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2)
裴述一路狂奔,跑到事發(fā)之地時,只剩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李威和兩個警惕地看守著他的農(nóng)人。裴述急紅了眼,顧不得地上的廢物,揪住其中一人大吼:“她呢?我婦人呢!” 農(nóng)夫被他掐地喘不過氣,聞訊匆忙趕來的裴言一把抓住他,告訴他虞憐已經(jīng)回了屋子。裴述聞言拔腿就跑,跑了幾步又突然回頭,暴戾兇狠地盯著李威。 裴言瞬間明白:“阿兄你去,他我看著!” 裴述恨不得立刻把李威碎尸萬段,但找到虞憐才是當(dāng)前最要緊的事兒。他簡直咬碎了牙,拼命地沖回院子,扯開門口因擔(dān)憂而跟著虞憐回來的農(nóng)婦,伸手推門。 門鎖著,他“砰砰”拍著門,嘴里焦急地喊著“阿憐”,卻始終沒有回應(yīng)。 他深吸一口氣,回頭把兩個農(nóng)婦請出去,吩咐誰都不許進來,繼而抬腳狠狠一踹,將門踹開,沖了進去。 屋內(nèi)空無一人,床上,床下,柜子里,裴述瘋也似的翻找,終于在浴桶里看到了飄散的頭發(fā)。 他快要瘋了,慌張地一把將虞憐撈出來,抱在懷里喊她。虞憐嗆了口水,緩緩睜開眼睛,一臉蒼白地盯著他。 他來了。 裴述。 不論前一刻多么恨多么慌多么想,在看到裴述,被他抱在懷里的這一刻,虞憐奇跡般地,一陣安心。 她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眼里的淚水一股一股地往外涌,冰冷蒼白的手揪著裴述的衣領(lǐng),繃緊到青筋凸起。 半晌,她哽咽一聲,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嗚咽。 裴述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捅自己兩刀,慌張焦慮又不知所措。他抱著虞憐冰涼的身體,用自己的溫度緊緊貼著她,試圖讓她溫暖起來。 “阿憐,阿憐!”他捧著虞憐紅腫的臉,一行淚水從眼角滑下,不停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 …… 一整個夜里,虞憐不斷地驚醒,她哭喊著醒來,驚慌地尋找裴述,被他抱著安撫著睡過去,不一會兒又再次驚醒。 反反復(fù)復(fù),一次又一次,裴述繃著神經(jīng),不敢闔一次眼,虞憐每驚醒一次,他心里的恨意悔意,就多添一分。 他虛虛地攏著她上過藥的側(cè)臉,怕她不小心扭頭,壓得發(fā)疼。上面的傷痕經(jīng)過幾個時辰,已經(jīng)由紅腫變得青紫。她的嘴角也有撕裂的傷痕,身體上更是斑駁無數(shù)。 裴述不能想象,她遭遇了怎樣殘忍的對待,他捧在手里細皮嫩rou的貴女,稍微用力些都要嬌氣地嗔怪,卻被李威那個畜生,折磨至此。 他的臉上全是暴戾,但懷抱著虞憐的手,卻依舊溫柔而憐惜。 門外突然傳來“篤篤”兩下輕聲敲門的聲響,裴述眉頭一皺,小心翼翼放開虞憐,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推門出去。 裴言站在門外,一臉擔(dān)憂。他猶豫著問道: “嫂嫂……” 裴述搖搖頭,裴言又問:“李……那畜生這么處理?” 裴述眼神幽暗,站在漆黑夜色里,活似索命的閻羅。 遠處不知誰家狗吠了兩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刻,聲音格外孤悚。裴述卻像聽見了天籟,他冷笑一聲,一字一句道:“是個畜生,就合該和畜生一起?!?/br> 他道:“找?guī)讞l狗,驢,馬,騾子,隨便什么東西,讓他好好享受享受?!?/br> “哦,要公的,這樣才夠刺激?!?/br> “不是喜歡吃寒食散嗎?多給他喂點,還能助興?!?/br> 他說著說著,眼神乖戾殘忍,神經(jīng)卻暴虐又興奮。他笑著露出整齊的牙齒,像一個找到新鮮玩具的少年。 “別玩死了?!彼嵝雅嵫?,“先王之法,不涸澤而漁?!?/br> 裴言懂了,多少有些毛骨悚然,雖然他亦深覺李威該死,但沒想到,兄長想出如此陰毒的辦法。 他看著裴述恍若瘋魔的臉,有些恍惚。 “阿兄,你……”你哭過了嗎? 他看到裴述眼睛紅腫,里面布滿血絲,臉上好似還有著已經(jīng)干涸的淚痕。 他有些不可置信,也難以想象。 他的兄長……他是那樣一個人??! 就憑他剛才那番話,他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婦人流淚呢? “裴述!裴述!你在哪兒?” 屋內(nèi)忽然又傳來虞憐不安的哭喊,裴述面色一變,不再理會裴言,匆匆跑回去。他上了床榻,抱住驚慌失措的女郎,溫柔地安撫她。 “我在,我在,睡吧,我會永遠陪著你?!?/br> 他輕撫著女郎的后背,直到她沉沉睡去。 而他自己,卻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幽幽地盯著跳躍的燭火。 “敢動你。” “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