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只見宣親王妃拿了兩個月團(tuán)單獨(dú)盛到一只盤子里,一邊笑道:“給璜兒留著兩個,待他從宮中回來了吃,璜兒自小就愛吃我做的月團(tuán),珪兒與小滿不在家,就沒這口福了。” 候在不遠(yuǎn)處的仆婦:……世子與小郡主鐵定很高興。 正在宮中與今上商議要事的項(xiàng)璜:娘怕不是要給他留她親手做的月團(tuán)? 遠(yuǎn)在靜江府的向云珠:“小嫂嫂你是不知道我娘做的月團(tuán)吃起來那簡直就是人世災(zāi)劫!不是帶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臭味便是硬得像塊石頭,偏我爹不讓我們說不好吃,還非要我們開開心心地吃到一個不剩不可,否則我娘難過了我爹他得急得上房揭瓦!” “可也因?yàn)槲覀兠磕曛偾锒寄軐⑽夷镒龅脑聢F(tuán)吃得一個不剩,我娘對自己做月團(tuán)的手藝那叫一個自信滿滿,所以我們每一年仲秋都要慘遭我娘手藝的荼毒?!?/br> 向云珠今秋以及前幾年的仲秋都不在宣親王府中過,終是不用再受宣親王府那自認(rèn)頂好的手藝荼毒,她那叫一個開心,尤其孟江南做的月團(tuán)著實(shí)味美,她長到十六歲,這才第一次覺得原來月團(tuán)可以如此好吃! 孟江南則是被她夸張的形容給逗笑了,只聽向云珠又道:“小嫂嫂你可別笑也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記事開始就沒見過我小哥吃我娘做的月團(tuán),小嫂嫂你可知道為何?聽二哥說,那是我出生那年仲秋,爹非要小哥吃娘做的月團(tuán),我小哥吃了之后直接病了!那之后爹才沒敢再強(qiáng)迫小哥吃娘做的月團(tuán)。” “小嫂嫂你知道吧,我和大哥二哥也多想我們吃了我娘做的月團(tuán)之后大病一場的,可我們仨的身子骨實(shí)在是太好了,一直到如今都沒能如愿。”向云珠聳了聳肩,無奈地嘆了老大一口氣,一副幽怨的小模樣兒,又咬了一口月團(tuán)。 小嫂嫂做的月團(tuán),她覺得她能連吃五個! “王爺待王妃真是好。”孟江南贊嘆且艷羨道。 雖說向云珠方才已說過讓她不必太見外的話,但這一張嘴就將素未謀面的宣親王夫婦稱作爹娘,她道不出口。 并非他們不好,而是覺得自己不配。 “我爹待我娘確實(shí)好極了,小哥待小嫂嫂也是好極了的呀!”向云珠不由沖她嘻嘻一笑。 她知孟江南心性,聽她如是稱呼,也未再強(qiáng)求她改口,因她改口都是遲早之事,并不急在這一時。 孟江南似已習(xí)慣了她忽然便道出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來,雖然羞赧卻不再恨不得將自己埋起來,而是抿著唇淺笑接話道:“嘉安確實(shí)待我很好的?!?/br> 向云珠一手托腮,一手拿著月團(tuán),邊吃邊有些口齒不清道:“嗯……當(dāng)初我爹娶我娘的時候我皇祖母本是不同意的,奈何我爹非我娘不可,我爹身子骨不大好,皇祖母不敢與他拗,也只能答應(yīng)我爹了,后來啊……唔——” 她忽然咬了一大口,噎著了自己,孟江南忙給她倒了一盞茶,“小滿你慢著些吃。” 說著不忘替她輕輕拍拍背。 向云珠喝了一大口茶水狠狠往下咽,拍了拍胸口才緩過氣來,又是笑盈盈道:“小嫂嫂做的月團(tuán)太好吃了,不小心就咬了一大口。” 孟江南卻是被她勾起了好奇之心,待她緩過氣來便忍不住追著她問道:“后來怎樣呢?” “嗯?”向云珠眨眨眼,一個噎著之后險忘了自己方才說到了哪兒,聽得孟江南追問,她才想起來,接著道,“后來爹娘成婚之后我皇祖母還是沒死心,還尋思著為我爹納側(cè)妃,人都挑好了呢!” 向云珠歇一口氣,又喝了一口茶水,孟江南卻已迫不及待地催問:“然后呢然后呢?” 向云珠看孟江南兩眼亮晶晶一副好奇不已興致勃勃的模樣,頓時只覺自己化身成為了說書人,一股子興奮感油然而生,讓她這好些年來看的話本子看出來的勁頭全都活泛了起來,只見她將含在嘴里的茶水一口氣全都咽了下去,一拍椅手當(dāng)即站了起來,“小嫂嫂你且聽我說來!” “嗯嗯!”孟江南點(diǎn)點(diǎn)頭,擺正身子做好,一副乖乖巧巧的聽話模樣,讓向云珠更有了將他們一家人說成故事的勁頭。 “然后我爹可生氣可生氣了!當(dāng)著皇祖母的面便拂袖走人了!還一連半年沒有搭理我皇祖母!后來還是我娘做了和事佬,不然我爹能一年不理我皇祖母!” 孟江南聽得目瞪口呆。 只聽向云珠又道:“嘻,那會子我還未有出生,這些都是聽紅纓姑姑說的,我覺得我爹做得可對!不然我們家就會有那些個亂七八糟妖妖艷艷心術(shù)不正的女人來攪得我們家烏煙瘴氣的,不好不好,現(xiàn)在這樣兒就很好!” 孟江南愈聽愈對宣親王夫婦二人及二人的故事感興致,忍不住又問道:“那王爺是如何結(jié)識的王妃呀?為何皇太后娘娘會……” “會不同意我爹娶我娘是不是?”向云珠搶了孟江南的話。 孟江南當(dāng)即點(diǎn)點(diǎn)頭,她確實(shí)是好奇極了,不過卻是不知這話如何問才好,不想向云珠把話搶了,她便不用再斟詞酌句。 而向云珠一看孟江南將腦袋點(diǎn)得像搗蒜似的便更來勁,不僅又再拍一拍椅手,人更是從椅子里站了起來,“因?yàn)槲夷锼倨鍟嫎訕硬粫?,皇祖母覺得我娘不溫柔不賢淑還粗野,覺得她配不上我爹,也照顧不好我爹,我皇叔父也是這么樣覺得的。” 孟江南好奇詫異更甚,京中的千金不盡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柔賢德么?怎的王妃會如此……特別? “可是我娘的箭法能百步穿楊!槍法也厲害得很!學(xué)那些琴棋書畫軟綿綿的東西有什么好,小嫂嫂你覺得我說得對是不對?”向云珠哼哼聲道。 孟江南并未答對與不對,因她已驚得愣住了,只由不住問道:“王妃她……” “哦,小嫂嫂還不知道呢?!毕蛟浦樵僖淮螕屃怂脑挘拔夷锍錾韺㈤T,領(lǐng)過軍上過戰(zhàn)場打過仗呢!曾是位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過節(jié)!然鵝我無休! 第136章 、136 “將……將軍?”孟江南震驚不已,她如何也想不到宣親王妃竟是位女將軍。 在衍國女子雖也能入朝為官,可終究仍是極少數(shù),女子作為武將的更少之又少,在這小小靜江府,還從不曾聽聞女子為將甚至還領(lǐng)軍打仗的,孟江南緣何能不震驚? 如此她也就能明白得了為何皇太后娘娘會反對宣親王爺娶宣親王妃為正妻。 莫說權(quán)貴之門,便是尋常富貴人家,都望著娶進(jìn)門的妻子賢良淑德,相夫教子,而非成日舞刀弄槍的彪悍之女,哪怕有功勛在身,這天下間也不會有幾戶人家愿意娶進(jìn)女將。 女子太過拋頭露面,于男人而言,并非好事,更沒有幾個男人愿意自己的枕邊之人成日于男人之間穿梭。 因此衍國女將最終能夠嫁與一戶與自己官階相當(dāng)人家的屈指可數(shù),多是下嫁,能夠嫁與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放眼整個衍國,唯兩人而已,這其中一人便是宣親王妃。 “對!將軍!女將軍!”向云珠說及自己那出身將門更是自己還有功勛在身的母親,眸中寫滿了崇拜,“雖然娘她只是從五品的武毅將軍,但她可是立過戰(zhàn)功,有功勛在身的!” “娘曾說過,她曾經(jīng)的畢生所愿便是終生不嫁,讓自己的畢生都馳騁在疆場之上,可她最終是沒能如愿?!闭f到這兒,向云珠語氣里揉進(jìn)了嘆息,但卻是微微的,更多的仍是笑意,不知是她并不為宣親王妃未能如那曾經(jīng)所愿而感慨,還是宣親王妃自己并不為自己未能如愿而遺憾。 孟江南卻是說不準(zhǔn)自己心中感受,“王妃她未能如曾經(jīng)所愿……可是因?yàn)橥鯛???/br> “是,但也不全是?!毕蛟浦橛忠Я艘豢谠聢F(tuán),這次她咬了小口,不會再噎著自己,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仍舊笑著,“還因?yàn)槲叶纭!?/br> 孟江南只詫異地看著她,未有再追著問什么,而是耐心地等著她接著往下說。 “起先是因?yàn)橐疹櫸叶?,后來就是為了照顧我二哥和我爹還有我大哥,再后來更多了我小哥和我要照顧,我娘就再也沒有穿上她的甲胄了?!毕蛟浦橛殖酝炅艘粋€月團(tuán),拍拍手的時候孟江南又給她倒了一盞茶,她喝了一口后才繼續(xù)道,“不過我娘說她并不后悔,說爹和我們是上天賜給她的大禮,遠(yuǎn)比她的所有愿望都重要?!?/br> “娘還說了,曾經(jīng)她所愿之事是馳騁疆場,如今所愿之事便是守著我爹看著我們兄妹四人安然長大,一生順?biāo)?。”向云珠歪了歪腦袋,忽爾頗為認(rèn)真道,“小時候不懂事,總為娘不再堅(jiān)持自己的愿想而可惜,這些年在山上靜修,師父她老人家教了我許多從前不曾去細(xì)想過的道理,我而今才算理解了我娘,不再為她讓她的甲胄蒙塵而惋惜。” 孟江南覺得她能理解得了宣親王妃為何卸甲之后便不再將其穿上。 只有她自己安然無恙,才能陪在她想陪伴之人身旁,才不會讓真正愛她之人擔(dān)心憂心。 而王爺與嘉安他們兄妹幾人則是成為了她新的鎧甲,讓她在不同于疆場的另一個地方所向披靡。 “哎呀!”本是頗為認(rèn)真的向云珠忽地在自己腿上拍了一拍,驚了孟江南一跳,還以為她如何了,誰知卻見她在椅子上坐下,只是盯著孟江南問道,“我都還沒和小嫂嫂說我們家里一共幾口人,就這么和小嫂嫂胡亂地說,萬一把小嫂嫂給繞亂了,那我這個說書人就太不牢靠了!” 孟江南“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忙抬手輕掩在嘴上,“小滿這一驚一乍的可嚇了我一跳,原只是為了此事而已。” “小嫂嫂你不許笑?!毕蛟浦橐荒樥J(rèn)真,“我可是很認(rèn)真的!” 孟江南當(dāng)即斂了面上笑意,故作嚴(yán)肅,道:“好的,我不笑,小滿你從新從頭開始說?!?/br> “這才是我的好小嫂嫂嘛!”向云珠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忘正了正身子,這才開始道,“我們家里有爹娘,大哥二哥小哥,還有大嫂,加我一共七口人,如今加上小嫂嫂,就八口人啦!” 孟江南紅了耳,抿唇羞赧卻歡喜地笑了,心中是暖洋洋的感動。 她自小到大是個沒有家的人,嘉安給了她一個小家她已經(jīng)很知足,她從未想過更多,也不敢奢求更多,而小滿卻早已將她當(dāng)成了他們大家之中的其中一員,她如何不高興不感動? 只是不知,他們可會接納她? “我大哥如今是文淵閣大學(xué)士,二哥是王世子,也是正三品昭勇將軍,常年在我爹的藩地戍邊,至今未娶妻,我大嫂是正五品武德將軍,如今在西州駐守?!毕蛟浦榈?,“我小哥就不用我再說啦,小嫂嫂你全都知道的了?!?/br> 孟江南雖對王室宗親之事半點(diǎn)不知,可她知曉不論任何氏族,都以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賢為則,王爺只有王妃一位妻子,所出并無嫡庶之分,緣何嘉安的長兄卻不是王世子?而是次兄是王世子? 是以她這會兒既有宣親王府一家子尊貴的出身及自得的品級官階帶給她的深深震驚,又有這不同常理的爵位分封的困惑,本是清晰的腦子忽地就被向云珠給繞亂了。 向云珠看她一副震驚又不解的模樣,緊著又道:“小嫂嫂你別亂啊,聽我慢慢給你說嘛!” “好?!泵辖嫌置虼捷p輕笑了笑,“我不催小滿,小滿慢慢說?!?/br> 向云珠沒有再吃月團(tuán),只是于手中捧著茶盞而已,面上沒了笑意,只有認(rèn)真,“我大哥和我二哥其實(shí)不是項(xiàng)氏血脈?!?/br> 孟江南心中哪怕再如何震驚,此刻也都沒有出聲,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向云珠,一陣緊張地靜靜聽她慢慢道來。 老大項(xiàng)璜乃宣親王恩人的遺腹子,其恩人死在了二十六年前的淮水一役中,當(dāng)時恩人內(nèi)子已懷胎十月,即將臨盆,驟聞噩耗胎氣大動而產(chǎn)子,在生產(chǎn)之時脫力險至孩子胎死腹中,拼盡全力生下之后大出血,不治而亡,宣親王念恩人之恩情,又可憐生來就失去雙親的孩子,便不顧任何人所阻,將他帶回府上去親自撫養(yǎng)。 老二項(xiàng)珪亦是遺腹子,乃宣親王妃兄長骨血,而其兄長正是二十六年前率軍于淮水河畔與敵軍交戰(zhàn)的驃騎將軍。 二十六年前的淮水一役衍軍死傷眾多,便在身為統(tǒng)兵之將的驃騎將軍也都死在了與敵軍交戰(zhàn)之中,最終雖是勝了,卻是慘勝,也因這一役實(shí)在過于慘烈,參與此役的軍兵又幾乎全是青壯之軍,可想而知這于衍國是多大的重創(chuàng),是以即便是這與京城相去甚遠(yuǎn)的靜江府,哪怕時間已過去了二十年余年,至今仍偶有人會談及這一役。 孟江南略有聽聞過這淮水一役,她只知此戰(zhàn)衍國損失慘重,先帝盛怒,那一役的所有將士都不得封賞,對那些歿于淮水河畔的將士追封還是到了今上繼位之后才授予的。 而今自向云珠口中她才知曉當(dāng)年那一場戰(zhàn)役之慘烈遠(yuǎn)不及如此。 當(dāng)時朝中上下皆在傳驃騎將軍通敵叛國才致統(tǒng)令之軍險些全軍覆沒,先帝震怒,不僅未有對其追封,更是震怒之下?lián)锲浞馓?,斷其俸祿,甚至還收回了早先賜予的宅邸,因此那些個慘勝之師回朝后非但得不到封賞,反還獲罪,將士們不堪受辱,紛紛自刎于午門之前!以死替那拼盡性命最后一氣保住他們這一支軍的驃騎將軍的清白! 然而這般卻是在震怒的先帝頭上火上澆油,非但未有還其清白,反是生了將俞家滿門抄斬的心,若非當(dāng)時身為武毅將軍的宣親王妃才在赤地平定亂軍立了軍功,又有言官在旁諫言,先帝才免其家死罪,貶其為庶民,宣親王妃與其兄長已經(jīng)懷著六個月身孕的遺孀這才留得一條性命。 而原驃騎將軍遺孀在四月之后生下孩子后便失去了繼續(xù)活下去的意念,才生下孩子不過三日,她便獨(dú)自策馬到了淮水河畔,拔劍自刎,為戰(zhàn)死蒙冤的丈夫殉情了。 那時不過才十七歲的宣親王妃獨(dú)自帶著自家兄長的遺腹子、亦是他們俞家唯一的血脈受盡世人的指點(diǎn),無一人敢伸出手予她幫襯,她只能與那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孩相依為命,艱辛地活下去。 她也想像她的嫂嫂那般一劍了結(jié)了自己,如此便能自這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世上解脫,可她不能死,再艱辛再痛苦她都必須活下去,因?yàn)樗皇亲约阂蝗?,她還要將他們俞家的骨血養(yǎng)大成才,她還要親眼看到她的兄長冤屈得以洗刷的那一天。 她需活下去,就必須找活計(jì),無人為她照看孩子,她便只能將孩子背在背上。 后來她遇到了宣親王,她本是鐵了心不嫁,可當(dāng)宣親王抱著當(dāng)時兩歲的項(xiàng)珪小心翼翼又一臉期盼地問她說“皎皎,你太艱辛了,我?guī)湍沭B(yǎng)著他可好?讓他隨我姓,這般以來日后便不會再有人敢欺負(fù)他了,待他長大了,能夠獨(dú)當(dāng)一面了,你再帶他認(rèn)祖歸宗,你覺得如何?”時,獨(dú)自堅(jiān)強(qiáng)了許久的她終是哭了,點(diǎn)頭說“好”。 她連聽聞自家兄長噩耗時都忍住了沒有哭,可對著那個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是天上星辰的宣親王時她終是忍不住哭了。 要知那時人人都避她們俞家如蛇蝎,哪怕他是先帝皇子,但要讓罪臣之子冠以他姓亦必然會受盡阻撓與指責(zé),且還是項(xiàng)氏一族之姓氏,先帝極有可能一怒之下就降罪于他,可他卻堅(jiān)定不移,只為了不讓她再受艱辛。 這也才有了宣親王府老二項(xiàng)珪。 這個“項(xiàng)”姓確實(shí)為他與宣親王妃擋去許多災(zāi)與難,可與其說是此姓之功,不若說是宣親王之勞,是他以己之力,為他們撐起了一片天,是他讓宣親王妃的天重新敞亮起來。 項(xiàng)珪自懂事開始,宣親王便已告訴他,他非他親生,告訴他,他的生父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待他長成能夠獨(dú)當(dāng)一面的大人、不再需要“項(xiàng)”這個姓氏來庇護(hù)時,他便能認(rèn)祖歸宗。 后來,在宣親王以及宣親王妃的長年堅(jiān)持之下,當(dāng)年淮水一役驃騎將軍的冤屈終是得以大白天下,今上將其追封為忠義侯,那時候已長成十歲少年的項(xiàng)珪得以跪在俞家的祖先牌位面前認(rèn)祖歸宗了,然他卻沒有舍棄自己“項(xiàng)珪”這個名字,并非因?yàn)樗澞竭@項(xiàng)氏之姓的榮華,而是因?yàn)樗鳛樾H王的兒子,替他就藩戍邊! 任何一個九五之尊都會對臣下乃至至親存有猜忌,今上對宣親王這個一母所出的胞弟亦然,既擔(dān)心其就藩之后擁兵自重,將其留于京城之中卻又想要俞氏一門的將才為其戍邊,更想要永遠(yuǎn)消除自己心中這份對胞弟的猜忌不安之心,因此項(xiàng)珪這個自小便有大將之才的俞氏血脈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王世子,既能替父就藩,又能戍守邊關(guān)。 今上的理由倒是道得令人尋不出毛病,向漠北作為宣親王嫡親血脈然患先天心疾,不宜為王世子就藩,長子項(xiàng)璜有為相之才且非項(xiàng)氏血脈,入朝為官才是今生之路,項(xiàng)珪雖非項(xiàng)氏血脈,然他是忠義侯遺孤,即便不封其為王世子,其亦是侯世子,差別算不得太大,究其實(shí)不過是既能讓其心甘情愿前去鎮(zhèn)守邊關(guān),又能以在京宣親王府上下的安危來對其制衡,可謂一舉兩得。 項(xiàng)珪自是清楚今上心中真正所想,這也是他未有在認(rèn)祖歸宗后改為俞姓之主要因由,因此他受下了王世子的爵,替父就藩,為宣親王打消了今上對他們一家的猜忌。 “叩叩叩——”向云珠正說得投入,門外忽然傳來叩門聲。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因?yàn)橄氚堰@個內(nèi)容寫完,不然挪到下一章感覺不大好,然鵝昨晚實(shí)在碼不完,今早又實(shí)在沒時間,所以就更晚了,明天正常早上9點(diǎn)更新。 第137章 、137(1更) 叩門之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尤為清晰。 孟江南與向云珠齊齊怔了一怔。 這團(tuán)圓之夜,會是何人來敲門?莫非……是歹人???是知曉了這間宅子里的男人盡去了桂江府,是以打算作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