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蔣漪心聽到小翠如是說,當即驚喜地轉過身來,表哥哥來了! 然當她看到向漠北身旁還跟著一個孟江南時,她所有的驚喜都僵在了臉上。 樓明澈只瞥了他一眼,便又轉回頭來繼續(xù)吃。 小翠雖然也注意到了孟江南,但她一心覺得蔣漪心才是向漠北心中的人,覺得他不可能不為自家小姐出頭,因此在看向孟江南以及樓明澈的時候下巴都抬了起來。 向漠北目不斜視,將多舌的小翠與一臉僵硬之色的蔣漪心視作無物,只牽著孟江南的手走到樓明澈身旁入座,客氣地問道:“今晨的飯食可還合先生的胃口?” 正得意地等著向漠北命人拿下樓明澈狠狠杖責的小翠:什、什么???先——先生?。?/br> 蔣漪心也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毫無半點形象可言的樓明澈。 她聽聞宣親王府中的人說過,表哥哥以及整個宣親王府的人乃至太后皆只尊一人為先生,那便是表哥哥的救命恩人,眼前這個乞丐一般的男人便是……那位先生?。?/br> 那位醫(yī)術已至出神入化之境的樓先生??? 想到自己方才那聲“乞丐”以及小翠的口出無狀,蔣漪心的雙腿有些軟,倚在了小翠身上才能不至于自己站不住。 “還成吧。”樓明澈吃個不停,眼睛忽地瞟到了孟江南脖側,當即就笑瞇瞇地問,“孟丫頭,你脖子上的紅印子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樓毒舌樓懟懟上線! 小魚收獲隊友+1+1+1,哈哈 ̄ 第93章 、093 床。笫之事上的向漠北溫柔之中帶著偏執(zhí)與霸道,非要在孟江南身上咬出痕跡來才罷休。 孟江南方才穿衣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胸前印著許多個向漠北留下的痕印。 其實也不是咬出來的…… 在對上蔣漪心的目光時,孟江南還能心中橫著一口理直氣壯地走在向漠北身側,還故意似的回握向漠北的手,然而此時樓明澈忽地這么一問,孟江南驚得什么硬氣都沒了,“蹭”地紅了臉的同時著急忙慌地抬手就去捂自己的頸側。 她方才特意尋了一件衣緣稍寬的短襖來穿,雖不能完全將那痕跡遮住,卻也能遮住大半,等閑旁人若不細看是絕瞧不見的,可樓先生這是何等的眼尖?。?/br> 不僅如此,孟江南還發(fā)現(xiàn)這廳子里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瞧,便是坐在她身旁的向漠北也在盯著她的頸側瞧,她一張嬌俏清麗的小臉從頭發(fā)根一直紅到脖子根。 偏偏樓明澈還笑瞇瞇地挑眉又道:“嘖嘖,嘉安小子勁頭兒足?。】磥砩碜踊謴偷猛冒?。” 此等意味深長的話若放在昨日,孟江南興許還不懂,可經(jīng)了昨夜事,此時的她當即就聽出了樓明澈的話中有話,若非向漠北于桌下仍握著她的手,她這會兒能臊得立刻站起來跑掉! 這便也罷了,平日里與樓明澈如同冤家一般的向云珠還與他萬般配合似的,聽得他這怪里怪氣的話后便跑到了孟江南身旁來,兩眼亮晶晶地盯著孟江南手捂著的地方,好奇地問:“小嫂嫂,樓貪吃說你脖子上有什么啊?你又要捂著做什么啊?” 孟江南低著頭,恨不得將自己整個兒都埋起來。 向云珠卻還在問:“還有小哥又是什么勁頭兒足?” 向云珠雖然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看得多,但她看的話本子幾乎都是經(jīng)由他人把關過才送到她手里的,在這靜江府是向?qū)戆殃P,在京中是王府管事特意叮囑書肆檢查仔細了才能往她跟前送的,她在山上修習的時候則是她的師父親自來經(jīng)手她看的書,因此那些不大入流的話本子她從未看過,對于男女之間的床。笫之事她是半點不知,自然不知樓明澈此話何意,更不知孟江南為何而羞。 倒是蔣漪心聽著樓明澈的話再看著孟江南面紅耳赤的模樣,她的面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表哥哥對這卑賤女子…… 蔣漪心死死抓緊手中帕子。 向?qū)ひ嗍怯行┠康煽诖簟?/br> 唯有向漠北神色如常,仿佛此事與他毫無干系似的,面不改色地看了向云珠一眼,道:“不坐下吃飯還打算做什么?” 向云珠“哦”一聲,正要在孟江南身旁坐下,卻又在坐下身的瞬間站了起來,走到樓明澈身旁,毫不客氣地從他褪下扯出來一張坐墩,挨著他坐下。 樓明澈拿著筷子的手一抖:還讓不讓他好好吃飯了?這滿桌的菜他不舍得走啊! 卻見向云珠只是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靠近他的耳畔,將聲音壓得低低道:“別走呀樓貪吃,一起看蔣壞心吃癟呀!” 她離得他很近,近到她說話間的鼻息就拂在他的耳朵上,近到他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那獨屬于少女的幽幽馨香。 樓明澈渾身一僵,手臂上瞬間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向云珠見他不動,噙著笑在自己位置上坐好,難得的不折騰他。 而當她扭回頭后,樓明澈卻鬼使神差般的轉頭去看她。 向云珠沒注意到樓明澈在看她,但樓明澈卻撞上了向漠北朝他看過來的視線。 撞上向漠北那平靜得毫無波瀾的視線,樓明澈像做了什么壞事被他抓了現(xiàn)行一樣,急忙忙地別開眼扭回頭。 他這是在干什么?看那小丫頭做什么?。?/br> 樓明澈心下莫名煩躁,往嘴里夾菜的速度更快了。 孟江南扯了又扯自己頸側邊的衣緣,不忘將垂在背上的長發(fā)攬到頸側來,確定這般能夠遮擋住她頸側上的咬痕后她才放下手來。 此時向漠北已給她盛了一碗銀耳甜湯,并放到了她面前來,甜味鉆入了她的鼻尖,讓她抬起頭來,輕抿著唇對他甜甜一笑。 她的笑靨映入向漠北的眼,比她面前的銀耳甜湯還要甜。 向漠北也微微笑了。 蔣漪心驚得掉了手上的帕子。 因為她從未見過向漠北對她笑,哪怕向漠北從前還是個溫潤少年的時候。 表哥哥竟是……笑了!還是對那個出身上不得臺面的市井女子!? 向云珠此時熱絡地招呼她道:“表姐快坐啊,我小哥都來了,你再不坐下吃的話,這滿桌的東西就都進樓貪吃的嘴里了!” 她要是不坐下來好好看清楚小哥與小嫂嫂之間有多好,怎能知道小哥壓根瞧不上她呢?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裝的,當初想方設法地要離小哥遠遠的是她,如今巴巴地舔著臉來找小哥的也是她。 雖然小哥從未將她放在過心上,可他們蔣家一門是因為爹更是因為小哥曾在皇叔叔面前大力舉薦才有而今的地位與名聲的,可他們一家在他們宣親王府逢難以及小哥生命之中最低谷時非但沒有伸以援手,反還以各種理由借口避而遠之! 那時候懷曦哥哥薨逝,皇叔叔猜疑那時候還只是皇子的太子哥哥,大哥作為太子侍讀以致他們宣親王府亦被皇叔叔質(zhì)疑,又恰逢二哥遠在疆北受敵軍暗箭所傷致當時一戰(zhàn)敗北,二哥身負重傷危在旦夕,宣親王府在京的地位一度如履薄冰,那時候小哥本就敏感得不得了,他們蔣家一家這般作為,無異是對他們宣親王府對小哥落井下石! 要不是覺著她蔣漪心對小哥與小嫂嫂和好有用來著,別說趕她出去,她連進這個家門的機會都沒有! 她如今之所以巴巴地找到靜江府來見小哥,除了樓貪吃說的那般原因,定再無第二緣由,如今大哥為內(nèi)閣最年輕的大學士,二哥在疆北戰(zhàn)功赫赫,他們蔣家既聽得小哥身子狀況大有好轉的消息,且這蔣漪心還未許人家,蔣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能夠與他們宣親王府攀上長遠關系的好機會,若非如此,以蔣漪心這把嬌滴滴身子骨,怎么可能原意跋山涉水地來找小哥? 他們蔣家打的好算盤,便以為他們宣親王府都是傻子么? 她蔣漪心也并非真的是出自對小哥的喜歡才千里迢迢來找他。 若她對小哥是真心的,不會待到而今才找來。 她那所謂的情意在小嫂嫂對小哥的情意面前,不值一提。 她也根本不配與小嫂嫂比! 蔣漪心本是尷尬地杵在那兒,向云珠這話無疑是給了她一個臺階,她自然是要拾階而下,否則她顏面何存? 向漠北在這時看向向?qū)?,向?qū)ぜ纯桃鈺簧詴罕愠噬蟻硪恢贿€系著繩的油紙包。 向漠北將油紙包接過,遞給了孟江南。 孟江南眨了眨眼,“這是何物?” 她眸中有光,那帶著好奇的模樣映入向漠北的瞳眸,撞在了他心上,驀地又讓他想到昨夜她秀發(fā)散在枕上摟著他的脖子哭哭啼啼偏又滿目星光看著他問他嘉安疼不疼的模樣。 他喉間一緊,聲音有些啞道:“蜜餞,昨日回來時買的,現(xiàn)下才有機會給你,尋思著上回給你的那些該是吃完了。” 孟江南歡喜地將油紙包接過。 上回他給她買的那些的確是吃完了,昨兒白日把剩下的最后一些分給了岳家村的孩子們了。 她昨日還想著蜜餞吃完了她也正好可以離開了的。 孟江南看看手里的油紙包,又抬頭看看向漠北,驀地將那油紙包抱進懷里,彎下眉眼,開心地笑了:“謝謝嘉安!” 如今她可以留在嘉安身邊不用離開了,真好! 蔣漪心看著孟江南抱著油紙包笑得開心的模樣,險將手中筷子給折斷。 明明那只是一個裹著蜜餞的紙包而已,蔣漪心心中的嫉妒之意卻翻騰不止。 向漠北趕緊別開眼,不敢再看她,生怕自己當著眾人面對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樓明澈瞅著孟江南那笑得有些傻氣的模樣,嗤道:“我說孟丫頭,不就一包蜜餞而已,你至于笑得這么傻嗎?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得了什么寶貝呢!” 孟江南一愣,忙不敢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臉,傻兮兮地問向漠北道:“有嗎?嘉安,我有笑得很傻嗎?” “沒有的事?!毕蚰毖鹧b平靜道,“無需聽先生胡言?!?/br> “就是啊小嫂嫂,你不用聽樓貪吃亂說!”向云珠附和道,緊著看向樓明澈,哼聲道,“樓貪吃你不懂就不要亂說,我們旁人看著那只是一包蜜餞,但在我小嫂嫂眼里可就不一樣了,那可是我小哥的情意在里邊!當然寶貝了!” 孟江南又紅了臉,卻未反駁,反是抿唇笑得愈發(fā)開心。 小滿說的一點兒沒錯,就是這樣的!這在別人眼里只是一包不起眼的蜜餞,可在她眼里就是寶貝呀! 這座小小的宅子里已經(jīng)許久沒有如眼下這般熱鬧過了,也許久沒有大家一塊兒上桌吃飯了,這小宅子里也從未講究過食不言寢不語,也就使得這一頓早飯下來這廳子里就未安靜過。 被所有人都忽略的蔣漪心此時才發(fā)現(xiàn)向云珠之所以忽然親近她并非是覺得她好,而根本就是讓她來難堪的!偏她又不能離席而去,端著詩書達理架子的她也不能在飯桌上言語,只能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對面的向漠北與孟江南情意綿綿,還要忍受著樓明澈與向云珠一唱一和般的冷嘲熱諷。 好不容易準備捱完了這頓食不知味的早飯,只聽廳門外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娘親?!敝灰姲㈩拈T外探進小腦袋,懷里抱著一本皺巴巴又臟兮兮的書。 小家伙昨夜等孟江南等得晚了,便睡得晚了,睡著后還總是在做夢,夢到有壞人來扯他的書,他打不過也搶不過,只能生生看著自己的書被扯壞了,以致他今晨起得比往日都晚了,而且就算洗漱過了的他也還有些沒睡醒的模樣。 “怎么了阿睿?”孟江南忙放下筷子走到門邊,將阿睿從門外牽了進來。 阿睿看見蔣漪心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小翠,下意識地朝孟江南身后躲了躲,將自己懷里的書抱得更緊。 孟江南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安撫地摸摸他的小腦袋,溫柔道:“阿睿今晨多睡了會兒是不是?要不要坐下和娘親一塊兒吃飯?” 阿睿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委屈著小臉,將懷里抱著的書朝她一遞,巴巴兒道:“娘親說了想辦法幫阿睿把阿睿的書復原的,娘親想到辦法了嗎?娘親可以幫阿睿把阿睿的書變回原樣了嗎?” 孟江南看著阿睿朝她遞來的書,正要說話,向漠北這時喚了他道:“阿睿?!?/br> 阿睿看看她又看看向漠北,然后朝向漠北跑去,一邊喚他道:“爹爹!” 站在蔣漪心身后的小翠方才見著阿睿以及他懷里抱著的那本書時便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會兒再聽他喊向漠北一聲“爹爹”,她慌得臉色刷的慘白。 這個野孩子真的是、真的是……小郡王承認的孩子??? 蔣漪心也白了臉色,死死盯著阿睿與向漠北,將下唇緊咬得發(fā)白。 “怎么了?”向漠北溫和地看著來到自己跟前聽話又乖巧的阿睿。 向漠北不問還好,他這一問,阿睿登時就委屈得紅了眼圈,將懷里的書遞給他,傷心地抽噎道:“爹爹給阿睿寫的書被壞人弄臟了踩壞了?!?/br> 阿睿說著,轉頭看向面色慌張的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