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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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中心停車場,邊敘坐進(jìn)駕駛座撥通了陸源的電話。 “老板,什么事兒呀?”陸源的聲音從揚聲器里樂呵樂呵飄出來,“這個時間您沒在錄綜藝呀?您不是賄賂了段野,拿了他那約會資格嗎?您不會又在梁小姐那兒吃癟了吧?要我說呀,癟這個東西吧,吃著吃著就習(xí)慣了……” 邊敘聽著陸源在那頭絮絮叨叨,難得沒有出聲打斷。 也不知道是他最近被磨了脾氣,還是剛才已經(jīng)生夠了氣,再沒氣可生了。 一直等到陸源察覺他情緒不對,主動住了嘴,他才揉了揉眉心,啞著聲說:“給我訂張機票?!?/br> “啊?您要去哪兒?” “阿姆斯特丹,回島,要最近的航班,越快越好?!?/br> 那頭陸源似乎剛想問什么,邊敘已經(jīng)摁了掛斷。 把手機往副駕駛座一扔,車?yán)锇察o下來,他的耳邊又回蕩起剛才梁以璇那些話。 以前聽周子瑞說女人吵架最愛翻舊賬,思維跳躍又不講道理,簡直不可理喻,但從他沒見識過梁以璇的“不可理喻”。 因為除了在床上,梁以璇平靜得就像一灘死水,所有的情緒都是輕飄飄的,好像他這個人對她來說根本無足輕重。 而現(xiàn)在,終于有天看到她情緒起伏,看到她咄咄逼人,卻是她讓他離開她的生活。 也是這天,當(dāng)他用最卑賤的口吻問出那句“你把我當(dāng)什么”,他終于不得不心服口服——掌握這段關(guān)系的從來不是他,而是梁以璇。 他早就應(yīng)該清楚,真正的游刃有余是什么樣子。 多少學(xué)院派精英和批評家曾經(jīng)對他的音樂和演奏評頭論足。 他從不反駁,不回?fù)簦踔梁敛辉谝狻?/br> 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和底氣,根本不需要向誰證明。 而在這段關(guān)系里,當(dāng)他因為那一句刺耳的墻角,開始急流勇退地收斂自己; 當(dāng)陸源一遍遍提醒他去解釋緋聞,而他裝聾作啞、置若罔聞; 當(dāng)他即便被單方面分手,也要用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梁以璇的面前—— 那不是因為他真的勝券在握,而是因為他的潛意識一直企圖證明:他是勝券在握的。 可是真正的勝券在握,從來不需要證明。 他刻薄的言語和敷衍的關(guān)心,他隨心所欲的姿態(tài),不過全都是一邊在意,一邊裝作不在意的虛張聲勢。 邊敘握著方向盤后仰下去,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他忽然記起昨晚半夜睡不著,從客廳書架拿的那本《人生的枷鎖》。 書里有句話說——“這世上最大的折磨,莫過于在愛的同時又帶著藐視了”。 而他的折磨,早在他自以為占盡上風(fēng)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第23章 愛情保衛(wèi)戰(zhàn)。 蕭潔真后悔自己一時為梁以璇鳴不平, 在咖啡店把她口是心非的真相說了出來。 以至于周子瑞現(xiàn)在拼命問:“我不相信,你倆不是閨蜜嗎,她對你有什么好瞞?難道在你面前還要面子?” 蕭潔不知道怎么跟直男解釋女孩子的心理。 剛得知真相的時候, 她也在想梁以璇這謊是不是多此一舉??芍懒肆阂澡厰⒌氖寄┮院缶筒浑y理解了。 對梁以璇來說, 她從一開始就太過放低了自己。 梁以璇在四年前單方面認(rèn)識了邊敘,這些年對他積攢了太多崇拜心理, 即便后來邊敘為創(chuàng)作靈感主動找了她, 對她來說也像一個粉絲偶然得到偶像的青眼, 多少是走了運。 再說本來就是她主動推進(jìn)了兩人的關(guān)系, 這種關(guān)頭, 一旦身邊親近的人提出反對意見,她那飛蛾撲火的勇氣很可能消失殆盡。 所以她才對能夠影響她決定的朋友隱瞞事實。 這根本不是要面子。她只是沒從邊敘那里得到真情實感的信號, 怕說出來遭到打擊, 望而卻步而已。 最開始把自己放得太低, 漸漸又因為得不到回報, 受到自尊心反噬——這就是梁以璇前后的動因。 但蕭潔也不能跟外人暴露梁以璇的心路歷程, 擺擺手說:“不信拉倒, 反正這事我姐們兒沒錯, 怪就怪太巧, 也就撒了這一個謊, 被你那狗兄弟聽到?!?/br> “哎你這時候罵我兄弟狗可就不上道了。就算梁meimei沒錯,邊敘錯哪兒了?” “你們這些拎不清的男人,”蕭潔有點生氣,“我問你,誤會發(fā)生的時間,是不是在他倆好上以后半個月?假如之前那半個月,你的狗兄弟像個男朋友的樣, 只是因為誤會才轉(zhuǎn)變態(tài)度,以璇能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嗎?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你那狗兄弟一開始就死臭屁,不過是后來更過分了而已?!?/br> 周子瑞語塞了會兒,撓撓頭:“那也沒辦法,他性格就那樣,人一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高嶺之花,總得端上一陣子,要是沒這誤會,端著端著也就下來了唄,還不是誤會給鬧的!” “別張口閉口是因為誤會,誤會的本質(zhì)就是不夠愛,就是他愛自己勝過愛對方,就是他性格惡劣?!?/br> “你們女人真是不講理……”周子瑞嘖嘖搖頭,“人當(dāng)然都最愛自己,當(dāng)時不也才相處沒多久嗎,總不能突然就愛得死去活來了吧?而且要講性格,梁meimei看著脾氣好,其實也不好處?!?/br> “那是你不了解以璇的原生家庭,你要是見過她mama,就理解……”蕭潔說到一半住了嘴,“算了,跟你說沒用,該讓你的狗兄弟了解了解?!?/br> “行,我倆也別掰扯了,直接給他倆拉個群得嘞?!敝茏尤疬@就要去拿手機。 “搞什么?”蕭潔一把攔住了他。 “不把誤會給他們說清楚嗎?” “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你一個第三方去解釋有什么用?以璇被冷暴力這么久,難道現(xiàn)在要反過來逼她自責(zé)?以璇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可邊敘知道,這事必須讓他自己想通,要么就坦率地問清楚,要么哪怕誤會不解除也愿意把人追回來?!?/br> 蕭潔皺皺眉頭:“否則你插手了這一回,他倆下回遇事照樣得分。邊敘要是有心,也該做點有用的事了,要是沒心,就這么掰了得了,也別讓以璇受二次傷害了?!?/br> * 梁以璇和沈霽吃完晚飯回到別墅,其他兩組約會也都剛剛結(jié)束。 被程諾那“虛晃一槍”搞了鬼,這次約會組合跟上周一模一樣,沒什么新鮮的節(jié)目效果。 不過最近節(jié)目里高潮迭起,導(dǎo)演組暫時也不用靠打亂約會組合制造看點,反倒害怕多生事端,就純當(dāng)了一回看客,沒干涉嘉賓的選擇。 梁以璇剛一進(jìn)門,程諾就說自己買了幾件新衣服,讓她上樓幫忙看看怎么搭。 梁以璇信以為真地上了樓,回了房間,程諾卻把門一關(guān),拉著她說起悄悄話:“你不知道我今天多一波三折……” “怎么了?” 程諾故意在約會卡的提示詞里寫了芭蕾元素,本來是為了幫沈霽分擔(dān)火力,誰想到邊敘也以為這個約會地點對應(yīng)梁以璇,去和抽到這卡的段野做了筆交易。 程諾把這烏龍跟梁以璇講了,感慨道:“當(dāng)時大佬下車看到我,臉那個黑的喲?!?/br> 梁以璇眨了眨眼:“那后來怎么辦,他就留你一個人直接走了嗎?” “那倒不是,他走之前讓人把段野叫來了,我就是多等了會兒。我覺得其實最黑心的是節(jié)目組,明知道他搞錯了約會對象也沒提醒,好像存心看熱鬧,估計他今天又氣得不輕?!?/br> 梁以璇皺了皺眉,算算邊敘出現(xiàn)在舞蹈中心的時間,應(yīng)該就是在程諾那里碰壁以后。 難怪他今天一上來就帶著火氣,說的話也奇奇怪怪。 聽他的意思,倒像在說當(dāng)初是她不聞不問,他才不稀罕解釋緋聞。 也不知道是氣上頭了胡言亂語,還是氣上頭了吐露真言。 可是邊敘有那么多拐彎抹角的心思嗎? 她一點也想象不出來。 梁以璇沉默一會兒,忽然問程諾:“你有沒有見過那種在一起不吵架,分手了反倒吵很兇的……男女關(guān)系?” “有呀,這種多半雙初戀,都不懂戀愛需要溝通經(jīng)營。一方有怨言憋著不說,另一方又以為對方不在乎就更加隨心所欲,結(jié)果鬧到分手一起翻舊賬,好家伙,原來都在那兒蓄大招呢?!?/br> “……” “你沒看過那真人秀嗎,什么愛情保衛(wèi)戰(zhàn),一男一女上節(jié)目去各訴各的苦,主持人和調(diào)解團(tuán)隊當(dāng)中間人,讓兩人溝通完了選擇復(fù)合或者分手。這種例子很多的啦?!?/br> “……”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程諾側(cè)目看看她,“不會你有個朋友膝蓋中了一箭吧?” 梁以璇摸著鼻子看看她。 程諾沖她擠擠眼:“當(dāng)然每段感情都獨一無二,讓你那朋友也不用拿別人的例子美化誰,不過也別戴著有色眼鏡鉆牛角尖就是了?!?/br> * 梁以璇和程諾一邊聊一邊卸了妝,換了家居服。 正等節(jié)目組安排今晚的短信收發(fā)環(huán)節(jié),忽然收到一條群發(fā)消息:「約會了一天的大家是不是覺得身體有一點小疲憊呢,今晚為大家請來了專業(yè)的技師團(tuán)隊,各位在房間好好享受一場足療盛宴吧^_^」 梁以璇和程諾都是一懵。 房間里又不拍攝,節(jié)目組花這個錢請來足療技師是好心做慈善嗎? 還沒等兩人想通,兩名女技師搬著工具敲開了她們的房門。一位是年輕小姑娘,一位看著年紀(jì)長一些。 反正是好事,程諾非常樂于接受,看技師們在做準(zhǔn)備工作,主動在床沿坐下:“哎我今天真被段野折騰壞了,上次吐槽他讓我坐冷板凳以后,這個泥石流今天拖著我走了三萬步。天知道我一個月運動量都在這兒了,節(jié)目組是不是為我量身打造的這個環(huán)節(jié)……” 梁以璇卻有點猶豫,跟負(fù)責(zé)她的那位技師說:“不好意思,我是芭蕾舞演員,前陣子剛犯過跟腱炎……” 那年長些的技師抬頭和藹一笑:“放心,xue位我都清楚,不會給你按壞。跟腱炎是吧,我這兒帶了專門的藥包?!?/br> 梁以璇起先以為這是推銷,可見技師的藥包跟她在家用的一樣,使用方法都很專業(yè),也沒喊“一包藥到病除,兩包活到九十九”的浮夸廣告詞,放下了心來。 程諾在一旁看得羨慕:“那有沒有專門針對行走過度,腳底板很硬的藥包?” “不好意思,這個我們沒準(zhǔn)備呢。” “哦?!?/br> 房間里安靜下來,梁以璇把腳放進(jìn)了浸滿藥水的木桶,舒服地吁出一口氣。 女技師一邊給她按摩,一邊問她之前跟腱炎的治療情況,還摁壓著xue位診斷了一下她的恢復(fù)狀態(tài),跟她講了些注意事項。 完全表現(xiàn)出了“高手在民間”的風(fēng)范。 程諾也覺得服務(wù)梁以璇的那位技師專業(yè)得有點過分,等結(jié)束足療后忍不住問:“jiejie,你怎么懂這么多,是做很多年技師了嗎?” 那女技師不太自然地輕咳一聲:“嗯……我以前從過醫(yī)?!?/br> “……?” * 別墅庭院外,賓利后座,邊敘正倚靠著座椅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