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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米切爾的辦公室所進行的嚴密監(jiān)視毫無結果。我在他的吸墨紙上抹上了密寫藥水,到了晚上再沖印出來,以便檢查他寫的東西??沙怂ぷ鲿r的文字外,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軍情六處的監(jiān)視員一直一刻不停地監(jiān)視著那臺閉路電視。這是一項令人倒胃口的工作。米切爾每天早晨走進辦公室以后,就站在兩面穿衣鏡前用牙簽剔牙齒。午飯前和午飯后,或者在回家之前,他都要重復這一動作。直到這個案子結束時,我開始感到我們對米切爾最了解的地方,要算他的扁桃腺后面部分了! 我安排對他做鋇餐試驗。我把裝訂好的蘇聯(lián)秘密無線電通訊分析,各種分類和組算表都給他看看。這些東西都是最新的材料,是為政府通訊總部準備的。我去看了閉路電視,看見米切爾正心不在焉地翻閱著那份報告。之后,詹姆斯羅伯遜走進了米切爾的辦公室,此人老跟我唱對臺戲,五十年代曾搞過一些反蘇聯(lián)間諜的工作。羅伯遜開始談到我。羅伯遜在D 處時我也在那里,他對我在D 處搞改進一直不滿。他認為我是跳級的新手,應當學會尊重比我資格老的和比我能于的人,不要急急忙忙地到處指手畫腳。他和米切爾討論起我的無線電分析報告,兩個人都不懂我搞這報告的目的是什么。 該死的家伙賴特,羅伯遜尖刻地說,他以為他什么都在行。但愿把他的翅膀剪掉吧! 米切爾道貌岸然地點了點頭。對這具有諷刺意味的一切,我真有點忍俊不禁。 但是,這種輕松的時刻是不常有的。在這場冷酷的監(jiān)視當中,人們在注視著、等待著鏡子那邊的人暴露自己。只有一次我認為我們抓住了他的證據(jù)。一個星期五的下午,他開始在一張紙上劃著。他的神情很專注,大約劃了二十分鐘,并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紙條進行參考,之后他突然又把那紙條撕了,并扔進了廢紙簍。這件案子開始以來,霍利斯就安排我在每天晚上搜查米切爾的辦公室,還指示他的秘書把米切爾那只準備燒掉的機密廢紙袋保留著,好讓我進行檢查。這天晚上,我在廢紙簍里找出了那張被撕毀的紙條,把碎片重新拼好。那是一幅喬布漢姆公地的地圖,靠近米切爾住的地方,上面標有指向各個方向的圓點和箭頭,中間地方有RV字母,兩輛汽車的位置,分布在公地對面的道路的兩頭。這塊公地是穿過聚會地點的。 好幾天來,閣樓路上那幢房子里都沒有人。這個案子的全部焦點移到了在米切爾地圖上標明的那個地方,可米切爾從來就沒到那里去過,也沒有別的什么人去過。 我第一次開始搜查米切爾的辦公室時,霍利斯高度緊張。 里面有一些非常敏感的文件,彼得,我要你保證不讓它們透露出來。 霍利斯尤其擔心的是人事報告和其他令人尷尬的文件,而不是機密。那些文件因為工作需要而被送到副局長的辦公桌上。他可以不必擔心,因為我在米切爾的辦公室里沒想要找到什么有趣的東西,僅僅只是為了堅定我的觀點,即在霍利斯這樣專橫武斷的人手下當副局長,是世界上最壞的差事之一。 一連好幾個月,霍利斯每天晚上都在下班后和我會晤。起初,他對窺探一個親密的同事的私生活表示厭惡,可我從來沒有感到他的這種感傷情緒是真實的。我告訴他我們從閉路電視上看到米切爾用牙簽剔牙齒的次數(shù)時,他大笑起來。 那可憐的家伙應該找個好牙醫(yī)看看!他笑著說。 我自己感到很堅定,甚至是冷酷無情。我等待解決滲透問題的機會已有許多年了,我毫無顧忌。 經(jīng)過同霍利斯相處的那些夜晚,我才第一次對霍利斯有所了解。我在他手下干了將近八年的時間,我們之間除了公事,很少有過交談。雖然也有關系緊張的時候,可總的來說,我們的關系是正常的。我們之間有一次嚴重的沖突,那是在五十年代末。我當時與溫特博恩在A 處二科工作,阿根廷有個代表團與英國政府洽談rou類合同?;衾拱奄Q(mào)易部請軍情五處收集情報的事交給我們去辦,并指示安裝話筒來竊聽阿根廷人。溫特博恩和我對此都很生氣,認為這是違反芬勒特一斯圖爾特備忘錄的舉動,該備忘錄規(guī)定軍情五處的任務只限于負責與國家安全有關的事。A 處二科的其他人員與我們有著同樣的看法,因而我們拒絕了霍利斯的指示。好幾個小時里,我們都預感到要被集體解雇??珊髞砘衾钩蜂N了他的指示,再也不談及此事。這是軍情五處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罷工,并以罷工者的徹底勝利而告終! 在搜查米切爾的辦公室那段時間里,霍利斯偶爾也談起他早年的一些事情。他告訴我他三十年代去過中國,并在那里的英美煙草公司工作過。 那里的事真可怕,傻瓜也明白日本人在滿洲干什么。太明顯了,我們如果不采取行動,就會失掉中國。 與軍情五處里許多的老官員一樣,他不喜歡美國人,其根源要追溯到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他說美國人本來可以幫助遠東,可他們拒絕這樣做,他們緊緊抓住孤立主義不放。法國在遠東已經(jīng)失去了勢力,寧愿眼看著整個地區(qū)沉沒也不愿幫助我們,結果把一切都讓給了俄國人。 他們注視著,等待著,他告訴我,他們終于在戰(zhàn)爭結束后當毛澤東上臺時,得到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