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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fēng)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sao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情兒道:“我不是問詩人的感悟,而是問愛的含義?!?/br> 無月?lián)u頭道:“誰也無法對此作出準確解釋,各人的理解也不同,就我看來,愛就像一個既沖動又毫無理性的幽靈,總是在猝不及防之下猛地竄出來,讓世間男女如中魔咒一般瘋狂而執(zhí)著、舉止失常,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可怕之事……”他腦際浮現(xiàn)出大姊那條健美而火爆的高大身影。 情兒眨眨眼問道:“那您說說,愛一個人應(yīng)該是什么感覺呢?” “應(yīng)該是一種深深的掛念,在一起的時候成天只想黏著她,感覺是如此幸??鞓?,在人群中總會不自覺地搜尋她的身影。不在一起的時候,不自覺地就要想著她,再沒有快樂可言,思念占據(jù)了自己的整個身心,支配著自己的所有行為。我說個故事吧,一對老人行將就木,一次吃魚,太婆說,因為你喜歡吃魚頭所以我吃了一輩子魚身子,我現(xiàn)在老了你能不能讓我一回,讓我吃魚頭?太公非常震驚,我以為我喜歡吃魚身子你也喜歡吃的,所以我每次都假裝喜歡吃魚頭,把好的部分給你留著。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感覺,也是一種境界……”他看著被寒風(fēng)刮得搖曳不止的篝火,喃喃地道,說的正是他自己。 那個“她”是指北風(fēng)姊姊,至少眼下是,他之所以寧愿放棄安樂舒適的鳳吟宮,也要不顧危險趕往遙遙萬里之外的慕容領(lǐng)地,不僅僅為了自身安危,更是為了早些見到她,看看她清醒沒有,告訴她,她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人。想起靈緹,又補充最后那一段。 但覺意猶未盡,他又說道:“還有一位令人敬重的長者對我說過,愛會讓人失去理智、迷失自我,為心愛之人可以犧牲一切、付出所有,乃至性命,言行舉止都不由自主……唉~古往今來,世間有多少癡情兒女為了愛掙扎徘徊,一生不得解脫??!”說到后來想起周氏龍,心中涌起無限感慨。 情兒似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地道:“照這樣說,我對您也是一樣的呀!每次有人想把我從您身邊趕走,我都好害怕。但凡做夢就要夢見您,每次醒來尚未睜眼,趕緊就得摸摸您還在不在身邊,唯恐睜開眼您就消失了,每次感覺您還在我都好幸福。無論您走到哪兒我都會把您盯得死死,為了您,無論做什么我都絕不會猶豫……” 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她不禁喘口氣,才接著說道:“在餓狼谷中您生死不知的那些日子里,到處找不到您,我都不想活了,爹去世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我呆在那棵樹上,時刻都在祈求佛祖給我一個奇跡,若您不出現(xiàn),我會一直在那兒等下去。以前我最怕的是挨餓,現(xiàn)在最怕的是看不見您?!?/br> 他有些感動,心中涌起一陣父愛,嘆道:“你是個好孩子,以前我好擔(dān)心將來的女兒跟你一樣,現(xiàn)在只望她們能夠像你。你沒說錯,這的確是愛,不過是子女對父母之愛,就像我對父親的愛一樣,懂么?” 情兒疑惑地道:“都是一樣的愛,那有區(qū)別么?” “當(dāng)然有,等你長大,有了心上人之后就、就明白了,到那時會有兩個最疼愛你的人,等你再有了孩子,你需要牽掛的人就多了……”說得半天他也乏了,倦意涌來,這是他睡著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她呆呆地看著沉睡中仍愁眉不展的無月,一瞬不瞬,覺得他心中還藏著許多事不肯對任何人說,若非把她當(dāng)作未醒事的小孩,今晚這些話也絕不會跟她說的,他還不明白,經(jīng)歷過太多磨難的孩子都很早熟。 她輕輕攬住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臉,心中滿是幸福,喃喃自語,從記事起沒多久我就開始與惡奴的拳腳和惡狗打交道,五六歲時爹爹去世,六七歲便能把人販子玩得團團亂轉(zhuǎn),我一年經(jīng)歷的事抵得上別人兩年,或許還不止,若我愿意,把您騙去賣給人販子多半還要幫我數(shù)錢。 不過有句話您說得很對,人性本惡,就是看準人販子貪婪的弱點,騙得他以為能掙更多錢,否則去年我就被賣到窯子里做雛妓去了,別以為我啥都不懂,我說過,我或許是您下世的女兒,但絕不是今生…… 她的心語愈發(fā)低沉,最后變?yōu)榫鶆虻暮粑?/br> 夜更深,呼嘯寒風(fēng)席卷著鵝毛大雪在后院雪堆上肆虐,除了東屋火堆邊那兩條相依相偎、相互用體溫溫暖對方的朦朧身影,酷寒的白色世界再也看不到一絲生命存在的痕跡。 就在這時,一陣沙沙聲隱隱傳來,有點像狼踏積雪的聲音,若有似無…… 倏地,一條淡淡的白色身影在小山一般的雪堆之上冉冉升起,如幽靈般飄向東屋,由窗邊掠過,篝火幽明搖曳的火光在臉上一閃而過,那是一張微笑的面孔,但也只是臉上看似在笑而已,大大的眼中卻殊無笑意,臉色如重鉛般慘白,顯得神秘而詭異。 但見白影的前胸起伏不已,呼哧喘氣聲陣陣傳來,似乎在做深呼吸,如此酷寒,口鼻間卻不見一絲白氣冒出! 無月最近雖歷經(jīng)磨難,卻從未丟下每日的修煉功課,兼得龍鳳真訣之助功力大進,白影掠過窗外之際他已驚醒過來,剛好看到這詭異之極的一幕,暗驚,這不是大殿左側(cè)那尊不知名的微笑女神像么?明明是石刻雕像咋會動?竟飄到后殿來啦?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害怕,但看看懷中安然沉睡的嬌小身子,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輕輕從她身下抽出手臂,看見如此景象她一定會嚇壞的! 他是男子漢,這孩子如此信賴自己,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讓她受 到任何傷害,他要獨自去面對,無論外面有多么恐怖,甚至是死亡! 此刻他忘記了情兒睡前的叮嚀,千萬別出門!實際上,他從未把她的話當(dāng)回事兒。 他手扶墻壁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門邊,往外看去,白影已消失,雪堆之后隱隱傳來幽幽吟唱和重濁喘息,絲絲縷縷、斷斷續(xù)續(xù),如幽冥鬼唱,又似嫠婦夜哭。 她是人是鬼?無月一陣猶豫,無論怎樣我都要過去看看,可情兒咋辦?這座神廟處處透著古怪,難怪她感覺很不對勁兒,把她獨自留在這兒也不安全…… 思索一陣苦無良策,最終還是爬在雪堆上掏出一根合適的樹枝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向雪堆后走去。沿破落的廂廊繞過雪堆,不知何時雪堆下竟現(xiàn)出一道門戶,里面泛現(xiàn)出青幽幽的光芒,白影在門戶中一閃不見。 哪來的門戶,是通向地窖的么?昨晚情兒咋未發(fā)現(xiàn)?他一邊想著一邊拖著右腳走了過去。門很小,他得彎腰才能進去,下得十余級臺階,右拐走上幾步,眼前是一間大廳,四壁不知由何種材料筑成,發(fā)出青幽幽光芒,但很暗,視界不清,他暗自后悔沒帶一支火把進來。 待他凝神靜氣漸漸適應(yīng)大廳中的幽暗,漸漸看清對面墻角下聳立著一座近一丈高的白色圓臺,上面擺放著七星法器等物,看模樣該是薩滿祭壇,卻不見祭司在上面做法,在祭壇之下,影影綽綽竟似站著不少人? 他以為是一時眼花,忙揉揉眼睛再凝神看去,可不是么!男女老少都有,身穿白袍,頭戴翻毛皮帽,應(yīng)該是女真人的服飾,總數(shù)不下三四十人,分左右而立,留下中間一條通道,全都紋絲不動地凝視著祭壇之上,似乎在等待大祭司前來祭神。 他大吃一驚,隨即暗自松了口氣,有這許多人在此,看來剛才那條白影應(yīng)該是人而不是鬼,或許就是一位薩滿女祭司吧?能被做成雕像供奉在大殿中,看來該是一位道行很深的大祭司了。 他對右邊離得最近的一個中年壯漢拱拱手,問道:“這位大叔,你們可是等著大祭司前來祭神么?” 誰知壯漢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滿臉虔誠、呆呆地看著臺上,他再看看左邊,無論男女老少,對他的到來同樣熟視無睹。他還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大人們倒還罷了,那幾個活潑好動、愛吵愛鬧的小孩居然也是紋絲不動、不言不語,煞是古怪,看來這些女真人事神至誠,今夜的祭神活動應(yīng)該有請神環(huán)節(jié),連小孩也不敢褻瀆神靈。 第174章 絕世明眸 正尷尬間,但聽祭壇右后側(cè)一道門戶中又響起一陣幽幽吟唱,回蕩在大廳中聽來清楚了一些,可卻一個字也聽不懂,大約是一種女真咒語吧?心念未已,門中伸出一只手臂,緩緩朝他這邊招招手。 他左右掃視一眼,這些人沒任何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在叫我吧?他走了過去,越過人群,依然沒人理他,進入那道門戶,里面是一間比大廳稍小些的地下密室,靠墻擺放著神鼓、神鏡、神鈴、神鞭、天劍、神旗和神杖等薩滿神器。 墻上掛著一付比人臉大一倍的青銅面具,面目輪廓凸顯,形狀與人面相同,眼、眉、口、鼻、頭發(fā)和大胡子等一應(yīng)俱全,嘴里銜著一塊肥rou,記得曾聽夫人說過,薩滿大祭司戴上這種面具便能與神靈溝通,獲得神力,面具上的眉毛、胡子和頭發(fā)等都是由黑熊的鬃毛制成。 他正看得入神,那條白影不知由哪個陰暗的角落飄了出來。他背靠墻壁拱拱手,說道:“尊駕可是大祭司?招在下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白影倏地哈哈大笑起來:“什么大祭司?我是微笑大仙,專程來懲罰你的天帝之鞭,你害慘了我的……我要你形神俱滅!哈哈~哈哈哈~” 笑聲凄厲刺耳,如金屬摩擦之聲,白影鬼魅般倏地飄到他眼前,臉對臉相隔不足半尺,天啊~那是怎樣可怕的一張臉!微笑女神竟變成雞皮鶴發(fā),五官與常人居然是倒著長的? 凝神一看,白影原來是倒掛空中,驚詫間她眼中冒出兩道幽幽碧光,直刺他的雙眼,頓時頭暈?zāi)X脹、渾身膨脹欲裂,似有一物要破體而出! 暈暈沉沉間他忙拔出彎刀劈向她的頭,他的出手深得大姊快準狠之精髓,但凡揮刀很少落空,只是功力差而已。 刀鋒由她的頸項間透體劃過,卻渾若無物,似乎并非實體,而是虛無的人形幻像,可她明明仍在嘎嘎大笑,五官表情栩栩如生,眼中碧芒愈發(fā)刺眼,似要攝走他的魂魄。 這不是人,一定是鬼! 自知搏斗不過是徒勞,但覺頭就像被吹足了氣的氣球,隨時可能爆炸,他大駭之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噌地一下竄了出去,大聲呼救!大廳里這么多人,人氣旺的地方惡鬼也得退避三舍。 回頭一看,白影竟如影隨形地跟在身后!他慌不迭地鉆進人群,右腳上的斷骨似乎又錯開了,可鉆心的劇痛已被恐懼所淹沒,他一路大呼小叫地跑出來,大廳中這些人還是一動不動、毫無反應(yīng),難道個個都入定了么? 驚悸之下他也顧不得禮貌,伸手猛拍一人的肩膀吼道:“快醒醒啊!鬼來啦!” 那人竟應(yīng)聲而倒,如同一根直立的木樁! 他大吃一驚,凝神四顧,周圍這些人面目栩栩如生,卻泥塑木雕一般毫無生氣,忙伸手摸向一人臉上,冷冰冰地,若說是人,也一定是死人! 他回身怒視飄渺白影,嘶聲道:“這些人都被你害死了么?” 白影嘎嘎大笑:“他們只是失去魂魄的行尸 走rou而已,你也一樣,不過你會更慘!我要煉化你的元神,讓你徹底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她話聲中滿是怨毒,說出的是天地間狠毒到極致的詛咒! 無月吼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何以對我如此惡毒?” 白影咬牙切齒地道:“好一個無怨無仇?你還記得紀靈仙么?她是我的女兒,你對她就不惡毒么?她又是如何對你的?你該比我更清楚!只為了她撞破你們這對姦夫yin婦的好事,竟把她……再說我受君所托、忠君之事,也非如此不可,閑話少說,來啊~” 無月聽得莫名其妙,紀靈仙?她是誰?跟我有關(guān)系么? 不待他分辨,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大能量已將他團團裹住,體內(nèi)真氣似被猛地抽干,繼而吸得他身子暴漲,似要炸裂開來,她眼中碧芒暴閃、再閃,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但覺自己也像裊裊霧氣般冉冉上升,低頭看去,身軀依然還呆立在人群中,離自己越來越遠,好可怕! 比噩夢中更可怕!是在做夢么?他想伸手捏捏自己的臉,然而只能想想而已,他沒有手、沒有身子,甚至沒有腦袋,除了能看能思考,他什么也沒有! 白影如影隨形地貼在他眼前,勾魂攝魄的碧芒越來越亮,就像在燃燒他的靈魂,比噩夢中的三昧真火更加可怕,眼中景象漸漸模糊,腦中就像塞滿漿糊,越來越混沌。 他不可逆轉(zhuǎn)地想要昏睡過去,眼前景物散了,思緒四分五裂,似乎分成了無數(shù)個自己,散布在宇內(nèi)每個角落,看出去的模樣景象各不相同,有的置身大海,有的飄蕩于星辰之間,有的到了虛無一片的陌生空間,眼前除了深沉的黑暗啥也沒有…… 無數(shù)個他,均已不在那座神廟之中。 然而無論身處哪個空間的意識,都能感覺到那雙刺眼的碧芒,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最后,就如同滿天群星俱滅,所有分崩離析的意識也漸漸消失,離自己而去,然而沒了意識,自己還是自己么? “天地間終于可以安寧了,你這個禍胎!我該去看看我那歷經(jīng)萬千劫難的可憐女兒了……”這是他瀕臨崩潰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