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阿絳,我以為你并不想見我。”他緩步走了進來,在我對面坐下:“這幾天你還住得慣么?” 我移開眸光:“環(huán)境還是很好的,只是你的御下方式讓我很不習慣……有些殘忍……” 他開始泡茶,我盯著他的動作,現(xiàn)在的他動作很自然,他一邊泡一邊悠悠開口:“阿絳,我那些屬下,其實都不是好人。都是我在這大陸搜尋到的作jian犯科罪大惡極之人,如沒有雷霆手段震住他們,他們只怕會造反。其實我也知道你看到那些會對我不滿,但我不想瞞你,我想讓你了解現(xiàn)在真正的我……這樣以后我們相處起來會更和諧些,你說是不是?” 我嗯了一聲,沒說是與不是,而是直接切入主題:“風衍君,阿鳳對你說了吧?這場戲你能不能配合呢?” 他又嘆氣:“我有拒絕的余地么?” 我點頭:“有,你可以拒絕的,我去找阿鳳來唱這出戲也行?!?/br> “不,就算是一場戲,我也希望是我來陪你演。阿絳,我早就說過,除了放你走之外,你無論提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的。” “好,那多謝了,不過既然是演戲,那就要演的像樣些是不是?此消息要廣為傳播吧?要多請賓客吧?你這個地方只怕不方便讓外人進來,不如這婚禮我們就出去舉辦?找家最大最好的酒樓包個場,這樣才像是真的,還有……”我提出了我一系列要求。 風衍君默不作聲認真聽著,待我全部說完,他才點頭,拍板定案:“好,就聽你的。阿絳,就算是演戲,我也想給你最好的?!?/br> 我避開他的視線,繼續(xù)聊正事:“我們定個日子吧?” “你說什么時候?” “當然是越快越好,我想早了結(jié)這件事?!?/br> 他沉吟片刻:“半個月后的六月二十六是個好日子,不如就選在那一天?” 我笑:“不過是一場戲,好不好日子就無所謂了,我想再快一些,明日如何?” 他扶額:“不行,那也太急了,我總得好好預備預備?!?/br> “那就大后日吧,以你現(xiàn)在的勢力,兩天的預備時間足夠了?!?/br> 他抬手敲了敲太陽xue:“你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倒是半點沒改……算了,就依你,大后天?!?/br> 他起身就要走,我抬手拉住他的衣袖:“風衍君,定好酒樓后提前讓我去瞧瞧好不好?” 他垂眸看了我拉住他衣袖的手片刻,終于溫聲應了一聲:“好。明天就帶你去瞧瞧。”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阿絳,你也累了罷?不如我送你先回去歇著?” …… 月只露出半張臉兒。 我隱身如一溜輕煙直奔風衍君的寢宮。 他將我送回我所住的寢殿后,又囑咐我兩句就離開了,我訂的日子太急,他需要親自布置一些東西。 我先上了床,囑咐侍女說,我要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打擾我。 侍女們自然應了,帶上門出去候著了。 我則拿出一個傀儡娃娃,將它變成我的模樣睡在被子里,這傀儡娃娃喚之應聲,摸之柔軟,甚至還會正常呼吸,用它冒充睡著的我足能瞞過那些侍女的眼睛。 因為懷疑我這屋里也有監(jiān)視的物事,這些事我都是在被中完成的。 待傀儡娃娃在被中躺好后,我直接隱了身,下了床,抬手故意掃落桌上一只杯子,引來侍女開門進來查看,我趁勢出去。然后直奔風衍君的寢宮。 他的寢宮內(nèi)靜悄悄的,風衍君并不在宮內(nèi)。 我在宮中迅速搜索,片刻后,我在床榻上找到一個機關。 那機關藏的極為隱秘,就算他的下屬也未必能找到,我之所以能很快摸到,而是我對他一些習慣太了解了。 他藏東西一向習慣藏在此處。 只不過他原先所藏的東西一般是各類經(jīng)書和一些降妖除魔的法器,現(xiàn)在他會在這里藏了我想找的東西么? 我手指微微有些涼,有一種謎題將要解開的緊張。 我輕吸一口氣,打開了那個機關。 床板緩緩向兩邊移開,終于露出了里面的物事—— 我迅速掃了一眼,雖然早就有這懷疑,甚至我特意跑來這一趟就是為求證這個,但真看到那里面的物事,我還是感覺到窒息。 里面有一具尸體—— 確切的說,不算是尸體,而是身體,風連衡的身體。 他靜靜地躺在一快白玉石上,姿態(tài)端正,微合著眼睛,仿佛睡著,卻不見胸膛起伏。 我冰涼著手指迅速探了探他的呼吸心跳,和我料想的一樣,兩者都沒有。但身體溫暖,肌膚柔軟,半點不像個死人。 他眉尖蹙著,唇線抿得緊緊的,這個模樣倒很像是我曾經(jīng)認識的那個倔強話不多的小鳳凰了。 他和我鬧別扭時,也或者賭氣時,甚至睡著時,通常是這個表情。 我曾經(jīng)取笑他說,睡覺也很愁的樣子,倒像是我欠你八萬兩銀子似的。 現(xiàn)在他又恢復了這個模樣,卻像是被定格了。 仿佛歲月在這一刻倒流,我和他都沒改變過。 “阿鳳……”我心里一痛,抬手輕撫他的眉眼,指尖微微顫抖,啞聲低語:“你的身體在這里,你的魂魄去了哪里?” 第103章 他微合著眼睛,再不…… 他微合著眼睛, 再不會回答我。 我手指輕撫過他的眉心,試探著查看他的魂魄。 一般情況下,身體既是父精母血, 也是原主一魄所化, 魄是核,父精母血是血rou。 阿鳳是鳳凰, 鳳凰不但是不死之身, 魂魄也極強大, 千年涅槃一次, 它就算魂飛魄散, 那一魄還是應當在的。幸運的話,說不定其他魂魄也有在的。 只要能湊齊一魂兩魄, 他就還有復生的希望。 我有些懷疑風衍君只是占了他的殼子, 然后再將他的魂魄擠壓到墟海之中, 讓他無法掌控這具身體。畢竟風衍君用這具身體時是有阿鳳記憶的。 而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阿鳳的魂魄被風衍君吞噬。二就是阿鳳的魂魄還在, 只是被壓制, 而風衍君的魂魄進入到這身體后, 能讀取阿鳳魂魄上的記憶。 而阿鳳畢竟是鳳凰, 還是一只火鳳凰, 火鳳凰的魂魄有名的難搞帶刺,一旦被吞噬,就需要和它融合,而火鳳凰的魂魄是極為霸道的,稍不注意就會被它反噬,甚至會激發(fā)它在對方魂魄中涅槃燃燒,雙方同歸于盡。 因為這個, 從古至今還沒有幾個敢吞火鳳凰魂魄的。 所以我更趨向于阿鳳的魂魄是被壓制禁錮在某處了。 我一點點的探測,做這種探測極耗靈力,很快我就額頭見汗,但我仔細探測了一大圈,也沒在這具身體上找到阿鳳的其他魂魄。 而且我還有一個新發(fā)現(xiàn),在阿鳳的墟海深處有鳳凰之火燃燒過的痕跡,那里有重傷未愈的跡象。 我心沉了下去,難道阿鳳的魂魄真被風衍君完全吃掉融合了? 阿鳳真的無法再回來了? 我跪坐在阿鳳身邊,手指握緊 ,心頭一陣陣悲涼。 “主上?!蓖饷?zhèn)鱽硎绦l(wèi)行禮的聲音。 我心里一驚。忙將所有機關迅速歸位,再掩掉我曾經(jīng)到過的所有痕跡,我剛剛弄好藏在身形,殿門就打開了。風衍君緩步走了進來。 我心里一緊,以他的功夫,我的隱身術是瞞不過他的,只怕很快就會被他發(fā)現(xiàn)! 不過,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多慮了,風衍君的臉色有些不對,蒼白的厲害,甚至步子也有些踉蹌。他進來后就直奔都床那里,打開機關,露出里面風連衡,再然后他就撲了上去—— 片刻后,風連衡睜開眼睛,緩緩坐起,從那機關中走了出來,他拍了兩下掌,對外吩咐一聲:“送進來?!?/br> 門打開,有兩名侍女頭上頂著盆進入,然后跪在他的面前。 盆中的血鮮紅的刺人眼,風連衡顯然已經(jīng)習慣,他并沒有說話,而是分別將兩只手按入兩個盆內(nèi),盆中血沸騰似的圍著他的手旋轉(zhuǎn),片刻后就被他的手吸收的干干凈凈。 而吸收了兩盆血的風連衡面色好看了不少,他擺手讓兩名侍女下去,又叫了一名侍衛(wèi)進來。 這侍衛(wèi)我認識,這幾天常見,很精明精悍的人,每次見了我都很客氣,但也僅僅是客氣而已。我總感覺他對我似有很深的敵意,偶爾被他盯著看的時候,我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陰森的很。 他也是這里眾侍衛(wèi)的頭兒,功力應該接近上神了。 我藏身在這屋里唯一的衣柜內(nèi),櫥門雖然是半透明的,好在里面掛著不少衣服,我就隱身在那些衣服后,此刻我屏住了呼吸,極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這位侍衛(wèi)頭兒進來就跪下低頭向風連衡稟報事兒,倒是沒東瞧西看的,自然就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而他稟報的事讓我心里又一動。 “主上,青燃帝君今日還是闖出靈海沙漠圖了!靈海內(nèi)被他破壞的很厲害,四方吸靈陣也被他所破,里面的護靈獸也被他殺了八頭……” 風連衡握了握手指:“這些朕已知,他的其他下屬可有什么動靜?” 那頭目臉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難盡:“他那些屬下有些不靠譜……” “怎么?” “他們似乎是下來放風享樂的,打著幌子是找那條雪燭龍,實際是各種玩樂。 要么四處胡吃海喝,要么去各種逛窯子,那個女神獸更變態(tài),她進了青樓一口氣包了兩位頭牌姑娘,折騰了一夜。屬下曾經(jīng)懷疑她是借機打聽什么,就暗中讀取那兩位頭牌姑娘的記憶,結(jié)果……” “怎樣?” “她是玩真的!那兩位姑娘甚至因此喜歡了女人,口口聲聲以后只接女客?!?/br> 風連衡:“……” 櫥子里的我:“……” 我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女神獸是誰,青燃帝君唯一的女下屬——應瀧。倒沒想到她好這一口。 那侍衛(wèi)頭目又稟報了一些東西,聽得我目瞪口呆。有些懷疑風衍君他們化身農(nóng)場主,弄了什么養(yǎng)殖場場了。 什么哪里有幾頭羊可以出欄了,哪里需要加靈力飼料,哪里的靈牛長勢喜人,牛寶剔透,眼看就能采摘…… 而風連衡微微點頭,看樣子還是頗有些滿意的。 直到最后那侍衛(wèi)頭目說了一句話,讓我心里咯噔一跳! “主上,只要再湊夠六十八頭一品靈羊,二十六頭一品靈牛,就能煉成靈仙補心丹,到時候主上再不用受痼疾困擾,也不必再吸食那些次品靈羊的心頭血了?!?/br> 次品靈羊的心頭血?不是人的心頭血么? 莫非他口中的靈羊靈牛的,代指的是人? 我視線挪到風連衡身上,他到底修煉的是什么詭異功夫?! 風連衡垂眸,淡淡地道:“讓牧童們再努力些。朕沒有多少時間可等了?!?/br> “是。”那頭目應了一聲,片刻后,他心有不甘地道:“那個青燃帝君靈力驚人,一人可抵所有靈物,屬下以為把他弄進去后我們就能一償所愿,沒想到他還能帶人從里面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