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抓著他的頭，狠狠地撞向了大理石桌腿，血瞬間從白江的頭上留下，桌子晃了晃，白江翻出了白眼，他張著嘴，手在地上摸。

    白石松開白江的頭發(fā)，甩了甩手上的水，再次抓去，卻被白江閃過，白江翻身站了起來，一腳踹向白石的腹部，把白石踹翻在地，緊跟著踩上去，一腳一腳踩他的頭：“媽的！媽的！媽的！你敢打我！什么東西！媽的！媽的……”

    白石抱著頭往旁邊滾，在白江某腳踩空的時候抓住了他的腿，把他拖下來，壓在他身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抽他：“賤人……”

    白江打紅了眼，伸長手臂去掐白石，白石躲著他的手臂，在桌上亂摸，摸到了什么硬東西，就拿下來看也不看砸在白江臉上。白江被這guntang的碳石燙得放聲大喊，但白石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握著碳塊，一下一下地砸。

    他們的動靜，終于引來了人。

    管家和其他傭人，都站在門口看著，有人去通知家主，其他人也沒有要勸架的意思。

    白義龍來的時候披著一件黑風衣，手里拿著煙斗，往茶室里看了一眼，邊抽便笑了一聲：“這不就是瘋了嗎？”

    嚴柏華也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經(jīng)過茶室上樓去了，又向白銀華招招手，叫他也過去。

    白義龍對手下的一個人說：“把白江拉出來?！?/br>
    于是便上前兩個穿西裝的男人，一個一腳踹翻白石，另一個把白江拽了出來。

    白義龍磕了磕煙灰：“麻煩……”

    白江頂著血rou模糊的臉：“爸，都是他……”

    白義龍?zhí)执驍嗨?，捏著他的下巴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的臉，又叫穿西裝的男人：“帶他去看看，后天有事?！?/br>
    男人領命，帶著白江走了。

    白義龍看著幾個人試圖壓制瘋狂的白石，白石正要撲向白江。那是殺人的眼神，白義龍一看就知道。

    他沒有靠近，了然地點頭：“和她一樣瘋。我就知道，早晚?！迸赃呌袀€穿昂貴西裝的點了點頭。

    白義龍轉(zhuǎn)身：“去麗治所吧。”

    這個處理為顯赫人家處理“問題兒童”的地方，再適合不過了。

    第84章 魔術師6

    白石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他活得像是一張繃緊的弓上扥直的弦，緊張到銳利的地步，要是有人摸一把弦，手都會被劃爛，要是去碰一下弓，皮都要被燙掉，熾熱的、待發(fā)的、沉郁而尖銳的、給周圍人帶去陰郁的，弓與弦。

    ——這就是他從家里收獲的性格。他本以為只有白江他們太過孱弱，才會形成缺陷的人格，現(xiàn)在看來他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白石之所以認識到這一點，是因為他正在觀察其他精神病人。

    他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來到麗治所，一路上都在瘋狂地撲打，被兩個人摁住，中間還換了一撥，但白石仿佛不知疲倦地嘶吼，踢打，直到他們的家族醫(yī)生，來給他打了一針。

    在白石吼叫和踢打的時候，他什么都沒在想，腦子一片空白，如果要比喻，那就是，弦斷了。

    他從未如此感到愉快。白石嘶啞著嗓子，舉著脖子喊叫，無意義的吼鳴，不間斷地撕扯著頭發(fā)，他一邊大叫一邊哭，但又因為能大聲地喊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暢快，任何人看向他的眼神他都不在乎，在狂亂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并不在這個軀殼里，在一旁，在冷冷地看著暴走的自己。

    他被人從車上抬下來，由于藥物的原因還在抽搐，睜著雙眼，手指痙攣，看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和管家寒暄了幾句，并不多問，吩咐人抬著白石去房間。途中他經(jīng)過了夜晚的麗治所大廳，那里有幾個穿病服的人，望過來，又轉(zhuǎn)回去。

    藥效三個小時，過去之后，白石又開始了他的撕咬和撲打，被人摁住，再打一針，睡去，醒來，繼續(xù)。

    如此幾輪。

    次日下午，白石醒過來，很餓，很累，很渴，他坐在床上，周圍一片狼藉，抬了抬頭，攝像頭正閃著紅光。

    一群人沖進來，手里拿著藥劑和手銬，準備迎接白石的下一次發(fā)瘋。

    可白石沒有動，他擦了擦嘴邊干涸的口水，看著這幾位如臨大敵的樣子，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嘶啞，幾乎發(fā)不出音：“餓了……”

    下午，正是其他精神病人活動的時間。有些狀態(tài)比較好的，在院子里看守的跟隨下散步，大多數(shù)人都像這樣，分散著坐在大廳里，每人一張小桌，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干。

    人類觀察學家白石，在吃三片干面包，一杯牛奶，一塊布丁，一碗奶油蘑菇湯。面包上的提子干有股異味，牛奶稀得不如喝水，布丁如同嚼蠟，湯好像人的嘔吐物，散發(fā)著一股酸味?！垱]有什么好吃的，白石興致缺缺地往嘴里遞，興致勃勃地看著大廳里的人，還有什么地方比精神病院更適合觀察人類？

    十來張桌子空了三張，其他桌子旁都有人，大多是一個人坐著，穿著深藍色的寬大的病號服，面無表情地坐著，像斷線的木偶。有個女人頭發(fā)亂糟糟的，一個看護正在給她梳頭，看護長了一張嚴肅的臉，皺眉的表情讓白石想起來劉瑤笙?？醋o梳頭梳得并不是很順利，卡在了什么地方，她用力地拽了拽，女人的頭跟著晃了晃，但女人沒有反應。看護把拽下的頭發(fā)扔在地上，掃地的矮小老頭兒拖著殘腿走過去掃起來?？醋o又皺眉：“別動?！迸巳耘f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