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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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吸了口涼氣,扔了筷子,辣得直甩手扇風,又急忙端起碗喝湯,卻又被還沒冷的熱湯燙了一下,這下真是火上澆油,辣上加辣。 旁邊的沈青行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噗哧一下大笑出聲,盛思甜捂著嘴瞪了他一眼,舌上的灼燒感遲遲不退,不到片刻,眼淚都被辣出來了。 沈青行忍俊不禁地逗她:“有那么夸張嗎?” 盛思甜懶得理他,起身想出去,沈青行見此,一把將她拉回來抱到腿上,端起桌上備的醋碟,送到她嘴邊,道:“喝一口?!?/br> 見盛思甜又難受又懷疑地看著自己,沈青行一副知錯的表情:“真的,喝一口就不辣了。” 盛思甜沒時間思考那么多,低下頭喝了一口醋,又被酸得直皺眉,沈青行先前還一副無辜模樣,這下笑得更加放肆了。 盛思甜怒不可遏地捂著嘴,氣道:“沈青行!” 沈青行笑夠了,摟著她問:“還辣嗎?” 盛思甜愣了愣,現(xiàn)下嘴里只有醋味兒,確實好受多了。 沈青行微微低頭,看著她被辣得微微泛紅的眼睛,忍不住嘴賤:“都說二公主潑辣,我以為多厲害呢,看來也不過如此。” 盛思甜眼下不想說話,只是咬著牙瞪他。 她也不是不能吃辣,相反還是很喜歡川菜的,只是沒有想到沈青行的口味會這么重。 沈青行看著那盤剁椒魚頭,道:“我在衡陽待了九年了,口味自然偏辣,不過張遙林今兒可能是受了委屈,選的辣椒辣度比以前重。放心,一會兒我罰他去?!?/br> 這鍋甩得真叫一個妙。 飯后,籬落從店家那里討了幾本連環(huán)畫本兒,盛思甜來了舂陵后一直沒什么消遣,當即就抱著畫本回房看了起來。 這些畫看樣子有些年頭了,是老板娘少時愛看的,多繪的是情愛風月,盛思甜翻看了半晌,突然從中看到一本男像圖冊。 籬落見了,小臉一紅,忙道:“剛剛老板娘抱了一摞出來,奴婢也沒仔細看,要不這本奴婢先還回去吧?!?/br> 盛思甜卻擺擺手:“不必,看看也無妨?!?/br> 籬落張張嘴,原本還想勸什么,卻見房門一開,走進來一個人,赫然是沈青行。 “公主……” 盛思甜看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抬:“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br> 籬落局促地捏著衣角,又見沈青行也示意她先下去,便只好欠身行了個禮,不安地退走了。 籬落走后,沈青行抱著手臂原地等了半晌,不見盛思甜抬頭,便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他習武之人,可做到腳步穩(wěn)健而落地無聲,盛思甜竟完全沒有發(fā)覺。 沈青行走近后,只見到她認真盯著一個陌生男子的畫像看,那男人模樣俊美,衣衫半解,掛在肩頭,旁寫著“醉玉頹山”四個小字,用來夸其醉酒后的迷人風采。 沈青行的目光微冷,臉色也越來越黑,他見盛思甜看得入神,嘴角還有微微笑意,更是怒火中燒。 “好看嗎?” 盛思甜下意識回答:“好看啊?!?/br> 答完似乎覺得哪里不對,笑意漸漸隱去,錯愕抬頭。 盛思甜盯了沈青行半天,隨后低頭默默地把畫冊合上,打算塞到連環(huán)畫本堆里掩人耳目。 沈青行卻伸出手,擒著畫冊另一頭,對她說:“收起來干什么,好看就繼續(xù)看啊?!?/br> 盛思甜瞅著他皮笑rou不笑的模樣,心里發(fā)怵??捎钟X得,既然已經(jīng)被他發(fā)現(xiàn)了,就這么放回去也太沒面子了,再者她就只是看看畫像,又不是紅杏出墻,還算不上犯法。 她頓了兩秒,推開沈青行的手,打開畫冊繼續(xù)翻看了起來。 “……” 沈青行額角的青筋暴起,緩緩深吸了一口氣。 盛思甜注意到他的反應,抬頭道:“不是你讓我看的嗎?” 沈青行臉色陰沉,冷笑一聲:“我讓你看你就看,那現(xiàn)在我讓你把他接回家過日子,你接嗎?” 說完,他見盛思甜又合上了冊子,以為她是要開口認錯了,不由地扭過臉。 盛思甜覷了他一眼:“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br> 沈青行回過頭:“?” 盛思甜:“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為什么我們女人就不能有三君四郎?” 沈青行氣得臉上一陣白,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三君四郎?” 盛思甜見他氣上頭了,還是知道見好就收的,畫本兒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笑得彎彎的眼睛,對他道:“逗你的啦。” 沈青行卻好像沒聽見,見她把畫都湊臉上了,臉色鐵青,伸手蠻橫地奪了過去,氣狠狠地掃了一眼,道:“這種油頭粉面的有什么好看的?” 盛思甜怕他真把畫給撕了,爭辯道:“哪里油頭粉面了?你慢點兒,這是老板娘的東西,看完了還要還回去的?!?/br> 沈青行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你還想看完?” 盛思甜囁嚅一下,依依不舍地看了看他手里的畫冊,小聲說:“那我不看就是了?!?/br> 居然還跟他委屈!還敢戀戀不舍! 沈青行指關節(jié)泛白,捏著畫冊,此刻只想有一把火,好把手里的東西燒個一干二凈。 盛思甜知道他的脾氣暴躁,但哄哄就順毛了,便伸手拉拉他的袖子,指著他手里的畫,說道:“就是看看而已,難道你沒有看過女子的畫冊嗎?” 這話倒是把沈青行噎住了,他雖然沒看過女子畫冊,但是看過男女混合那種的。 他不由想起什么,耳尖微微泛紅,隨后眼神亂晃了兩下,把手里的畫冊扔回了書桌上。 “……你們女人都喜歡這樣的?” 沈青行盯著畫上有些浪蕩的男人,悶悶地問道。 其實也不只是這樣的。 盛思甜抿了抿嘴唇,用肩膀輕輕地撞撞他,道:“只是看看,圖個新鮮而已,別認真。” 沈青行恨恨點頭:“那現(xiàn)在看過了,夠新鮮了,該還回去了?!?/br> 盛思甜見他把其他的也要收走,急忙抓著他的手道:“其他的不是,就這一本是?!?/br> 沈青行扭頭定定地看著她,盛思甜僵持了片刻,只好不服氣地松了手,任他把所有的畫冊全都沒收走了。 第25章 玉簪 漯河遠郊外,枯藤林里霧氣彌漫,此地荒僻,沒有半點人煙,偏偏裴堯風帶著江槐安等人在山林里喬裝隱藏了半個多月時間。 山林中有幾座廢宅,大抵是前朝留下的,已成廢墟,殘存的屋基連個房頂都沒有,裴堯風便讓人就地取材,大致修繕了一下,幾百人每日靠著河水和野味,在林子里藏了將近二十天。 此時,夜幕低垂,勉強足以遮風擋雨的老宅院里燃著一堆篝火,盛玉兒已經(jīng)八天沒有吃好,但此時rou在手里,卻顧不上吃了。 她偷偷看一眼裴堯風,想起自己上次見他還是給他送香囊的時候,而且還被對方拒絕了,如今再次見面,不由坐立難安。 她此時衣裙有些臟亂,臉上也有灰土,估計比那天在裴府外的樣子更為狼狽。 旁邊的席年問:“裴將軍,你不是已經(jīng)帶兵回龍城了嗎?” 火光映著裴堯風清峻的側臉,他微微垂睫,道:“事出有因?!?/br> 席年聽罷,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盛玉兒,道:“三公主得罪了二殿下,如今二殿下還在派人追查她的下落?!?/br> 他不說細節(jié),只說“得罪”,裴堯風略一抬眼,不做追問,只道:“看來二殿下如今行事已毫無顧忌了?!?/br> 幾人沉默不應,像是在集體打啞謎。 盛玉兒啃了一小口兔腿rou,連腥味都顧不上嫌棄,囫圇吞了下去。她本來還想問裴堯風為什么藏在這兒,但現(xiàn)在看來,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 江槐安道:“所以你現(xiàn)在是想帶著三公主去衡陽?” 席年:“正是?!?/br> 江槐安:“可沈將軍和二公主并不在衡陽,去了福城之后就沒有音訊了?!?/br> 席年目光微沉,思索道:“可殿下并沒有收到沈將軍南下的消息?!?/br> 裴堯風道:“自他去了福城之后,與我們的聯(lián)系也斷了?!?/br> 席年心中一頓。 “倘若……二殿下的野心已經(jīng)顯露,三殿下不可能不會通知沈將軍,而如今沈將軍只顧著與南蠻周旋,也不回信,說明他對汴京城如今的局勢一無所知。”江槐安緩緩說道。 席年垂下的五指微曲,漸漸緊握,道:“有人攔截了沈將軍和汴京來往的信件?!?/br> 裴堯風聽罷,想起初出汴京時收到的那封密信,倘若沒有那封信,他現(xiàn)在人在龍城,恐怕也對盛子燁集兵之事一無所知。 “宮中傳來消息,下個月十五,陛下與皇后娘娘要去廣濟寺祈福,恐怕到時候會有一場動亂。護林軍認令不認人,倘若陛下遭遇不測,二殿下得了龍令,屆時,被打為造反派的,就是我們這些人,而護林軍則會助他鏟除異己?!?/br> 裴堯風靜靜說罷,火堆里的柴禾燃盡了一截,微微一翹,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 良久,席年道:“看來三公主不必去衡陽了?!?/br> 盛玉兒錯愕地看著他,只聽席年又道:“公主留在裴將軍這兒,屬下獨自去一趟福城。” 看來他是打算自己去報信。裴堯風固然在此,但在此的裴家軍人數(shù)遠遠不夠,如今只要聯(lián)系上沈青行,在下個月十五之前集黑袍軍回汴京,就還有阻止盛子燁的可能。 席年說走就走,盛玉兒愣了半晌,起身追過去,驚道:“你現(xiàn)在就要走???” 席年翻身上了馬背,回道:“事態(tài)緊急,刻不容緩,還請公主留步?!?/br> 盛玉兒趁他轉身的功夫,拉了把韁繩,席年眼疾手快,迅速拽緊繩子讓馬停下,一雙冰冷視線略過她的臉。 “三公主又想干什么?” 這一路天天嚷嚷著不去衡陽,不見盛思甜,還每天說他欺負她,不給她rou吃,胡攪蠻纏了一路,要不是因為盛澤寧的命令,他早就不想管她了。 盛玉兒意外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后知后覺地收了回來,道:“那你路上小心啊?!?/br> 席年微微一愣,沉著臉一言未發(fā),扭頭勒馬離去。 ———— 兩天后,沈青行收到密報,朵格耶已經(jīng)帶人進入舂陵山地界,預計今夜便會抵達一線天。 臨行前沈青行去找了趟盛思甜,進門時,手里抱著一摞畫冊。 盛思甜正在房里看書,見眼前突然多了一堆連環(huán)畫本兒,愕然抬頭。 沈青行臉色微冷,不大自在地理了理衣領:“我讓人重新買的,比老板娘的那些好看得多?!?/br> 盛思甜彎了彎嘴角,正想隨手抽一本最下邊兒的,沈青行卻忽然抓住她的手,道:“從上往下看?!?/br> 盛思甜不解:“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