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嗎？”

    “不是他，”警察搖搖頭，“費警官交待的。”

    費啟昇嗎？屠資云向兩位打了個招呼便走了進去，費啟昇防丁川，確實永無止境。

    丁川還是在睡覺，那本沒看完的書仍舊扣在桌面上，但似乎接近尾聲。丁川不是個愛看書的人啊，屠資云拿起來，輕輕地翻了翻。

    他站在丁川的病床邊，低著頭專心地翻著書頁，久霧的天空今日起逐漸放晴，陰冷的濕氣漸散，翠鳥最先反應(yīng)過來，此時已經(jīng)開始在窗外鳴啼，太陽偶爾從飄動的云中探頭，把陽光間或撒進房間，使得這房間忽明忽暗。

    屠資云又翻過一頁，吊瓶中點滴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我在想，”病床上傳來了聲音，屠資云僵了一下，“你并不是為了給我報仇，你只是想讓事情照著你的……規(guī)則去運轉(zhuǎn)。”

    屠資云慢慢地把書放下，看向丁川：“我的規(guī)則，是什么規(guī)則？”

    丁川已經(jīng)睜開了眼，平靜地看著他：“好人是好人，壞人是壞人，純粹一點。”

    屠資云轉(zhuǎn)向他，拉過椅子坐下，盯著他，沒有笑意：“那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丁川倒是笑了笑：“你要是想得明白，還至于這么痛苦嗎？”

    屠資云沒有接話。

    “自暴自棄，不爭不搶，對你所屬的地方失去信心，但也不愿表達出來，到現(xiàn)在也沒有同伴，因為誰也不相信了。上次我就想說，”丁川看了看他解開的領(lǐng)口，“怎么？爬樓梯上來的嗎？電梯怎么了？”

    屠資云沒有說話，往后倚了一下，靠在椅子上。

    “你知道丁思宇嗎？”

    屠資云開口問道，他沒有興趣和丁川玩心理攻防的游戲，他有任務(wù)要做。

    這次丁川沒有說話。

    “在Y區(qū)發(fā)現(xiàn)了丁思宇的尸體，他的那套西裝是專門定制的，手工的店并不難找，結(jié)賬單的卡號和你家里換土的卡號開頭五位是一樣的，在銀行查過了，共屬一個叫商壹昌的女性，我有理由相信你認(rèn)識這個人吧?！?/br>
    丁川笑了笑，卻并不回答他的問題：“是你來問我，不是八部來問我，你沒有告訴八部嗎？”

    屠資云也不回答丁川的問題：“你如果想躲，這么多年都躲過了，沒有理由栽在這樣的小事里。這么明顯的線索和指引，難道說，你和白石的聯(lián)盟破裂了嗎？”

    丁川看著他，屠資云也看向他，都不說話，任由沉默蔓延。

    丁川臉色如常，屠資云便笑了笑：“你不告訴我也可以，八部問你也許比較合適，他們更擅長。”

    丁川嘆了口氣，答非所問：“你知道嗎，費啟昇到現(xiàn)在都還沒來看我，曾經(jīng)的大哥也是很傷心啊……”

    屠資云按住了自己的額頭，苦笑了一聲：“你這么不配合，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丁川枯槁一般的手猛然攥住了屠資云的手腕，他平靜的面容一下子碎裂，那干柴著火一般的眼神讓這個憔悴的人煥發(fā)了一種異樣的神采，像是被什么妖魔占據(jù)了軀體：“我要什么，你應(yīng)該清楚！”

    屠資云一驚，站了起來，朝后退了幾步，掙開了丁川的手，椅子被撞到了地上，咣當(dāng)?shù)仨懥藥茁?，門口馬上傳來了敲門聲，警察探進了頭，看了看咳嗽的丁川，又看向屠資云：“出什么事了嗎？”

    屠資云搖了搖頭：“沒事?！?/br>
    屠資云愣了一會兒，看著咳嗽得肺脾具顫的丁川，去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順手把椅子扶起來：“你真的變了很多?！蓖蕾Y云低著頭，重新又坐回去，“你以前是個很……”

    “天真?！倍〈ㄋ粏〉穆曇敉鲁鲞@兩個字。

    屠資云沒有否認(rèn)。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不高興?！倍〈ò阉旁谧郎希霸谀沁叺臅r候想著這邊，在這邊的時候念著那邊，不過沒有地方遵循你的規(guī)則?！?/br>
    屠資云不想再逗留下去了，他站起身來，最后問了一遍：“我希望你配合我，明天我會再來一次，現(xiàn)在有個孩子處在危險之中，不管你的仇也好，白家的仇也好，跟他都沒有關(guān)系，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br>
    他看著丁川，丁川努力抬了抬他不能動的那只手，笑了笑，仿佛在說與他何干。

    屠資云盯了他一會兒，開口：“如果你配合，我可以勸老費來一趟?！?/br>
    丁川仍是沒有反應(yīng)，屠資云轉(zhuǎn)身要離開。

    “你可能，需要個醫(yī)生。”丁川干礪的聲音響起來。

    “我？”

    “因為對付瘋子，要先理解他?！倍〈ㄐζ饋恚蟹N難以言表的厭惡。

    屠資云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

    “不覺得諷刺嗎屠資云？”丁川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即便到現(xiàn)在，最了解你的人還是我?！?/br>
    屠資云沒有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他給費左華打了電話，便直接去了桃中軒。

    “你喝了多久？”屠資云皺著眉坐在費左華旁邊。

    “就喝了一杯，其他的都是水?！辟M左華搖了搖手里的檸檬汁，他在空氣中嗅到一股酒精的味道，“您去醫(yī)院了？”

    屠資云點點頭：“去找丁川?！?/br>
    費左華轉(zhuǎn)開臉，握了握自己的杯子，有些抵觸。

    “警局跟大學(xué)的合作你知道多少？”

    費左華沒有明白：“什么？”

    屠資云看他：“我想我們需要個研究犯罪心理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