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秦恪腳步頓了頓,緊接著就被告知,段少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 說話的人是負責秦家安保的保鏢隊長,他表示:段少確實是主動離開的。 具體表現(xiàn)為,他走之前還缺跟湯圓道別了。 至于為什么說是離家出走,這幾天他們各種方法都用上了也沒聯(lián)系著人,根據(jù)他留下的痕跡找過去又每次都晚到一步,他只能是故意的。 要不是這樣,秦恪就算不在家他們也已經(jīng)開始找人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不痛不癢地散了尋人的消息出去。 段琮之主動走的,他們沒有權限去查,他又刻意隱藏了行蹤,所以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人在哪。 秦恪看了一眼湯圓,湯圓后退兩步離他遠了一點,搖尾巴的頻率也慢了一點,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盯著他,還是不肯走。 “它脖子上是什么?” 大家順著他的話看過去,應小鐘用手語比劃了幾下,意思是這是段少給它系上的。 “解下來。” 應小鐘依言解下。 盡管已經(jīng)皺得不像樣,還是能輕易分辨出這是一條領帶。 領帶是誰的不言而喻。 顧助理,保鏢隊長,連帶著應小鐘都低頭沒敢去看秦恪的表情,顧助理想得多,更是神情微妙,那領帶是三爺系的,現(xiàn)在卻系在了狗脖子上,段少他,什么意思? 第5章 一時間除了湯圓,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秦恪卻笑了。 知道他會生氣,怕他遷怒,所以讓湯圓來討好他,段琮之連跟狗都知道打個招呼再走,到了他這就不告而別離家出走了? 秦恪沒碰領帶也沒再看湯圓,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一個字:“找?!?/br> 不得不說秦夫人回來得太是時候了。 秦夫人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傭人基本都是看著段琮之長大的,自然更喜歡他,他這時候走,他們都心照不宣,秦夫人問起來也只當不知道。 畢竟秦夫人在,肯定會找事,但段琮之是不可能受氣的,最后受氣的之后秦夫人,秦夫人受了氣,遭殃的還是他們。 在秦夫人無意識的掩護下,過了一禮拜才有人發(fā)現(xiàn)不對。從前段琮之也不是沒有回家過,卻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音訊全無。 應叔讓人給他去送東西的時候才知道他送父母出門旅行了,段琮之只在離開秦家的當天回過家,之后就沒了蹤跡,現(xiàn)在只能確定人還在龍城。 段琮之確實還在龍城,他不但在龍城,還回過幾次東街。 他家就在東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從小在東街長大,這里又是影視基地,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各地的游客,各種稀奇古怪的裝扮,還有很多不讓人打擾的劇組,在這里找人難度很高。 段琮之虛晃幾招,騙得秦家把注意力都放在這了,他自己卻在另一邊離東街幾十公里的金桂小區(qū)窩著。 這小區(qū)有些年頭了,住的都是回遷戶,是他外公的房子,外公走后就一直閑置。 第一次離家出走,段琮之不太熟練,只能盡他所能躲一天算一天,有多少用不知道,反正暫時還沒人找上門來。 不過算算時間,秦恪應該已經(jīng)回來,估計離找過來也不遠了,繼續(xù)躲著也沒多大意思。 況且,段琮之對著沙袋揮出最后一拳,摘下拳套,走到餐桌旁,掀開泡了挺久的泡面,這屋子沒開通天然氣,他已經(jīng)吃了很久的方便面了。 該露個頭了。 * 三伏天,驕陽似火,炙烤人間。 老舊的公寓樓下,高大的槐樹上蟬鳴此起彼伏氣勢磅礴,偶爾還有一兩聲清越婉轉的鳥啼。 汽鳴聲后一輛黑色的牧馬人在槐樹下停好,車上下來一個帶著墨鏡微胖的男人。 他扯著衣領扇了扇風,環(huán)顧了一圈,水泥地面坑坑洼洼,路邊灌木不知多久沒打理,雜亂無章,灌木上還鋪著衣裳。 段大少爺會住在這種地方? 段琮之失蹤將近一個月了,剛開始還只是小范圍地找,現(xiàn)在連他這種街頭混的都知道了消息,可見秦家找人的動靜有多大。 陳三寶搖搖頭,要不怎么說段琮之是三爺心頭寶呢,尋常人跟他似的被秦家找這么找,尋人啟事后頭估計要加個死生不論,到了段琮之這,卻只有一條,有消息聯(lián)系秦家,重酬。 秦家的重酬……嘖,想想都眼紅。 可惜注定與他無緣,誰讓他陳三寶講義氣呢?段琮之拿他當兄弟,將棲身之所告訴他,消息就決不能從他嘴里漏出去。 一口氣上到六樓,陳三寶躬著腰撐著膝蓋直喘氣,他撩起衣擺擦了擦汗,注意到樓梯口堆積如山的垃圾,抬頭看了看門牌號,又低頭看了看手機,確定沒找錯地方,才試探著敲了敲門。 公寓樓是上世紀建造,門也很有年代感,里頭是一條單薄的門板,外面是鐵質(zhì)的樓空防盜門,門口又沒有門鈴,陳三寶上下看看,在防盜門中間的鐵板上錘了幾下。 沒反應。 不會不在家吧? 他又踹了兩腳,“哐哐”兩聲之后里面的門就開了。 站在里頭的青年好看得不像話,這種幾十年前的老房子采光不太好,昏暗的樓道內(nèi),段琮之皮膚白得有點沒人氣,他還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看上去更白了,偏偏嘴唇很紅。 頭發(fā)還在滴水,跟個出水的妖精似的。 陳三寶一時間都有點不敢認,這是他從小一起玩到大帶著他打群架的兄弟?他開始有點相信外頭的傳言了。 “入室搶劫啊你。” 得,開口就知道還是他小段哥。陳三寶放心了,又開始貧:“那哪能啊,搶誰也不能搶到小段哥頭上啊,那不送菜呢么?” 段琮之翻了個白眼,推開防盜門放人進來。 陳三寶在墨綠色的布藝沙發(fā)上坐下,年邁的風扇咔咔地轉著,仿佛隨時都要斷氣罷工,并不能帶來多少涼意。 段琮之扔給他一罐冰啤,陳三寶猛灌兩口,終于舒坦了一點。 他環(huán)視一周,笑道:“真就大少爺下基層體驗生活來了?” 他說話間一只蒼蠅落在了啤酒罐上,陳三寶隨手揮了揮驅走蒼蠅。 段琮之眼神落在蒼蠅上,沒說話。 陳三寶順著他的視線一瞧,以為他是看蒼蠅不爽,隨手從茶幾上拿了本書就要替他解決,卻被段琮之截下。 “你干嘛?” 陳三寶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我打蒼蠅啊我干嘛。” “這我養(yǎng)的。” “你干嘛?。?!”陳三寶斷定段琮之是在耍他玩:“還養(yǎng)蒼蠅,閑出屁了。” “你懂什么,我練眼神?!?/br> “練眼神你……我給你送缸魚過來?”陳三寶被他的理由鎮(zhèn)住,氣勢都弱了三分,金尊玉貴的段大少爺竟然養(yǎng)蒼蠅練眼神?這說出去誰能信。 “得了吧我這也沒地兒放,找我什么事兒啊?!?/br> 陳三寶掏出煙,給段琮之遞了一根,段琮之都接過去了,他又抽回來:“哎瞧我這腦子,你剛說呢我就忘了,大藝術家,不能抽?!?/br> 段琮之翻了個白眼,往后一躺,指著大門:“有事兒說,沒事兒滾?!?/br> 陳三寶奚落完了,自己點了煙,深吸一口:“你就真準備窩這兒當演員了?真不回去了?” 段琮之表情玩味,反問他:“回哪兒去,回東街啊?” 東街就是個影視基地,段琮之其實挺想回去的,沒去秦家之前,他的人生理想一直是當一個武打演員。 “別鬧,你知道我說哪?!?/br> 段琮之不笑了,低著頭看指甲:“你是來當說客的?” 陳三寶急忙表忠心:“我當什么說客,我但凡能跟秦家沾點兒邊我能混到這個地步?” 他過來確實是因為聽到了些消息,但他絕對跟他小段哥站一邊。 段琮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陳三寶清了清嗓子:“是這樣,你要真想當演員,我朋友那有個項目,缺個主演,你要不要去試試?” 段琮之隨口問:“什么朋友,混到能選主演的地步了?” “你不認識?!?/br> “我不認識?”段琮之挑眉,明擺著不信:“咱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還有你認識我不認識的人?” 陳三寶不服氣,扯著嗓子說:“怎么就沒有了,你看不起誰?這幾年你在秦家,東街那一片,誰不喊我一聲寶三爺?” 三爺是不能喊的,整個龍城,能被稱作三爺?shù)闹挥星丶夷且粋€。 說完他反應過來,眼前這人和三爺關系匪淺的,又對著段琮之諂媚地笑:“好歹我也是小段哥座下頭號小弟,不能給您丟人?!?/br> “行吧?!倍午d致缺缺。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混得不錯,陳三寶還說了導演的名字:“就那個黃啟黃導,他的作品?!?/br> 這位黃導段琮之正好知道,他上輩子挺喜歡的那部電影,跪在他墳前的林少爺演的片字,導演就是他。 那部電影,一年后國慶上的,算算日子,差不多應該就是現(xiàn)在拍的。 不會那么巧吧? 他的死肯定是和這位林少爺有關的,他之前在秦恪書房找林家的消息有的沒的記了一通,沒什么頭緒。 不如直接從這位林少爺下手查。 段琮之沉吟片刻,點點頭:“行,我到時候過去看看?!?/br> 陳三寶大喜過望,給他留一個地址和電話,坐了一會兒又嫌他這沒空調(diào)要走,段琮之叫他趕緊滾。 陳三寶走到門口他又說:“等等?!?/br> 陳三寶退回來。 段琮之躺在沙發(fā)上指揮:“給我把門口垃圾帶走?!?/br> 陳三寶看了一眼門口的垃圾,語帶嫌棄:“我剛就想說了你堆那么多垃圾?可真是大少爺,要是三爺看見你這副樣子估計……” 話出口他就覺得不太好,沒說下去,小心覷著段琮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