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傅明笙的腳步穩(wěn)著,看起來并不急迫,要不是行越親耳聽到那聲刺耳的剎車聲,他有大概率會認為傅明笙只是路過。 而事實上,傅明笙也的確是這樣回答的。 行越問:“你來做什么?” 傅明笙說:“路過,送你回家?!?/br> 傅明笙用身體擋住迎面吹來的風,行越不再像剛才那樣寒冷,便稍微抬起一點頭。 行越漲紅的臉頰上是一雙透出驕傲和不屈的眼睛,他看著傅明笙,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略過他,停在傅明笙身后的跑車,說:“不要你送?!?/br> 傅明笙平著嘴角,還沒說什么,車上的另一個人就從車窗伸出半個腦袋,回頭對兩人說:“快上來,這兒不能停車。” 行越看見車里還有另一個男人,本來已經(jīng)通紅的小臉一下就更生氣了,他是真的不打算上傅明笙那輛丑陋的車,可沒想到居然有人已經(jīng)坐在了自己的位置,行越一吸氣,盯著傅明笙,問:“他就是季禮嗎?” 傅明笙說:“不是,他把車…” “好吧?!毙性讲宦牳得黧辖酉聛淼脑?,直接說,“那你不要送我回家,我也要回酒店?!?/br> 傅明笙開著車,身邊是行越?jīng)]見過的男人,不過看他的衣著,顯而易見,他就是這輛“招搖過市”的車主。 “先生,送完他你跟我一起走嗎?” 行越聽見男人開口說話,一下支起耳朵偷偷看向傅明笙,準備聽他的回答。 而傅明笙只是平靜的說:“不。” 男人笑了笑,問:“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傅明笙余光不知是不是掃過行越,但最后他也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下車的時候男人依舊戀戀不舍,將自己的名片放進傅明笙手里,并對他耳語了一句什么,行越墊著腳也聽不見,只能生氣的拉開傅明笙,說:“已經(jīng)很晚了,你要是想聊天可以下次再叫他的車?!?/br> 男人大概是被行越逗笑了,笑聲不加掩飾,爽朗道:“弟弟,我可不是代駕司機。” “那你為什么叫他“先生”?”行越皺著眉,說,“代駕司機又不丟人,你不要自卑?!?/br> 男人:“……” 這下傅明笙也笑了,他將名片放進衣兜,之后不需要再道別,直接轉(zhuǎn)身進了酒店。 行越快步跟上去,在電梯里始終盯著傅明笙的衣兜看,傅明笙只好拿出名片遞給行越。 行越立刻接過,藏在身后撕碎,然后說:“他的車太難看了,下次我?guī)湍憬袆e的車?!?/br> 傅明笙沒說什么,開門的時候也沒顧及行越,他走進臥室,洗了澡又換了衣服,再出來時身上已經(jīng)帶了好聞的沐浴露的味道,傅明笙看著連外套都沒脫,坐在沙發(fā)上生氣的人,問:“洗澡嗎?” “要洗的?!毙性狡鹕?,問,“你有沒有動我的睡衣?” 傅明笙裝作隨意,說:“收拾房間的人給扔了?!?/br> “什么???”行越果然一下把眼睛瞪起來,他氣沖沖的指責傅明笙,說,“那件可是限量的!你怎么不阻止呢?你是不是以為我走了就不回來了?” 傅明笙看著行越,然后淺笑,重新走回臥室。 行越不理傅明笙已經(jīng)離開視線,依舊在外面生著氣說:“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只是稍微離開一下,你就要扔掉我的睡衣,那我要是今天不回來,你是不是還要……” 絲滑的布料滑過行越的額頭和鼻梁,打斷行越的抱怨。傅明笙把行越的睡衣放在他的頭上,遮住他好看的眉眼,然后說:“行了,去洗澡?!?/br> 行越抓著自己蠟筆小新的衣服,一下沒了脾氣,但還是嘟囔了句:“你怎么說謊呢…” 傅明笙聽著浴室的水聲,稍微被擾亂心境,他拿起手機,正好看見歐陽潯的短信,歐陽潯問:找著行越?jīng)]? 傅明笙看過,但沒有回復。 他不想記起自己是如何在已經(jīng)約好今晚的共宿對象后,又被歐陽潯的電話打破計劃的。 傅明笙跟行越不同,他最擅長的就是隱藏心思,控制情緒,可饒是如此,當行越從浴室推開一道門縫,聲音跟溫熱的蒸汽一起傳入傅明笙的房間時,傅明笙的動作還是稍微停滯了一瞬。 行越說:“你可不可以幫我拿一下沐浴露?在我黑色箱子的夾層?!?/br> 傅明笙的表情沒有變化,轉(zhuǎn)眼看向發(fā)出聲音的人,紅撲撲的臉上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傅明笙實在很想推開那道門。 不過斯文如他,當然不會這么做。 于是傅明笙收回目光,手指在手機上隨意點開一個頁面,說:“不可以,自己拿?!?/br> 行越太生氣了,他想傅明笙不僅沒有品位,也不樂于助人,可傅明笙實在沒有要挪動腳步的意思,行越只好關(guān)上門,披上浴袍,然后自己從浴室走出來。 水珠順著浴袍遮擋的末端滑至行越的小腿,行越踩著拖鞋,急匆匆的從傅明笙面前走過,然后緊著浴袍蹲在自己的黑色行李箱面前開始翻找。 傅明笙看著行越光潔的小腿,和浴袍下圓潤的形體,腦子里只有兩個字——想cao。 行越取出沐浴露,剛一回頭就對上傅明笙露骨的目光,不過好在行越涉世未深,還不能明白這個眼神的含義,他只是哼了一聲,然后準備重新走進浴室。 “我剛才忘了?!备得黧暇従徴A讼卵劬Γ粗性?,說,“你一只手方便嗎?” 行越不悅,說:“不太方便的?!?/br> 傅明笙的眸色深著,用一張溫和的臉說著叫人沒法不胡思亂想的話,傅明笙問:“用不用我?guī)湍悖俊?/br> 行越一怔,倒退一步,說:“幫什么?” “洗澡。”傅明笙眼睛里的欲望變成玩味,他看著緊張的少年,不由一笑,問,“用不用?” 行越眼睛一下瞪大,然后看也不看傅明笙,急急跑回浴室,末了,傅明笙還聽見了浴室的落鎖聲。 水聲匆匆襲來,又匆匆停止,行越出來的時候先是觀察了一下傅明笙的情況,然后才裹緊浴袍,伸出一只手,嗖的一下拿回睡衣。 行越再出來時,傅明笙已經(jīng)倚在了他的半邊床上,傅明笙手里拿著一本書,行越朝他剛邁出一步,傅明笙就投來目光,把行越嚇的趕緊停下了腳步。 行越:“你看我做什么?” 傅明笙放下書,說:“這么快?” 行越不明所以,說:“我洗澡一向很快?!?/br> “我是說別的。”傅明笙目光下移,勾著唇,問,“沒弄?” 行越這才反應過來傅明笙的意思,他一下抓住褲腿,大聲說:“你、你才弄呢!” “我不用自己弄?!备得黧蠝厝岬恼f,“有人幫我弄?!?/br> 行越心跳加速,有點被吸引,但又本能抗拒:“那是你的私事,你不要跟我說,反正我不那樣?!?/br> “不哪樣?不自己弄?”傅明笙輕飄飄的問,“也有人幫你弄?” 行越氣的說不出話,只能磕巴道:“你、你…” 傅明笙收回打趣的目光,稍微在行越的位置停了一下,說:“睡覺吧?!?/br> 行越卻不敢上床了,他站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傅明笙沒再理他,才往床邊挪了一步。 一步安然,兩步無恙,三步才長舒一口氣。 行越輕輕坐到床邊,說:“我一直是一個人睡覺的,可能打呼?;蛘哒f夢話,如果吵到你,你可以把我叫醒?!?/br> 傅明笙依舊不抬眼,只說:“好?!?/br> 行越繼續(xù)說:“不過我有一點喜歡被子,如果不小心搶了你的被子,你不可以用力拉,要輕輕的拽回去?!?/br> 傅明笙淺笑:“好?!?/br> 行越:“那你會不會有什么奇怪的習慣?你磨不磨牙?如果有,你要提前告訴我,萬一我晚上很害怕,你…” 傅明笙重新放下書,看著行越,說:“我還是再去開一間房吧?!?/br> 行越一下緊緊抿住嘴巴,不再多話。 傅明笙確實給了行越三分之一的床鋪使用權(quán)限,不過行越上床的時候連四分之一都沒用到,他側(cè)過身,緊緊的貼著床邊,好像稍微一動就要掉下去。 行越閉上眼睛,祈禱自己快一點睡著,可他躺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燈還沒關(guān),就問:“你怎么不關(guān)燈?” 傅明笙依舊依靠在床頭,說:“我要看書?!?/br> 行越皺著眉,說:“可是有光我睡不著?!?/br> 傅明笙:“床頭柜有眼罩?!?/br> “我不喜歡戴,太勒了?!毙性綖樽约籂幦≈詈蟮臋?quán)利,問,“你不能明天再看嗎?” 而傅明笙的冷漠也一如既往,他說:“不能。” 行越只能狠狠拽了一下被子表示不滿,并且不再說話。 半個小時后,傅明笙關(guān)上了燈,行越能感覺到他已經(jīng)躺在自己的不遠處,只是不知道他沖向什么方向。 不過一般人第一次跟別人一起睡覺,一定會禮貌的背對著睡吧?行越這么想,然后悄悄抬起一點頭,又用很緩慢的速度回頭看了一眼。 傅明笙果然背對著自己,把頭轉(zhuǎn)向另一頭。 行越長吁一口氣,豎著耳朵一直聽傅明笙的呼吸聲,其實他聽不出來什么,不過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行越覺得傅明笙應該已經(jīng)睡著了。 于是行越既輕又小心的把手緩緩下移,碰了碰,又碰了碰。 行越赤紅著臉,咬著嘴唇,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 然而就在他快要發(fā)泄出來的時候,傅明笙的聲音卻忽然從身后傳來。 傅明笙:“不要弄到床上?!?/br> 行越:“……” 行越今晚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