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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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欣然捧著個還剩最后一口的包子,本以為已經躲得夠遠,結果眼睜睜看著那一鞭沖自己來了,當真是做夢都想不到還能有這種飛來橫禍。她不是習武之人,短時間內自然躲不開,只能下意識抬起手臂擋在臉上—— 電光火石之間,眼前一道人影閃過,預想中的疼痛沒有抽在身上,鞭子的聲音在半空戛然而止。秋欣然偷偷睜開一只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個男人的背影。她微微一愣,緩緩將手放下來,回不了神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沒敢確認擋在身前的究竟是誰。 屋子里落針可聞,高玥瞧著眼前一手握住了長鞭神色冷峻的男子,像是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終于將她的腦子澆得清醒起來。 夏修言面若冰霜,方才甩過來的長鞭纏在他手上,他垂眸看了手中的鞭子一眼,那鞭子是牛筋做的,抽在人身上必要留血痕。他勾手輕輕一拉,就叫對面的紅衣女子被扯得一個踉蹌,長鞭隨即脫手,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響。 高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于清醒過來,跪在地上請罪:“侯爺恕罪,我……我不是故意……” “恃強凌弱,仗勢欺人,你一到長安就學了這個?”他聲音不高,語氣不重,高玥聽了臉上卻是青白交加,咬著下唇不敢說話。 高旸上前一步:“高玥行事魯莽,屬下回去必重罰她,還望侯爺恕罪。” “你是該罰她,”夏修言將目光轉到高旸身上,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口氣,“否則總有一日,就該叫別人幫忙管教她?!彼麡O少斥責高旸,一旁的賀中和趙戎都聽得出來他此番是當真動了怒。 賀中縮著腦袋,也跪下來:“此事屬下也有錯,望侯爺恕罪?!?/br> 夏修言瞥他一眼:“你有什么錯?” 賀中哽住了,他想了想確實想不出自己的錯處,于是不大確定地抬頭看過來。夏修言叫他氣笑了,將手中的鞭子一擲,扔在地上,聲音像是冰渣子一般:“自己去后頭領罰,想想今次到底錯在哪兒?!?/br> 秋欣然站在后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前頭的人回頭一記眼刀,她又忙端肅了神色,也將頭往下埋了幾分,努力抿一下嘴角。夏修言看著身后人瞬間一臉討巧賣乖的模樣,再瞧著這跪了滿門廳的人,一陣糟心。 方才蘭蕙與梅雀兩個也受了驚,趙戎領著她們先去別處安置。臨走前,他抬頭朝夏修言身后的女冠看了一眼,可惜對面男子身材高挑,將身后的人幾乎擋了個嚴嚴實實。戴著面具的男子垂下眼,旋即離開了屋子。 一時間方才還站了個滿滿當當?shù)拈T廳鳥獸作散,就連門房都不知躲去了哪里,等秋欣然回過神,這地方轉眼間已只剩下她和夏修言兩個。對方緩緩轉過身,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一時沒有作聲。 秋欣然忙極有眼力見地同他拱手:“方才多謝侯爺?!?/br> 夏修言不說話,只盯得她渾身都要不自在起來,才聽他開口道:“跟我來?!彼f完這句話轉身朝著府里走去,秋欣然落后一步,只得硬著頭皮跟上。 這處御賜的官邸是個暫時落腳之處,算不得正經侯府,因此地方不大。夏修言領她到平日會客的書房,進屋后在軟榻上落座,點了點跟前的位置:“坐?!?/br> 秋欣然猶豫片刻,到底沒選他對面的位置,在他下側的木椅坐下。夏修言目光微微一動,未說什么。屋子里靜悄悄的,一別七年之后,這算二人第一回 平心靜氣地相對而坐。 秋欣然坐得端端正正,目光卻忍不住悄悄將榻上既陌生又熟悉的青年打量一番。夏修言沒什么變化,大漠的風沙未將他磨礪成一個孔武粗糲的男人,相反他甚至瞧著似乎比之前更秀雅了一些,年少時那股子常年不散的陰郁恣睢在邊塞的風沙中被漸漸沖洗干凈,露出溫潤如玉的底色。 “你來可是為了圣上要你替我相看府邸一事?” 秋欣然回過神,點頭道:“不錯,我這幾日打聽了幾處不錯的人家?!?/br> “說來聽聽?!?/br> 說起正事,秋欣然立即打起了精神:“最好的自然是先前鎮(zhèn)南王留下的一套老宅,那宅子……”她剛起了個頭,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完,便聽坐在上首的人搖搖頭,一口否決:“不好?!?/br> 秋欣然一臉茫然:“為何?” 夏修言淡淡道:“鎮(zhèn)南王一生戰(zhàn)功赫赫,宣德五年在京修建鎮(zhèn)南王府,八年又領兵出征,大敗。這宅子怎么算得上是處福地?” 這理由聽著倒是很有道理,但先不說鎮(zhèn)南王那會兒都已經年近六十,老將出征了,秋欣然眨眨眼,訕笑道:“我怎么記得侯爺原先不大相信這些?” 夏修言聞言抬眼看過來,目光頗為意味深長:“道長七年前一卦料事如神,叫人很難不信這些?!?/br> 不知怎么的,這話總覺得能叫人聽出點弦外之音來。秋欣然摸不透他這話里的意思,倒是聽他忽然提起七年前的事情心中一驚,下意識拿起桌邊的茶盞遞低頭抿了一口,掩飾了一下神色,茶水入口,才發(fā)現(xiàn)是過夜的冷茶。 夏修言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對面端茶喝水的女冠。印象里懵懂張揚的小道士脫去稚氣,喝茶時確有幾分像模像樣的沉靜,但過夜的茶水入口一股澀味,叫她又抿著嘴露出一副難以下咽的神色,很快耷拉下眉頭極力鎮(zhèn)定地放下杯子將那茶盞推得更遠了些。 夏修言唇邊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像是她這表面裝模作樣背地里小動作不斷的神態(tài),叫他找回了舊時那點熟稔的印象。于是大發(fā)慈悲,按下了那點戲耍的心思,主動轉開了話頭:“其實不必這么麻煩,我已有看中的宅子了?!?/br> 秋欣然一愣:“侯爺看中的是哪兒?” “平康坊估衣巷正有一處良宅,是前戶部尚書方大人的宅子?!?/br> 秋欣然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侯爺何不直接稟明圣上?” “不可,那宅子得由你呈報上去。” “為何?” 夏修言微微一笑:“因為那宅子現(xiàn)今的主人是吳朋?!?/br> “……”溫潤如玉果然都是假象,秋欣然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不必細問都猜得出這底下有古怪。 屋外有人敲門,高旸端著托盤進來,上頭放著紗布和膏藥。秋欣然這才想起方才他空手接下了高玥那一鞭,手上應當是受了傷。她下意識去看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夏修言瞥她一眼,將右手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伸出左手對高旸道:“我自己來。” 高旸猶豫一下:“侯爺左手上藥不太方便?!?/br> “無妨,”夏修言淡淡地堅持道,“你去后頭看著賀中?!?/br> 高旸沒法子,他兩手捧著藥膏,壓著眉頭忽然轉身對著秋欣然道:“道長能否替侯爺上藥?” 秋欣然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榻上的人。夏修言抿著嘴對高旸這自作主張的行為看似有些不滿,但并未出言阻止。她無措地站起來兩手接過藥膏,訥訥道:“啊……理應如此。” 第52章 宜包扎 周顯已涼涼道:“你若是不去…… 夏修言右手掌心一道紅痕, 微微腫起,破了些皮,傷得不重就是看著有些嚇人。秋欣然拿著藥膏走到他身旁的軟榻上坐下, 往藥膏里沾了一指頭, 輕輕往他手心抹了一點。 這一下跟貓爪子撓似的, 碰到傷處倒是不疼,就是癢, 癢得他忍不住蜷了下手指。秋欣然以為自己笨手笨腳上得不對, 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要么還是叫個下人進來幫忙?” 夏修言一言不發(fā),伸手要去拿她手上的藥膏。秋欣然忙護犢子似的躲了躲, 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來我來,我……我再試試?!?/br> 她憋著口氣, 又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抹開, 還是癢。夏修言忍著沒動,見她低頭一副全神貫注,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不知道的倒以為她在做什么萬分精細的活。他動一下嘴角, 覺得掌心的傷口又發(fā)燙起來。 “你這回下山可是準備在長安久?。俊彼鋈婚_口問。 秋欣然不知他問這話的用意, 低頭謹慎措辭:“我下山尋道,道在何處,我便在何處?!?/br> 夏修言輕嗤一聲:“你倒會打機鋒?!?/br> 秋欣然著臉皮將這話當做褒獎:“侯爺這次入京準備在京中長住?” 夏修言不直說, 反問道:“你不希望我留在京中?” “侯爺說笑了, 我自然不會這么想?!?/br> 夏修言于是又問:“那你是希望我留在京中?” 秋欣然噎了一下, 只覺得幾年不見他這給人下套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侯爺在京中長住,是長安百姓之幸;侯爺軍務在身不能長留, 是邊關百姓之幸?!?/br> 夏修言聽她這一番圓滑答案,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外頭陽光照進來,落在屋里頭,空氣里還能聞見一絲草木的氣息。女子素手劃過他的掌心,像在摩挲他掌心的紋路。他一貫不信這些,這會兒卻忍不住忽然開口問:“你會看手相嗎?” 女子叫他問得一愣:“會是會……”她抬頭看過來,“侯爺想我替你看看手相?” “當真看得到嗎?”夏修言定定地看著她,狀若無意地開口道,“生年幾何,死于何年,幾時娶妻,何時生子,婚配之人是誰?” “雖說能看出一些,但也必定不可能這般詳盡,何況命數(shù)一事并非一成不變?!鼻镄廊挥杂种?,看著他面色有些古怪,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規(guī)勸道,“侯爺?shù)挂膊槐匾驗槲以缒昴且回?,忽然如此篤定相命之術來。”她淳淳勸導道:“事在人為,若是迷信天命,恐怕物極必反。” “……”夏修言半晌沒搭上話,沉默許久才道,“所言甚是?!?/br> 秋欣然見他神色有些氣悶,疑心自己是哪里說錯了什么,反省半晌,恍然大悟:“侯爺是不是擔心這傷阻斷手紋,影響運勢?”她溫言道,“我看高姑娘那一鞭不重,待傷口結痂愈合,應當并無什么大礙?!?/br> 她說完覺得自己實在甚為貼心,瞧著傷處抹好的藥膏也十分滿意,像是完成一件什么大事。拿紗布包扎前又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瞧見乳白色的膏體上沾了一粒細塵,用指尖撥開了去,滿意地歪頭笑出個單邊的酒窩,還忍不住低頭輕輕朝著傷處吹了口氣。 夏修言一驚,反手抓住了她握著自己的手。這下兩人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秋欣然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身子后仰,驚慌地甩開了他的手:“侯、侯爺恕罪……” “啪”的一聲,夏修言手背砸到木桌角上,他疑心這會兒可能就起了淤青,忍不住皺著眉頭輕抽一口氣。秋欣然滿心的絕望,她自打下山遇見夏修言,覺得每一次見面都在加深自己得罪他的罪名。 “道長做出這事來,倒是一點兒不出人意料?!毕男扪砸а狼旋X道。 “確實不是故意的?!鼻镄廊豢嘀?,又湊近了些關切道,“侯爺沒事吧?”見他神色雖不好看,但并不像動怒的模樣,她才又拿了紗布過來替他纏上。 “七年前……” 夏修言沒料到她會主動提起,抬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對面的人。見她微蹙著眉頭,神色間幾分躊躇,心中竟也忽然有些緊張。但過一會兒,卻見她松開眉笑了一笑,自嘲一般搖頭道:“七年前我年少無知,自恃才高當朝妄言,事后也曾幾度后悔,所幸侯爺神武大捷而歸,才免去我如今諸多自責?!?/br> 秋欣然這番話自認說得頗為誠懇,說完才敢抬頭去看對面人的反應。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男子的目光卻似乎隨著這番話黯了黯。她頗為忐忑地等了一會兒,見夏修言轉開臉,神色淡淡道:“你不過是依卦象所言,何錯之有?!?/br> 秋欣然一愣,似乎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回答,不由又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會兒他的臉色,見他當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才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真心實意道:“侯爺心胸開闊,我自愧不如。” 夏修言卻像是失了興致,不再開口。外頭傳來腳步聲,趙戎進來稟報蘭蕙已帶著梅雀等在院外。秋欣然忙替紗布打了個結,從軟榻上站起來告辭。她今天本也是為了跟夏修言商量府邸一事來的,這會兒既然已經定下,就不再耽擱。 夏修言未說什么,只微微頷首。秋欣然從書房退出來,果然瞧見蘭蕙同梅雀站在院外,蘭蕙這會兒已想起在哪兒見過她了,見她出來同她微笑著福了下身。秋欣然忙回禮,倒是梅雀神情頗為警惕地看著她,神色似有不喜。 明明方才在門廳自己也沒得罪她,秋欣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目送她們二人進了書房,趙戎從里面退了出來。 “道長是要回去了?” 秋欣然沒想到他會主動同自己搭話,忙應聲:“正是?!?/br> “我送送你?!?/br> 門廳離這兒不遠,秋欣然本想婉拒,但見他神色頗為堅持,愣一下才點頭:“有勞?!睂Ψ捷p輕笑了一下,率先走到前面,秋欣然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往外走。 趙戎看上去不是個話多的人,等走出院子,才聽他說:“今日高玥魯莽,連累道長受驚了。” “意外而已,我也不曾放在心上?!鼻镄廊煌嫘Φ溃熬褪强上夷菦]吃完的半個包子?!?/br> 趙戎笑一笑:“那下次再有機會,我請道長吃個包子當做賠禮吧?!?/br> 秋欣然聽不出他這是不是玩笑話,不過左右就是一個包子,倒也沒什么好推脫的,便大大方方道:“那便提前謝過趙將軍了?!?/br> 她開開心心的,二十多歲的人了,笑起來同十六七歲時好像也沒什么兩樣。趙戎面具下的目光柔和了幾分,輕聲應承道:“一言為定。” 等目送秋欣然走了,他又去了趟后院看了趟賀中。對方挨了十鞭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他送完藥再去書房的時候,蘭蕙與梅雀已經不在了。夏修言站在書桌前,手里捏著方才用過的藥瓶若有所思的模樣,見他來了才放下東西看過來: “還是不準備告訴高玥你的事情?” “怕她現(xiàn)在知道了,旁生枝節(jié)。” “她現(xiàn)在這樣,也是你和高旸慣的?!毕男扪該u頭,過一會兒又問,“也不準備告訴她?”他未說這個“她”是誰,但趙戎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這一回沉默良久才回答道:“她知不知道也不相干?!彼@樣說,過一會兒又像想到什么,輕笑一下,“日后總有機會?!?/br> 夏修言冷眼打量他一下,過一會兒,才轉過頭淡淡道:“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br> 秋欣然回到住處不久,又請了牌子入宮一趟,同宣德帝交了替定北侯新宅相看風水的差事。幾天后果然傳出風聲,說是定北侯打算買下了平康坊那間宅院。 周顯已下朝后來何記飯館一趟,給她送了一份請?zhí)?/br> “請我?”秋欣然詫異地打開,發(fā)現(xiàn)上頭果真寫著自己的名字,還有幾分不信,“為何請我?” “這個說來話長?!敝茱@已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方大人那宅子是當真不錯,吳朋當初從他手上買過來時花了不少心思。結果前一陣他在那宅子里蓄妓叫言官彈劾,左相勒令他賣了宅子回府去住。他心中原本不情愿,好在這長安誰不知道他的為人,那宅子掛牌出售近兩個月了也無人敢當真前去詢價。誰知定北侯一回來,就買下了那宅子?!?/br> 秋欣然一臉了然:“如此說來,他豈不是要記恨上定北侯?” 周顯已笑了兩聲:“按理應當如此,不過定北侯如今是京中風頭一時無二的人物,你又是當年出了名的卦師,如今你看了這宅子的風水,定北侯又買下了,傳出去也是一樁美事?!?/br> 秋欣然恍然大悟:“如今宅子還沒過戶,正經論起來他還是這宅子的主人,便想趁機擺席,出出風頭?” “這是其一,其二嘛,也是替鄭世子接風。” “等等,”秋欣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鄭世子又是怎么回事?” 周顯已詫異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