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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道:今天欣姐兒帶晏兒去廟里分福餅,她也是個沒成數(shù)的,去慣的地方,居然把晏兒弄丟了。幸好,這位好心的郡主,抱著晏兒送回家了。 楚行光一聽郡主二字,就覺得不對勁。 晏兒在廟里走丟了?您莫不是糊涂了?他自小長在廟里的,沒學會叫爹,先學會念經(jīng),哪一個小沙彌不認得他?怎么會弄丟?這來的是哪一位郡主? 乳母道:我怎能知道?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就見過這么一位郡主。不過模樣十分美麗,仙女一般。 楚行光深吸口氣,進了自家廳堂,一見到珈若身邊的秦鸞,立刻咯噔一下,臉色難看極了。 秦鸞笑著見了一禮:見過楚大人。 楚行光苦笑道:在、在下不過一胥吏,擔不起女官一聲大人。 秦鸞開門見山:大人既然還記得我,自然也知道我家郡主是何人了。 鎮(zhèn)北侯府萬年郡主。貴客降臨,真是招待不周。 珈若正喂楚晏吃著雞絲粥,憐愛的給孩子擦了擦嘴邊的米粒,手中卻捏著孩子的長命鎖。 這銀鎖背面,刻著的是孩子的生辰? 楚行光臉色更難看了,手都不知該放在哪里。 珈若道:就算我不看這銀鎖,難道就不知道這孩子的生辰了嗎?我四叔尸骨未寒,四嬸就改換孝衣,重新穿了嫁衣,又嫁給了你。你當真以為,這點事,能瞞得過去? 當年鎮(zhèn)北侯府滿門盡忠,以烈血與鐵刃,將北狄殺退。十一月,陛下親自帶著病弱的珈若回京。十二月,太子代替珈若,執(zhí)晚輩禮扶靈回來,后來,郁冰清改嫁,但不到六月就生下了楚晏。 這怎么算,可都算不到十月懷胎。 楚行光咬咬牙:孩子原本就胎里不足,早產(chǎn)了。你也知道,清兒的為人,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嚴四將軍的事來。你原先也說過,她要改嫁,無可厚非,還嚴令鎮(zhèn)北軍中任何人來找我,我知道的,是你放了話出去,我們一家子才窩在京城這角落安然無恙!你若是如今才來興師問罪,未免,未免也太反復無常。 珈若清聲問:她人去了何處? 楚行光摸摸額頭上的汗,先是不吭聲,又喏喏道:原先我還謝你,開明大義,沒有非要她守節(jié)。我知道,我也不地道,但這都是清兒的心愿,我雖不算贊同,但她十分果決,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實在知道她的脾性。若是不依著她 珈若被這楚書生的碎碎念,弄的哭笑不得,只得跟他挑明了說。 她告訴你們,是回祖宅去?可你知道,她跟晏兒怎么說。 她告訴晏兒,若是她很久很久不回來,讓晏兒和你好好過。若是想娘親了,就來找我,說我待晏兒會如同娘親一樣! 楚行光吃了一驚:這話怎么像交代后事一樣? 可不就是交代后事? 你還不說,她去了哪里? 楚行光傻了:我不知道??!她就告訴我,是回老宅看看。我以為她是思念嚴將軍,還自告奮勇,說我一定照顧好晏兒,讓她多住些日子,好好散散心呸 楚行光嘆口氣,也不嘴硬了:你們兩個都是明白人,只有我一個老實人。老實人被你們糊弄的團團轉(zhuǎn),惹你們了???心眼多的女孩子,就是惹不起,尤其,心眼多,還漂亮的。明知道惹不起呢,還偏往上撞。 楚晏并非早產(chǎn),而是原本就是嚴四叔的遺腹子。郁冰清自幼混跡江湖,原也沒有那么多的思量,只想著,這孩子是嚴家唯一的男丁了。 鎮(zhèn)北侯府滿門光耀,可這門楣也太重了。 楚行光說漏了嘴,又擔心郁冰清,將實情原原本本告訴珈若。他自幼身有殘疾,本就不能做丈夫。孩子自然是嚴四叔的。 當初郁冰清找上他,他也曾苦勸,孩子若在鎮(zhèn)北侯府長大,吃用都是最好的,和在這種人家怎么一樣? 郁冰清當時心如死灰,只有撫摸小腹時,眼中偶爾劃過光亮,她道:孩子若在嚴家,將來必定承襲爵位。即便降爵,但只要他是鎮(zhèn)北侯府出來的,將來多半也要從軍。 她怕了這條路了。 她不是個自私的女人,你讓她上戰(zhàn)場,她不怕死??赡阒?,她從小沒有親人,在我娘身邊長大,后來,我娘也走了。后來她好不容易有了夫君,有了家,可這個家很快也碎了。如果,她不做什么,下一次是不是輪到她的孩子? 郁冰清決絕而極端,做好決定,就在祠堂和鎮(zhèn)北侯府斷絕關(guān)系,轉(zhuǎn)身進了楚家門。 我是覺得不妥,可我要是不應下來,搞不好,她就胡亂去找一個了。 楚行光也不知道郁冰清到底去了哪里,珈若派人四處查探,一時也沒有消息。 珈若擔憂的回了府,才到門外,競秀和秋池兩個,臉色古怪的迎了過來。 她手里拿著一封信,信箋上寫著萬年縣主親啟,此人字跡,珈若最是熟悉不過。 第052章 珈若望著信封上的字跡, 面沉似水, 再沒有人比她更熟悉此人的一筆一劃。 秋池束手立在一旁, 聲音雖輕卻自有度量, 道:我原也想, 這人的信不必再送到縣主面前,但也不敢擅自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