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野：“再去問張琦一遍，就算出去上廁所喝口水也算。”

    伍飛急匆匆地跑了，過會兒，又急匆匆回來，他雙手掐腰，邊喘邊說：“張琦有個習(xí)慣，睡前必須去趟廁所，他住的公寓是最便宜那種，屋內(nèi)沒有衛(wèi)生間，想上廁所只能去一樓公廁，來來回回大概三五分鐘的時間?！?/br>
    吳宇州：“三四分鐘足夠兇手進屋在刀具上染血，以張琦大大咧咧的性格，必然不會睡前翻出刀來看一眼，等隔日，張琦不在房間時，兇手再找時機潛入他房間，將第一把刀用布裹起來藏至床下?！?/br>
    伍飛皺眉想了會兒，“他為什么不直接把兇器藏張琦床下？那樣不是更快捷？”

    余野用力捏了捏礦泉水瓶，手一松，瓶子“騰”一下變回原形，“刀柄上必須有張琦的指紋，不能參雜其他人的指紋，只要兇手握刀，上面的指紋會被壞掉，等我們拿回來查時，檢驗人員一定會發(fā)現(xiàn)這點，兇手如此麻煩，是為了不碰刀柄，減少被我們發(fā)現(xiàn)端倪的機會。

    給刀裹上布這點，不碰刀也可以完成，等我們找到兇器后，目光必然集中在刀上，對布有疏忽?！?/br>
    伍飛： “我明白了，正因為血液凝固時間很短，所以兇手沒有辦法，把三個人的血跡同時放到一把刀上?！?/br>
    吳宇州：“對，兇手藏起第一把刀后，再拿一把相同的新刀，放入張琦平時放的抽屜里，兇手了解張琦的生活習(xí)慣，所以第二次作案后用相同的辦法，在第二把刀上染了血?！?/br>
    伍飛：“第二把刀是新的，上面沒有指紋，如果張琦一直不碰刀，怎么辦？”

    吳宇州：“想讓張琦碰刀，對兇手來說很容易，他們關(guān)系好，張琦又喜歡嘚瑟，隨便說句琦哥你新買的刀呢？張琪就會翻出來擺弄顯擺?！?/br>
    伍飛：“我去給林哥打電話，叫他們不用去張琦養(yǎng)父家了。”

    余野：“別打電話，帶過來可以進一步驗證我們的推論，如果張琪對養(yǎng)父的態(tài)度跟我們想的相似，那可以斷定兇手就是賀云庭，如果不一樣，還有待進一步商榷?！?/br>
    林杰以最快的車速開到張家，帶回了張琦養(yǎng)父，路上沒過多說什么，直接帶他去了張琦所在的審訊室。

    伍飛和程曉璐跟著進去，余野三人在觀察區(qū)看，林杰說：“張老漢家窮長得又矮，年輕時一直討不到媳婦，三十五六還單身，有天從地里干活回來，無意間在路邊撿到一個棄嬰，他非常高興，這些年一直拿張琦當(dāng)親生孩子對待。

    張老漢家窮沒上過學(xué)，大字不識一個，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希望張琦能考上大學(xué)，有文化有知識，但可惜一些劣質(zhì)基因，后天沒有辦法改掉，張琦從小喜歡欺負同齡孩子，到處打架斗毆，全家最好的東西全給他了，依舊不滿足，經(jīng)常抱怨。

    小的時候不聽話打兩下，張老漢還能管住他，隨著張琦慢慢長大，十四五歲時，張琦身高超過張老漢。

    打不過，罵不聽，說急了，張琦還抄家伙打他一頓，后來張琦膽子越來越大，加上青春期叛逆，對張老漢越來越厭惡，某天放學(xué)沒有回家，第二天張老漢急急忙忙去學(xué)校找，到了學(xué)校才知道，他沒去上課，也沒有同學(xué)知道他去哪，就這樣消失了。

    這兩年張老漢沒少找張琦，鄰居都說張琦找親生父母不會回來了，他才放棄尋找，本來指望靠張琦給自己養(yǎng)老送終，現(xiàn)在張老漢心灰意冷了?！?/br>
    林杰默默的點上一根煙，余野的眼神也跟著哀傷起來，一個孤獨的老人，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到養(yǎng)子身上，可孩子卻如此的傷他心，這其中的心酸無奈苦楚，沒人能體會。

    查過的案子越多，看見的疾苦越多，有些特別心酸的事，即便老刑警也會為之動容，但吳宇州卻始終平靜，仿佛沒聽見張老漢的事。

    余野忍不住想，他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才練就了這般波瀾不驚？

    審訊室內(nèi)。

    張琦見了張老漢，登時從椅子上跳下來，吼道：“你來干什么？”

    兩年沒看見兒子，張老漢眼前沁出一層水汽，他伸手去摸張琦。

    張琦身子一扭躲開了。

    “才兩年，琦琦長這么高了?！?/br>
    張琦白他一眼，“我本來就高，誰像你矮墩子?！?/br>
    “看你這兩年沒餓著，沒凍著，還長這么高，爸爸就放心了?！?/br>
    “你少假惺惺，當(dāng)時不是你逼我讀書，我會無家可歸？我不再是你兒子，趕緊滾。”

    伍飛看不下去，喊道：“別忘了誰把你養(yǎng)這么大，沒有他，你早餓死路邊?！?/br>
    張琦這才平靜了些，重坐回回去，“你們找他來干什么？”

    張老漢：“警察跟我說了，只要你好好交代，一切還有機會。”

    張琦手往桌上狠狠一拍，站起來，“又他媽開始說教，我最煩你每天說教，家里窮得叮當(dāng)亂響，還讀大學(xué)，做夢去吧?！?/br>
    “對不起，爸爸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知道你不會跟我回家，甚至不會再見我，這次來，我把你留家的東西全帶來了?！?/br>
    張老漢彎腰拿起腿邊的包，拉開拉鎖，從里面一件一件的往外拿東西，有小孩玩的撥浪鼓、木頭小汽車、玻璃彈珠，還有一些泛黃的卡片和漫畫書。

    “這些全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留著做個紀念吧?！弊詈笏贸鲆淮鲜降案猓靶r候你很喜歡吃這蛋糕，經(jīng)常央求我給你買，那時太窮，我沒滿足你，這次爸爸買了，你留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