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受傷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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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眼遠眺城市遼闊景象的某高層住宅,裝修風格偏歐式,典雅別致。晨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金子般灑在木質(zhì)地板上,照出斑斕十色。穿著素雅長裙的女子將餐桌擺好,兩個瓷碗,兩個瓷碟,兩雙筷子,精致的中式餐點還冒著白色的熱氣。 刮掉胡子看起來精神許多,魏承瀾摸了摸下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鏡面上有些霧氣,使面目模糊不清。并不在意,伸手將置物架上的眼鏡拿起,剛想戴上,轉念間又放下來,只攥在手中走出了浴室。 早餐在安靜祥和的氣氛中結束,魏承瀾看看表,八點將至,他用餐巾紙擦了擦手,跟女朋友交代了幾句,提起皮包準備出門了。 身為精神科醫(yī)生,魏承瀾每天都非常忙碌,朝九晚五是不可能的,遇到突發(fā)情況要隨時奔赴工作崗位。相比之下,好像只有早餐這件事比較穩(wěn)定。 他回頭親了親女友的臉頰,相交的手緊了緊,眼里脈脈含情。 女朋友忽然想起什么,趕忙轉身回去,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副眼鏡,并親手為他戴上。俯身低頭的時候,斑斑銀發(fā)勾住了她的視線,忍不住用手撥了撥。 大概高學歷的人,頭發(fā)更容易變白吧,魏承瀾朝她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不過這副眼鏡似乎并不太適合他,黑色框架款式老舊不說,跟他筆挺的西服也不太般配,這下就顯得更老氣了。但他并無二話,在女朋友耳邊耳語幾句,這才轉身走向電梯,離開了家門。 看著魏承瀾的車緩緩駛出車庫,蹲了一夜胡子拉碴的某個便衣,手里泡面還沒吃完呢,忙不迭打電話給門外的同行,提醒注意目標人物等事宜。完了繼續(xù)嗦紅油油的面條,看著平板上的監(jiān)控畫面。畫面里魏承瀾的女朋友往樓道垃圾桶里扔了一袋垃圾,回來關上家門。 隨后是千篇一律的室內(nèi)畫面,賢惠美麗的女子做家務練瑜伽,看得便衣昏昏欲睡。 同樣的,魏承瀾在醫(yī)院一天的活動軌跡也都被暗樁盯著。然而即使是這樣嚴密的監(jiān)視,他們也沒有找到可疑之處,反而一天天地被喂飽了狗糧。 魏承瀾和漂亮女友的同居生活,那簡直就是大型的撒狗糧現(xiàn)場,看得單身汪刑警們躁動不已。為了緩解“壓力”,在頻道里互慰幾句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這位就時??畤@:“有錢真好啊,能找這么年輕漂亮的!” 另一位很有同感:“可不是嗎,六十歲老頭也能娶20歲小妹?!?/br> “可惜看不到房間里的畫面……” 這時一個粗嗓子嚴厲地罵道:“你還想看房間?這思想覺悟,我寫報告里了??!” “別,別??!隨口說說而已?!?/br> “記住你的身份,咱們是為了辦案,不是看片?!?/br> “yes sir!” “不過有點奇怪,他們?yōu)槭裁磸牟辉谏嘲l(fā)上做?” “狗娘養(yǎng)的,你也發(fā)花癡?” “哈哈,阿海的想法比我還邪惡!” “我可沒別的意思,即興恩愛不是很正常嗎?沙發(fā)上廚房里浴室陽臺地毯不很正常嗎?明明都那么著急了,還要關門拉窗簾,豈不掃興?簡直是叫我們非禮勿視!” “你是說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所做的都是在表演?” * 在市局的臨時宿舍里見到了凌云木,他佝僂著身子縮在床角,雙手抱著膝蓋,亂發(fā)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像一只深受重創(chuàng)的小獸,不停地顫抖。 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木木……”剛喊出兩個字,便哽咽了。 將輪椅推近點,在一旁的桌面上找到了一把梳子,想為他梳理一下亂發(fā),還沒碰到呢,他忽地跳起手腳并用地爬到另一邊去,后背緊緊地貼著床架子,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我。 這樣的他跟三個月前有何區(qū)別?天知道我有多后悔帶他回案發(fā)現(xiàn)場? “木木,能聽到我說話嗎?”我坐在輪椅上,向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希望能化解他的戒備心,“我要離開一陣子,不在的時候木木可要乖乖的?!?/br> 不曉得聽懂沒有,他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沉默地與我對峙著。 據(jù)精神科醫(yī)生所說,凌云木在案發(fā)現(xiàn)場產(chǎn)生了強烈的ptsd,再晚一點可就要被打回原形了,也就是倒退回三個月前,重新回到那個精神分裂癥最嚴重的時候,相當危險。 可就算是這樣,凌云木的主人格仍然堅持蘇醒著,并未見任何次人格出來轉移這份痛楚。 與其說這不符合一個多重人格患者的行事風格,不如說是主人格凌云木用頑強的意志換回來的人格獨立。為了尋找破案線索,他活生生地忍受著諸般痛苦,去看去聽去回憶。 他的精神領域是一潭深淵,深不見底,主人格無疑占據(jù)著絕對的“統(tǒng)治”地位!只要他不讓步,次人格便不能隨便出來。 無法再細想下去,每一個念頭都像鋼針那樣扎入胸膛,疼得人無法呼吸。我們正常人輕而易舉就能維持的精神狀態(tài),對他來說,竟是那么困難。 “木木,過來……”我向他伸出了手,由衷地贊道,“木木今天真的很棒,像一位勇敢的戰(zhàn)士!” 他的視線緩緩地落到我朝上的掌心處,凝視著,似乎在思考這個動作的含義。我繼續(xù)用溫暖的言語安慰他鼓勵他……漸漸地戰(zhàn)栗有所緩解,他機械地向前邁出了一小步。 “對就是這樣,過來這邊,乖!” 我倆僅有幾步距離,但他走得慢,幾乎是一步一挪地朝我靠近,仍保有幾分戒備心,還漸感不適地瞇起眼睛,抬起一只手搭涼棚,好像前方光線很強,刺得他睜不開眼。 “木木加油!” 快到跟前的時候他忽然雙膝下跪,用臉蹭我的膝頭,貼近,嘴里含糊不清地哼著什么。 這樣的凌云木真是罕見??! “木木你說什么?” “嗯……光……光……”他伸過手來圈住我的腰,上半身的重量全壓到了我腿上,就像在冰天雪地里邂逅了一只暖爐,抱著不肯撒手了。 腿傷有點裂開,疼得我直冒汗,卻不忍心打擾他。 “光……暖和……”他喃喃自語,將臉深深地埋在我胸前,像極了一只尋求溫暖的小寵物。 此刻的凌云木,沒有棱角,戰(zhàn)栗不再,每一寸氣息都掃在人心最柔軟的角落。 “我……我殺人了,警察叔叔……我殺人了……”驚恐無助的聲音劃破六月的夜空,是滿溢的愧疚和自責。 十八年的堅持一夜?jié)?,終成了一個精神病人。 他哭鬧、自殘、掙扎,被幻視幻聽日夜折磨,每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找不回的自我不知丟在了哪個角落。 只有在日記里,才看得出來,他曾經(jīng)也是那么有血有rou的人。 借著涂鴉,他一點點地將線索拋出,引領我們尋找那個隱形的兇手。 一場慘絕人寰的兇殺案,將次人格們釋放了出來。雷恩和本是另類的凌云木,他們的存在遵循著某種規(guī)則,一旦越界便會受到懲罰,就算獲得了自由,也仍然在主人格的控制下。毫無疑問,不是所有多重人格都有這種本事的! 人格分裂之前無法完成的任務,人格分裂之后他還是惦記著,借雷恩之手揭發(fā)了秦河巷村孩童被侵害之事。 滿是荊棘的成長路上,他禹禹獨行。 “項警官,我不能辜負了你。”像飛蛾撲火那樣去聽去看去回憶,終于他再次給出了重要的線索。 “木木,你不再是一個人!” 盡管他閉著眼睛仿若無知的小動物,但我知道他一定聽得見。 他的主人格真的很強大! 門外有些許腳步聲,低沉的人語響動,是高慶市的,大概又要催我了。 “木木,我要走了……” 終究到了這個時刻,縱使?jié)M腹心事不得不放下。 他仍不管不顧地緊緊抱著,閉上了雙目,長睫毛一顫一顫的就要以這個姿勢入睡的樣子。 不管如何叫他,命令他還是懇求他,都無動于衷,就是不肯放手。 郝愛國在門外守著不讓人隨便進來,此時也等得有點急了,就進來看看。 這一看就把他嚇壞了:“哥你腿上可是有傷的!” 說著就走過來拎起凌云木,豈料凌云木哇一聲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