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與兔子(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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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牽著她停下舞步,他幫她理著發(fā)絲,親吻她的臉龐,告訴她他要走了。 芙蕾“哦”了一下,主動放下手,她沒有說什么,只是眨了下眼,掩住不知從何說起的失落,她點頭表示知道。 臨出門時,狐貍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問她:“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芙蕾愣住,許久沒有說話,直到他又問了一遍,她才憋紅了臉,期期艾艾地說不知道。 這時她才恍然明白,她的失落從何而來,她原來始終在期待,期待他會不會回頭,牽起她的手。 狐貍告訴她:“我要去的地方對于大多數(shù)生活平靜的人來說是個不太美好的世界,但是,如果你不想被永遠困在一個狹小不見天日的地方,你就得睜眼看清這個世界,盡管它很殘酷?!?/br> “如果你不想去,我會派人保護你,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會再發(fā)生,關于外界的一切你都可以不知道,永遠保持你所希望的樣子?!?/br> 狐貍?cè)缡钦f,她立馬想起他教她學習殺人的那番理論。 他在讓她選,選擇停在原地,被人保護而活,永遠保持愚昧的天真;又或是跟上他的腳步,去直面更殘忍的世界。 芙蕾生于自由城,這里從來不是遠離塵事喧囂,安生樂居之地,她也不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她更不愿意永遠做一只束之高閣的鳥兒,受人庇護而活著。 哪怕在未來…她會被卷入爾虞我詐、危機四重的權勢漩渦之中,那些她從未接近的陰謀詭計,從未見過的生殺予奪都會步步相逼。 但此時此刻,她選擇前進,選擇義無反顧地跟上他。 狐貍毫不意外她的決定,甚至像是早就料到她要選什么,他牽起她的手,打了通一電話,芙蕾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只能感受到狐貍落在她身上直白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剖析干凈。 半小時后,一套吻合她身形的高級禮服被人恭敬地送過來,那是一套露背系帶長裙,有著濃郁的絲綢酒紅色,還有一雙仿佛水晶雕刻的高跟鞋。 狐貍幫她將腰間綢帶一點點系緊,勒出優(yōu)美的弧度,他在她纖細的脖頸處打了一個漂亮的結(jié),狐貍看著她伶仃的蝴蝶骨,像是看見了一株在暗夜里燃燒的紅玫瑰,他稍微有些失神。 狐貍將她領在鏡子前,芙蕾盯著鏡中女孩,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認真地打量過自己,黑色如綢的長發(fā)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精致的面容,纖弱的鎖骨下是大片雪白的肌膚,僅從外表上看,她已經(jīng)和那些高貴優(yōu)雅的貴族淑女如出一轍,只是…那雙玫瑰紅的眼睛尚有幾分怯懦和稚氣。 “很漂亮?!彼芍缘卣f,隨及眼神黯了一下:“怎么辦,有點后悔問你去不去了,我不太舍得你被其它人看見?!?/br> “待會兒不要離開我,一步都不行。”狐貍咽下殺意,否則,連他也害怕他會不會做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狐貍盯著她看了一會,說:“還差一點?!?/br> 他變戲法似得摸出一枚胸針,替她別上,那是一枚由紅寶石雕刻的薔薇胸針,做工精巧,芙蕾瞟上一眼,和他的薔薇袖扣一模一樣。 狐貍抱著她坐上昂貴的車,轎車在夜色之中行駛著了許久,芙蕾盯著狐貍在燈光映照地時紅時綠的側(cè)臉,他握著她的手,細細地給她講述今夜宴會的細則。 車子停在一處古樸肅穆的莊園,門僮替她拉開車門,芙蕾踏了出去,狐貍像是想到什么,叫住她。 “等一下?!?/br> 怎么了?芙蕾回頭。 狐貍一把拉住她的手,芙蕾不習慣穿高跟鞋,一時沒有站住,一個天旋地轉(zhuǎn),她向后傾倒在他的懷里,狐貍俯身,炙熱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處,他留下一個玫瑰色吻痕,在白膩的肌膚上格外顯眼,他滿意地盯著它看了許久,喃喃低語:“這樣就不會有人把你搶走了?!?/br> 這個別莊不算華麗,遠看大氣恢弘,近看則透著濃厚古老的歷史氣息。 芙蕾與狐貍隨門僮帶領,經(jīng)過數(shù)個丘比特雕像的噴泉花園,和一條略顯陰暗幽深的長廊。 長廊兩側(cè)只有壁燈發(fā)出清淡的光,右側(cè)掛滿印象派風景油畫,左側(cè)則是規(guī)格整齊的古典人物油畫,在畫像左下角,鐫刻著優(yōu)美的花體字母,均是以哈斯塔姓氏結(jié)尾,很顯然,這個古老別莊隸屬于太陽公國的皇室貴族,與芙蕾乃是同族所出。 芙蕾挽著狐貍踏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像是踏入了另一個她一無所知的世界。 這是故事的起點,亦是命運的始末。 他們進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畢竟狐貍有一幅太過于引人注目的容顏,像是上帝以白雪雕刻而成的精靈,他與她,一白一黑的另類發(fā)色,別致美麗的外表,他們互相妝點,彼此映襯,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看向兩人。 那些赤裸而犀利的目光一一掃來,遏制著她的呼吸,芙蕾手指一縮,手心浸出冷汗。 狐貍握緊她:“緊張嗎?” 芙蕾搖頭,她略顯戒備地朝四下打量,這個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世界,打扮風情萬種的女士與衣冠楚楚的男人們在細語閑談,杯酒言歡,他們從容又體面,說著芙蕾聽不懂的高談闊論。 她用雙手緊緊挽住狐貍,扭過頭,看向與她輕聲低語的少年,他拍拍她的手:“如果害怕就抓緊我?!?/br> 與她相反,狐貍在這個充斥著權與力的世界,行走的游刃有余,他坦然自若地牽著她穿行其間,優(yōu)雅嫻熟地與西裝革履的權貴們交談招呼。 她就像初登社交場的少女,沉默寡言,全無經(jīng)驗可說,她亦步亦趨地跟隨著狐貍,做一道安靜的影子。 或許是礙于狐貍聲名在外,若非他主動開koujiao談,一般人并不敢輕易靠近他們,這讓芙蕾有了得以喘息的空隙,她輕輕松了口氣。 “要喝點酒嗎?”狐貍打個響指,從系著領結(jié)的侍者手上端來一杯香檳。 芙蕾再次搖頭,陌生的環(huán)境使她臉色發(fā)白,這里是不夜城,黃昏之后的狂歡地,白日之前的縱情場,原本是太陽公國某位皇子的私人莊園,大清洗之后被改建成自由城最豪華的酒莊,而今夜這里舉行著一場秘密的晚宴,能得到邀請函的人都是精心挑選的各界權貴名流,精英富豪。 當然,這一切都是從狐貍的口中得知。 狐貍告訴她:“你要學習的第一件事,是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