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正當(dāng)她尋思著明日再畫時,向漠北那大多時候都是帶著淡漠涼意的聲音自她身后傳來:“小魚可是遇到了難處?” 孟江南一驚,以致握著筆的手一抖,幸而向漠北此時貼著她的手背握住了她的手,才免于她將筆上的墨濺到畫上而毀了這幅小畫。 孟江南不知他何時站在自己身后又將自己的畫瞧了多少,她著急地又想要將自己作的畫收起,然而此時向漠北站在她身后,一手握著她握筆的右手,一手覆在她扶著畫紙邊沿的左手上,他更是俯下身貼著她的耳畔輕聲問她:“可是不知如何下筆畫中男子筆下的女子?” 向漠北才浸了藥浴,并未著外袍,只在中單外披了鶴氅,加之書房里暖和,他俯下的身子貼在孟江南身后,讓她覺得他拂在她耳畔的氣息熱燙得厲害,攪得她竟是鬼使神差似的點點頭道:“嘉安能教教我嗎?” 她聲音細軟輕綿,似帶著些怯怯,像將將出生的雛鳥的喙,輕輕地啄在他的心尖上,令他心尖微顫。 這是自靜江府那多雨的春日里她站在他面前詢問他是否要娶她為妻后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請求他的幫忙。 細想而來,她從未開口對他有過任何一丁點的勞煩,哪怕她再如何艱難。 如阿睿之事,她從不曾與他說過任何一句她想如何又不想如何的話。 便是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自嫁給他來,她只有關(guān)心他擔(dān)心他念著他護著他,心心念念盼著他好,卻不曾對他提過任何一個要求。 向漠北忽覺心疼。 “好?!彼p輕咬了咬她的耳廓,仍握著她的手不放,“我教小魚?!?/br> 手把手地教。 他掌心熾熱,煨著孟江南的手背,令她心尖都發(fā)起燙來。 畫中男子筆下的女子模樣漸漸在向漠北筆底描摹了出來。 畫中男子在畫他心儀的姑娘,向漠北也正在畫他心中的小魚。 待得他握著她的手勾下最后一筆,紅著臉瞧得認真的孟江南歡喜不已。 她情不自禁地轉(zhuǎn)過頭來與他道:“嘉安畫得真是極好!” 將男子對女子的情意盡數(shù)描繪了出來! 果然嘉安的書畫都是頂頂了得的! 她話音才落,唇還未闔,向漠北的唇便已覆了上來。 第196章 、196 趴在炭盆旁的阿烏動了動耳朵,抬起頭來看他們一眼,又懶洋洋地趴了回去。 好似對他們這般親密的模樣早已習(xí)以為常了一般。 孟江南深吸著向漠北身上好聞的淡淡藥味,向漠北則是攫著她唇齒之間的甜香。 孟江南酡紅了雙頰,向漠北熾熱了眼眸。 好一會兒,他才自她唇上離開,卻未松開她的手,就這么站在她身后將坐在圈椅里的她圈在身前,溫聲問她道:“今日同小滿還有大嫂出去,玩得可還開心?” 孟江南笑著點點頭,忽然想起險些被自己忘了的事情,只見她自圈椅里往后扭轉(zhuǎn)過身子,仰頭看著向漠北,“嘉安,我今日在城南市肆見到柳官人了!” 向漠北微詫,倒不是因為柳一志來到了京城,而是因為京城偌大,她竟還能遇著他。 只聽孟江南又道:“他就住在城南市肆上的朋來客棧,托我轉(zhuǎn)告嘉安一聲,若是嘉安得閑時去與他見上一面,道是有些問題需要請教嘉安。” “嘉安你……”孟江南輕輕反握他的手,“會去見柳官人么?” 向漠北看著她,并未回答,只是將她的柔荑攏在掌心里輕輕揉捏。 孟江南默了默,替他回答道:“嘉安你定會去的?!?/br> 聽得她語氣肯定,向漠北這才出聲道:“小魚如此確定?” “嗯!”孟江南用力點頭,眸中含笑,有如星光,“因為柳官人是嘉安的朋友,所以嘉安一定會去的?!?/br> 向漠北不予反駁。 沉默等于默認。 孟江南笑得眉眼皆彎:她就說了,嘉安知曉柳官人到得京城來,定會開心的! 不過是嘉安不習(xí)慣將喜怒表露于面上罷了。 向漠北將揉捏著她柔荑的手松開,抬至她耳邊,將她垂在頰邊的長發(fā)別至耳背,露出她小巧的耳朵來。 方才沐浴之前她已將珍珠耳墜取下,那秀氣的耳珠在燭火的映照下微顯透明,粉嫩如桃。 向漠北用指尖輕輕捻上她的耳珠,漫不經(jīng)心地又問她道:“便是此事讓小魚覺得開心?” 他指尖微涼,捻上孟江南的耳珠后漸漸溫?zé)崞饋怼?/br> “還有一件事呢?!泵辖喜⑽捶鏖_他的手,反是將頭輕輕靠在他身上,眸中星光更甚。 向漠北靜聽她道來,并不催促。 “嘉安,我交到朋友了!”說及此事,孟江南歡喜得直從圈椅里站了起來,隔著圈椅面向著向漠北。 也因著她這忽然站起身,向漠北那本是輕捻著她耳珠的手便落了空。 他未惱,只是頗為詫異。 平日里總是安安靜靜規(guī)規(guī)矩矩的孟江南此時終于有了機會與向漠北分享她的喜悅,開心得像只小喜鵲似的,根本不給向漠北說話的機會,直道:“是正旦那日買琉璃盌時遇到的那位小姐,今日我們遇見了兩回,在云霧樓時她便主動來與我結(jié)交了,道是與我有緣,想要與我做朋友呢!” “她是大小姐,卻一點沒有大小姐的架子,是個可人兒,與她交談時的感覺很舒心。” “對了嘉安,她的父親便是當(dāng)初在靜江府時給你送舉人衣冠的那位蘇老爺,當(dāng)時他便是與蘇小姐在云霧樓,離開時我瞧見了,嘉安你說,蘇小姐與我可是很有緣?” “嘉安,這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我到這會兒都還有些難以置信?!?/br> “嘉安,我覺得很開心很開心!”孟江南愈說愈歡喜,自然而然地也就朝向漠北愈湊愈近,她本是站在圈椅前,這會兒卻是一雙膝蓋都抵到了椅子上。 那在所有人面前她都因擔(dān)心給向漠北丟了顏面而壓在心底不敢露出的激動模樣此時都在向漠北展露無遺。 此刻的她不僅雙腳懸空將雙膝跪撐在椅子邊沿,更是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環(huán)上向漠北的脖子,像小喜鵲在撲騰翅膀似的,揚著清麗的小臉看著他,雀躍道:“遇到嘉安之后,我總能遇到從未遇到過的美好事情!” “都是因為有嘉安,我才會交到朋友的!” 孟江南歡喜雀躍,向漠北卻覺方才那股心疼的感覺又竄上了心尖。 小魚這般喜悅,不過是因為結(jié)交了一個朋友而已。 不待向漠北說上些什么,孟江南卻忽地松開了他的脖子,收回了雙手,由一副雀躍興奮的模樣變成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顯然是她這會兒才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興奮之下做了會惹惱向漠北的舉動。 她不僅收回手,還飛快地從椅子上退了下去,同時小心地觀察著向漠北的反應(yīng)。 向漠北面色平靜,并未生氣或是面露不喜,相反,他抬起手來,動作輕柔地將她垂在耳邊的頭發(fā)又別到耳后。 孟江南抿了抿唇,才輕聲又對他道:“嘉安,我……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br> “嗯?!毕蚰币娝@般小心翼翼生怕他動怒的模樣,心疼更甚,反復(fù)地摩挲她的耳珠,“小魚且說,我聽著。” “蘇小姐邀請我兩日后到其府上參加她母親的生辰家宴,我還未有答復(fù)她?!泵辖险逶~酌句,聲音輕輕。 畢竟這樣的事情從未有過,她不知是否會刺激到向漠北,因此極為小心。 “小魚想去?”向漠北凝視著她的眼。 “我……”孟江南試探性地問,“我可以嗎?可以去嗎?” “只要小魚想去,隨時都可以前去?!毕蚰睖睾偷?。 他話音才落,才松開他脖子的孟江南又撲進他懷里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又變成了方才那只開懷的小喜鵲,“嘉安你真好!真好真好!” 她又將雙膝撐到了圈椅上,毫無禮數(shù)可言。 向漠北卻是喜愛她此刻的模樣。 在他面前無所顧忌,才是他想看到的她的模樣,才是她本當(dāng)有的模樣。 至少在他這兒,她無需端著什么,至少這天下之大,他這兒還能是她愿意卸防的港灣。 “屆時可需我陪小魚一同前往?”向漠北輕輕攬著她的肩,柔聲問。 孟江南搖搖頭:“屆時小滿會陪我一道去的?!?/br> 向漠北知曉她是在為他著想,也知曉他若執(zhí)意要陪她去只會令她自責(zé),因此便未執(zhí)意,而是點點頭又問道:“那可需我托娘幫小魚置辦賀禮?” “不用不用?!泵辖嫌昧u頭,“這般小事莫要勞煩娘了,我找小滿幫忙便好?!?/br> 向漠北頷首,不再就賀禮之事多言,而是撫撫她的臉頰,微微笑道:“能與我的小魚結(jié)交為友,是她的福氣。” 不是因為有他,她才會交到朋友,而是她自身足夠好,值得任何人與她結(jié)識。 不過是她并不自察罷了。 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傻姑娘。 孟江南又驚又臊,正要反駁,向漠北將手移到了她唇上來,來回摩挲。 他指尖溫?zé)?,動作輕柔,仿佛能將她所有想說的話都揉化了去。 他于孟江南眼中,就如清清冷冷的仙君,不過微微一笑,便能令這世間本是最美好的景致都黯然失色。 她尤愛他嘴角邊上的兩個小梨渦,哪怕她已瞧過數(shù)回,可每每他露出嘴角的小梨渦,她仍舊瞧得癡了神。 仿佛他的小梨渦盛著蜜釀,只淺淺抿上一口,便能令她沉醉。 她雙手仍環(huán)在他的脖子上,癡癡看著他微揚的嘴角與淺淺的小梨渦,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也忘了將雙手從他脖子上收回,卻又想將他的小梨渦瞧得更真切些,是以她情不自禁地,親上了他的右邊嘴角旁的那個小梨渦,甚至還伸出舌尖往那小渦里輕輕舔了一舔。 好似真的將他的小梨渦當(dāng)成了盛著蜜釀的酒盞,非要從中嘗出來香甜似的。 向漠北呼吸之間皆是她的味道。 衣裳上的皂莢清香,她沐浴過后發(fā)間的胰子馨香,以及她身上少女般的甜香,無不如火星子一般,落到他本就guntang的血液里,點燃了一簇又一簇火苗。 他從圈椅后邊移至圈椅旁,忽地將圈椅里的孟江南打橫抱了起來。 孟江南一聲輕呼,緊緊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向漠北低下頭,親吻她的額,語氣低沉道:“該歇息了。” 孟江南看著他灼灼的眼眸,抿嘴含笑輕輕點點頭后將臉埋進他頸窩,嗅著他身上的藥香味,又再微微抿了抿唇后微微張嘴,在他頸窩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這是跟他學(xué)的。 她擔(dān)心將他咬傷或是咬痛,根本不敢用力,偏她這會兒鼻尖都是他的味道,令她的心怦怦直跳,一心想要做些什么。 于是便在他頸窩里咬了這么輕輕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