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對他的笑最是沒有抵抗力的孟江南被他嘴角兩側笑得深深的小梨渦勾去了三魂七魄,待她回過神來時,她已被向漠北拉至了跟前,被他圈在一雙長臂之中,她身上本是唯余的抹肚不知何時不見了。 她身上冒起了一層細細小小的雞皮疙瘩,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羞。 她下意識想躲,向漠北的雙臂卻將她圈得牢固,讓她從他眼前逃脫不得。 “小魚莫動?!毕蚰蹦抗庾谱瓶此曇舻统?,“讓我認真瞧清楚小魚是否有受傷?!?/br> 而明明,她身上無丁點傷,又何須認真瞧? 然而孟江南卻是未有說上什么,而是抓上他的肩,羞羞怯怯地抬眸看他,看他燃燒著烈焰的星眸,輕輕地點了點頭。 向漠北的雙手明明很涼,可此刻孟江南卻感覺他的指尖仿佛燃著火苗,燒得她灼熱。 而當瞧見她抿著唇紅著面羞怯地點頭時,向漠北忽地自圈椅里站起身,將她抵到了身旁的桌案上! 自上回這般行事之后,向漠北便食髓知味,奈何再尋不著機會,以致此刻的他像只終于能再嘗獵物美味的豹子一般,眸中的光近乎兇狠,令孟江南發(fā)慌。 因此見她心慌地攀著他的脖子,小小聲與他道:“嘉安輕、輕一些,我有些害怕……” 她確實是有些害怕的,因為上一回她不僅兩腿酸軟得整個午后都只能躺在床上,那一處還疼得上了兩天的藥才好,以致隔了好些天向漠北都不敢也不舍得碰她。 向漠北事后也發(fā)覺自己當時確實太過瘋狂了些,心疼不已。 可他當時開始之前明明是理智的,也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莫要傷了她,可開始之后他便甚么都忘了,一心只想要聽她哭喊出聲來才罷休。 這一回他定會千萬注意,萬萬不可再傷著她嚇著她。 “好?!毕蚰币е亩p輕應聲。 孟江南抿著唇點了點頭,乖極了的模樣。 向漠北喜歡極了。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輕一些慢一些,可如此的結果卻是孟江南一會兒抱住他堆放在桌案上的書道是書被她弄亂了,一會兒又問他壓在鎮(zhèn)紙下那句只寫到一半的詞是何意,惹得他既覺好笑又覺無奈,心道是他的小魚根本就沒法兒讓他對她輕得起來。 瞧瞧他輕慢著,她的心思都飛到了哪兒去? 是非要他用力發(fā)狠她才會專心的。 于是,孟江南非但沒有力氣再去桌案上被她推亂的書冊整理好,反是將它們推到了地上去,更沒有心思再去看向漠北未寫完的詞且問他是何意,她將那壓在鎮(zhèn)紙下的宣紙抓破在了手中。 她終是又忍不住嚶嚶哭出了聲。 末了向漠北抱著渾身酸軟無力的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撫著她柔軟的長發(fā),一手摩挲她發(fā)紅的眼圈,非但不好話相哄,反是一臉嚴厲地沉聲道:“小魚下回不可再如方才那般不專心,否則累的都是小魚自己,記住了否?” 孟江南難以置信地看著方才還咬著她耳朵親昵地喚她小魚這會兒卻一臉嚴厲告誡自己的向漠北,向來不撒嬌不矯情更從不會胡亂生氣胡亂添麻煩的她忽地只覺一陣天大的委屈,以致她兩眼一紅,眼淚刷的便下來了。 向漠北雖然大多時候像只扎人的刺猬,脾性更是忽冷忽熱令人難以捉摸,他會胡亂生氣,會忽然頹喪,會給她甩臉子,可像眼下這般沉著臉嚴厲地告誡她,卻是頭一回。 若是在其余事情上他如此嚴厲,孟江南興許還不會覺得委屈,可偏偏是在這床笫之事上,這種事她根本無人能問無人能教,她縱是想要將他伺候好,也只能是自己悟,她覺得自己已經很認真很努力地學了,她以為嘉安是喜歡的滿意的,可誰知…… 這如何能不讓她覺得委屈?且還是種難以啟齒的委屈。 向漠北其實不過是想教她不可分心而已,卻不想自己這么一句話才說完竟是兇得她哭了,使得他頓時著急心疼了起來,用指腹擦掉她臉上的淚不算,還用嘴去親吻她眼角的淚,柔聲問道:“怎么說哭便哭了?可是我方才的語氣太兇了嚇到了小魚?我在此與小魚賠不是,莫哭了可好?” 除了床笫之事之外,但凡孟江南一哭,他便覺心慌意亂。 且在他的眼里,他的小魚并非如此嬌氣的姑娘,今回是怎的了? “嘉安,我是不是做得不好,讓你覺得不滿意?”孟江南兩眼紅紅,難過地問向漠北道。 “小魚做得很好?!毕蚰痹谒硪粋妊劢怯H了親,愈發(fā)溫柔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對小魚兇,以后我不會再這般兇小魚了,乖,莫哭了?!?/br> “那嘉安不會因此不喜歡我的,對不對?”孟江南又問。 向漠北忍不住輕輕笑了,用食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好笑道:“傻姑娘,說的是甚么傻話?” 他怎會因此不喜歡她?他只會因此而更喜歡她。 “我已說了,小魚做得很好。”向漠北說著,又咬上她的耳廓,緩緩吞吐溫熱的氣息,“小魚除了方才不專心不夠乖之外,其余時候都讓我很滿意?!?/br> 孟江南倏地滿面羞紅。 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聽得懂向漠北的所有葷話。 她覺得,她的嘉安變得有些“壞”了。 可她也喜歡這般對她壞的嘉安。 孟江南愈想愈覺羞,于是她摟住了向漠北的脖子,將臉埋到他的發(fā)間,羞澀卻歡喜道:“嘉安,你待我這般好,這般哄著我,會把我慣壞的?!?/br> 若是在從前,她絕不會因為他稍稍嚴厲的一句話便委屈得掉淚,如今他不僅給了她一個穩(wěn)定的家,還撐起了她的天,給她如山般的倚靠,他對她的好讓她變得嬌氣了。 向漠北亦擁著她,又撫上她柔軟的頭發(fā),淺笑柔聲道:“我向漠北的娘子,本就是要嬌慣著的?!?/br> 他如今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來日。他的小魚能夠肆意撒野。 哪怕她被嬌慣得無法無天,只要有他在,他都能給她兜著! 孟江南可不知向漠北心中的口氣如此之大,她只知他說的話是她聽過的最美好的話。 “小魚?!毕蚰蹦竽笏亩?,忽問她道,“霜降有吃柿子的習俗,小魚可想親自去摘新鮮柿子吃?” “想!”向漠北話音才落,孟江南便自他肩上猛地抬起頭,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好?!毕蚰痹谒毮伒难g輕輕掐了一掐,掐得她頓時自他腿上跳了起來,只聽他道,“小魚先將衣裳穿好,不然阿睿怕是要來了?!?/br> 孟江南看他衣衫齊整完全看不出方行過事的模樣,再看自己,莫說衣裳,便是釵鬢都亂了的模樣,她心中頓時有些憤憤。 不公平! 下回她得和嘉安換著來才行! 第152章 、152(2更) 向漠北出門之前將身上的大袖直身換成了窄袖短褐,腳上的皁皮靴也換成了皁鞋,本是隨意散在背上的長發(fā)也整整齊齊地攏成了一束,不用玉簪,只用發(fā)帶高系在頭頂。 孟江南覺得她仿佛瞧見了初見時候的他。 那時候他也是這般穿著打扮,冷得像塊深冬的雨,但將那只受傷的小鵲捧在手心里的神情舉止卻又溫柔得像陽春的風。 孟江南生怕他受涼,為他披上了氅衣,甚至還翻出了手爐來,總覺得入了深秋之后他就不適宜再出門了,擔心外邊寒涼的天氣將他凍壞。 這般想著,臨出門時她輕輕拉住了他身上氅衣的大袖,遲疑道:“嘉安,外邊風大,要不還是不去了?!?/br> 向漠北看她一眼,甚也未說,徑直登上了馬車。 孟江南也只好提穩(wěn)手爐拿好水囊,跟在他身上入了馬車。 就在他們于馬車里坐好,向尋正要坐到駕轅上驅車時,樓明澈忽然風風火火地從宅子里沖出來,背上還背著一個小阿睿。 只見他一把撞開了正要往駕轅上坐的向尋,刷拉一下就掀開了車簾,半瞇起眼生氣似的盯著車內的小夫妻,沉聲問道:“上哪兒去?” 孟江南被樓明澈這么陰沉沉地半瞇著眼盯得渾身不自在,好似做錯了事似的,身子坐得直直的一動不敢動,盡管看見了趴在他背上正眨巴著眼看著她的小阿睿,也不敢在這會兒問他可是出了何事。 而向漠北對樓明澈奇怪的行事方式早已見怪不怪,他既不驚訝,也不煩躁,而是神色如常地回答道:“今日霜降,去摘柿子,先生可要一道?” “不去!”樓明澈直截了當拒絕,兩眼更瞇,將向漠北盯得更死,“向嘉安你誠心的吧?我正讓向尋給我整吃的到一半,你就來把人拎走給你駕車,你是不是想把我給氣死?” 向尋從今晨就開始在庖廚里忙,因為樓明澈一大清早地就給他掰著指頭理直氣壯地數他今兒要吃的菜——鴨、兔、羊。 都是適合在天寒時吃的溫補食材。 若就只三道菜,向尋也不至于一大早便開始忙活,但單就鴨而言,樓明澈就足足點了五道菜! 冬瓜老鴨湯、燜全鴨、清蒸鹽水鴨、菌菇鴨rou粥,就連鴨血,他都要求要和面片做成鴨血面片湯! 這么一來向尋就還需要和面! 是以一大早的向尋便開始燒開水宰鴨子拔鴨毛,足足殺了三只大胖鴨子!鴨子的腥味充斥著整個后院,鴨毛漫天飛,偏生樓明澈還捂著口鼻遠遠站著朝他嚷嚷:可把鴨毛給拔干凈了!不干凈的我不吃! 向尋心里苦。 除了鴨之外,還有兔和羊,羊需整個兒買下,向尋只能買下一整只,屠戶道是過了午后才能宰好,叫他午后再來取。 好在有小秋一直在旁給他幫忙,因此就算再忙,他也不至于暈頭轉向。 向尋本已足夠忙碌了,既要將食材整理好,又要將后院清理得干干凈凈不留下一絲味兒以免孟江南前去燉甜湯的時候聞著作嘔,因她昨日已先與他說過今晨她會需要用到一會兒爐灶,樓明澈時不時地跑到窗外催他快點兒把菜做好便也罷了,他忙得快不可開交時還被向漠北拎出來駕車。 駕車便也罷了,向漠北還嫌棄他一身的庖廚味兒,非叫他換身干凈衣裳不可,若非瞧著他實在是被樓明澈折騰得一整日都在碌碌直轉,他還非得叫他把頭發(fā)洗了不可,末了只能叫他將小帽戴上,將頭發(fā)罩住。 而向尋被向漠北拎出來駕車后庖廚里的活兒便沒人做了,這如何能不讓巴巴等著吃的樓明澈生氣? 向尋本是叫廖伯給幫忙,奈何樓明澈嫌廖伯年紀大了手腳不大利索怕是整瞎了好食材,專揪著向尋來虐。 不僅如此,樓明澈忽然還覺得廖伯不夠中用,連駕車都不會!否則也用不到向尋了! 莫名其妙被嫌棄了的廖伯感覺自己十分的無辜。 不過樓明澈一點兒沒忘記“始作俑者”。 若非向漠北身子羸弱,樓明澈這會兒能將他從馬車里拖出來揍一頓。 向漠北滿不在乎,答非所問道:“先生可要吃柿子?新鮮的,很甜?!?/br> “拿吃的討好我也沒用!”樓明澈冷冷哼了一聲,爾后將背上的阿睿扔到馬車里給他們二人,陰惻惻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口子這是打算換個地兒卿卿我我去,休想!把你倆兒子捎上!” 孟江南的臉蹭地就紅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 只見樓明澈又瞪著向漠北道:“死小子,到了地兒趕緊的該摘摘該吃吃,快點將向尋給我?guī)Щ貋淼?!否則你就是不敬師長!” 撂完狠話,他才自馬車旁走開,不忘道:“柿子必須給我?guī)?,必須甜的那種!” 轉身往宅子里走的樓明澈又哼了哼聲,臭小子,叫你同老子作對,老子就叫你不能安安心心地約會! 孟江南才就被樓明澈的直言直語鬧了個紅臉,被樓明澈強行塞進馬車里來的阿睿這會兒坐在她身旁,揚著小臉一臉天真地小聲問她:“娘親,阿睿是打擾了娘親和爹爹卿卿我我嗎?” 小家伙即便再如何聰慧,也不過是還不足五歲的孩子,知說知寫“卿卿我我”這四字,卻不知其是何意,因此脫口便出,并不覺有何不妥。 加之他此時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像做錯了事似的,惹得這會兒兩腿還有些微酸的孟江南不禁又想到方才在書房里她將桌案上的書都推倒了的香艷事,那掛著珍珠耳墜子的耳垂通紅得猶如滴血。 她別在耳后的軟發(fā)烏黑,耳珠紅如充血,耳下的珍珠白得發(fā)光。 三種顏色交糅著撞入向漠北眸中,讓此刻也不禁想到了方才書房中事的他心猿意馬起來。 只聽她柔聲寬慰單純的小家伙道:“沒有的事兒,爹爹是帶娘親去摘柿子而已?!?/br> “阿睿可以一起去嗎?”小家伙靠在她身側,輕輕抓著她的衣袖,悄悄地抬眸去看坐在一旁的向漠北。 雖然他很想去,可爹爹沒有說過要帶他一塊兒去,是樓先生非將他扔到娘親身邊來不可的。 “當然了。”孟江南淺笑著點點頭,摸了摸阿睿的小腦袋,幫他拉了拉有些歪斜的衣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