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領(lǐng)主和三個落難者

    本還在喋喋不休：“凌云木是個大混蛋，口口聲聲說君王要這樣君王要那樣，不過是壓制我們的把戲，明明雷恩和小木活得好好的，他非要說他們都死了，還把我們?nèi)齻€的手掌骨抽出來制成三角刑具！滿嘴謊言！

    我忽然記起這么一個故事：

    災(zāi)難毀滅了人們的家園，死了很多很多人。在大海里掙扎了幾天幾夜的少年，眼睜睜看著人們一個個死去，孑然一身的他心灰意冷，對生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卻神奇地流落到一座荒島上。之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荒野求生令他心力交瘁，所剩無幾的生命力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終于在奄奄一息之際，他發(fā)現(xiàn)了一座石頭城堡。

    那一看就象征著人類文明的建筑，令他欣喜若狂，毫不猶豫地走了進(jìn)去。

    城堡中央是高高在上的華麗寶座，寶座上空無一人，但旁邊有一位身著官衣的男子。他長相威儀，畢恭畢敬地立于寶座旁，仿佛在伺候看不見的君主。

    “我是這里的領(lǐng)主，如果你想要在這里活下去，就得服從君王，不得違抗。”威儀的官衣男子宣讀著城堡里的規(guī)矩，給少年上了第一課。

    少年本就是個落難者，不敢有多余的計較，他現(xiàn)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填飽肚子。

    領(lǐng)主款待了少年。

    鮮嫩可口的rou，不知是如何烹制的，前所未有的美味。少年狼吞虎咽，吃了他這輩子以來從未品嘗過的美味珍饈。

    待他餐盤干干凈凈之后，領(lǐng)主問：“你知道這是什么rou嗎？”

    少年恭敬地道：“我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rou，請問這是島上的特產(chǎn)嗎？”

    “非也，這是舶來品?！?/br>
    少年沒什么文化，但也聽得出應(yīng)該是外來的東西的意思，便好奇地問：“這到底是什么rou？”

    領(lǐng)主不緊不慢地說：“這是前兩位想要謀反的落難者的rou，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兒童?！?/br>
    少年一聽臉都綠了，嘩啦啦的作嘔吐了一地。

    “任何想要違抗君主命令的人，都被烹成了美味佳肴。所以，你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了吧？”

    從此以后，少年自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畢恭畢敬，半點也不敢馬虎。

    那個看不見的君主大人，像天神那樣具有至高無上的威儀。

    領(lǐng)主劃了一塊地給少年，不允許他踏出此地半步，畫地為牢。

    有一天，城堡迎接了另一位落難者。這個落難者也是奄奄一息，大水將他從遙遠(yuǎn)的東方推到了這座荒島，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城堡里了。他看到無人就坐的華麗寶座和威儀的官衣男子，受過良好教育的他察覺到此情此景有些不尋常。

    但無暇細(xì)想，因為他實在太餓了。

    “我是這里的領(lǐng)主，如果你想要在這里活下去，就得服從君王，不得違抗?！?/br>
    服從是怎樣的服從？落難者表面佯裝答應(yīng)，心中有自己一套想法，他向來不畏強(qiáng)權(quán)，但也不喜歡跟強(qiáng)權(quán)對著干。

    領(lǐng)主款待了落難者。

    落難者在落難前家境就很好，吃過不少好東西，但從未吃過這種既鮮嫩可口又帶點奇特膻味的rou，便跟領(lǐng)主討教這是什么rou。

    領(lǐng)主道：“這是島上特有的一種猿猴，一種喜愛吃鮮果和露水的猿猴，因而rou質(zhì)鮮嫩無比，你大可放心食用?！?/br>
    落難者聽罷這才放心地大口朵頤。

    當(dāng)他吃掉了滿滿一盤之后，領(lǐng)主問他：“吃同類的感覺如何？”

    落難者頓感晴天霹靂：“領(lǐng)主大人，你說什么？”

    “吃同類的感覺如何？這是前兩位想要謀反的落難者的rou，一個少年和一個兒童?！?/br>
    落難者當(dāng)下就吐了。

    “君王說你心思不純，這里容不下你，請你離開。”

    落難者不甘心：“君王在哪里？”

    “你沒有資格看到我們尊貴的君王?！?/br>
    舊世界回不去了，落難者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懇求領(lǐng)主大人給他一席之地。

    領(lǐng)主劃了一塊地給落難者，不允許他踏出此地半步，畫地為牢。

    當(dāng)瘦得皮包骨頭的幼兒隨著浮木漂到荒島的時候，領(lǐng)主大人將他從水里撈了上來。

    虛脫無力的孩子喝了好幾碗湯，慢慢地恢復(fù)了生命力。他天真無邪地說：“尊敬的領(lǐng)主大人您給我喝的是什么湯呀？我還想喝?！?/br>
    領(lǐng)主大人的面部肌rou似乎不會運(yùn)動，他永遠(yuǎn)是這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聲音寒冷徹骨：“無知幼兒，連吃了同類都不知道，可悲可嘆?！?/br>
    “同類？”小孩子沒聽明白。

    “這是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少年的rou，我好心地給你熬成了湯，夠你吃上十天半月的了?！?/br>
    沒想到孩子眼睛發(fā)亮：“你是好厲害的廚師嗎？這么好吃的鮮果湯是怎么弄出來的？”

    領(lǐng)主一聽臉色頓時白了，這小小孩童是有天眼嗎？他怎么知道原材料的？

    天機(jī)不可泄露，領(lǐng)主沒有給他畫地為牢，而是將他鎖在暗無天日的地下。

    領(lǐng)主和三位落難者的相處模式，大概就是凌云木和雷恩、本、小木的相處模式了。如今，魏承瀾將伶俐的小木喚醒，打破了這種平衡。凌云木的精神領(lǐng)域動蕩不已，雷恩和本不斷地爭相出現(xiàn)，凌云木則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我心急死了，真的是束手無策。

    163  侵吻

    “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當(dāng)主人格，你死了這條心吧?！蔽颐髅鞔_確地回絕了雷恩，但他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經(jīng)，凈往我懷里鉆，說著不明所以的話。

    “項警官……”

    “放手！”我抓住他不安分的左手，右手又趁機(jī)撫了過來，那霧眼朦朧的模樣，跟凌云木一模一樣俊美的臉龐，嫵媚起來真的很要命。

    “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個人嗎？為什么現(xiàn)在要厚此薄彼？”

    “別鬧，讓木木出來，我有話要跟他說?！?/br>
    “情話嗎？”

    “伍敏抓到了，我得帶他去指認(rèn)指認(rèn)?！狈讲庞腥嗽陂T口告訴我，肇事逃逸的伍敏小姐已經(jīng)等在審訊室，就等著我過去了。

    “凌云木指認(rèn)不了，他什么都不知道，除非是小木。”

    雷恩說的不無道理，但我不信邪，語氣加重了些：“怎么辦是警方的事，你少在這里搗亂?！?/br>
    “你不覺得奇怪嗎？小木為什么又不出現(xiàn)了？”

    “小木這個人格肯定沒有你和本那么清楚的意識，不出現(xiàn)很正常?！?/br>
    “不，凌云木對他的禁錮是加倍的，這會說不定正關(guān)在地底下，那孩子太天真了，他什么都信?！?/br>
    “他并非什么都信?！?/br>
    “我可以幫你，除非你答應(yīng)我，帶我出國，帶我去環(huán)游世界……”

    “環(huán)游你妹！”

    “哼，你等著守寡一輩子吧?！?/br>
    我就不信雷恩能一手遮天，正搜腸刮肚地想如何成功將他擊退，他聲音忽然就變了：“項警官……”

    這柔和不少的聲調(diào)，憂郁可人的模樣，是木木？

    “木木！”我心頭一喜剛要將他攬入懷中，就被狠狠地推了一把，整個人往后仰倒在沙發(fā)上。這力道之大，絕對不是木木能辦得到的，果然一雙澄澈的眸子變成了兇狠的狼眼。

    跟本硬碰硬，當(dāng)下的我顯然辦不到，只好認(rèn)命地坐起，無奈地看著他，看他千變?nèi)f化，看他自個跟自個吵架。

    “你還要不要臉，這身體不是你的?！?/br>
    “你是雷恩？你真的是雷恩？”

    “本，現(xiàn)在我們都知道，所謂的主管大人，他是有多心虛，虛張聲勢，什么三角刑具全是假的。”

    “雷恩，我支持你，你應(yīng)該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br>
    “本你說得太對了！凌云木，你自己打造的城堡自己住吧，我們不陪你玩了?！?/br>
    “你們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也休想稱心如意，我們來日方長?！?/br>
    “對，來日方長。”

    ……

    主次人格爭論不休，表情瞬息萬變，身體也扭來晃去，意識之爭如洪水猛獸比任何時候都要強(qiáng)烈！矛盾由來已久，正是一舉清算的時候，該如何破這個局？

    “木木……”

    不是不知道精神疾病的可怕之處，換做任何一個人看見他這個模樣，可能會被活活嚇?biāo)?，避之不及?yīng)是多數(shù)人的態(tài)度。

    然而我心口只感覺疼痛，無法言喻的痛……

    “你們說的都對，對不起……”抑郁低沉的嗓音伴隨著諸多的不確定，信心已經(jīng)見底了，他的瞳孔竟變得灰白一片！我再也按捺不住，一咬牙直接將人擁住，堵上了他的嘴。

    用嵌入生命的力度去擁抱，用滿溢的熱情包裹孤獨(dú)無助的靈魂，侵襲他的唇舌，吮吸每一寸柔軟。

    堵住，將紛亂的碎片堵在九霄云外，我是你堅固的壁壘，一切的一切讓我來抵擋。

    嘈雜的聲音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我倆飄在云端，忘情地?fù)砦侵?。靜謐的空間里，親密的唇舌交纏聲此起彼伏，年輕人不羈和狂傲的碰撞，帶出絲絲血腥氣，亦在所難免。

    “嗯哈……項警官……”

    “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