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向漠北不語。 柳一志又道:“也沒想到向兄竟愿與我這般甚也沒有的窮苦百姓交朋友,甚至還請我到家中來做客?!?/br> 說到這兒,柳一志便沒了往下的話。 準(zhǔn)確而言,是他不知該如何把話再往下說。 說他不配同向兄交朋友,他們之間的情誼就到此為止,從今往后他不會高攀了? 他說不出這般的話來,他想要與向兄交一輩子的朋友,不是因為向兄的身份,而是因為向兄的為人。 可要他還像從前那般將向兄只是一個尋常富裕人家的少爺來相處,卻又是無形之中降低了向兄的身份。 就算他能做到且向兄也不在意,可旁人會如何看? 一時之間,柳一志急得抬手直撓頭。 本是目不斜視的向漠北此時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淡漠道:“你權(quán)當(dāng)我還是你認(rèn)識的那個向漠北,之前是,眼下是,往后也是?!?/br> 他的語氣并不好,然而柳一志卻是聽出了他身為朋友的誠意。 這一瞬,柳一志感動到內(nèi)心guntang鼻子發(fā)酸。 然而在看到向漠北嫌棄地皺眉時,他趕緊將鼻子用力一吸,不教自己丟人。 “我記住向兄的話了!” “我定會全力以赴,爭取能有機會留在京城陪伴向兄!” 柳一志滿腔感動,連帶著看向漠北的眼神都guntang了起來。 向漠北:“……” 好好兒的話,怎么讓他聽著感覺如此……怪異? “向兄,多謝你看得起我?!绷恢菊f著,朝向漠北深深躬下了身。 向漠北沒有言語,也沒有避開身。 他受下了柳一志誠摯的道謝。 只有生來便高人一等的他受下了這一禮,柳一志才能安心。 “好好歇息,還有兩場考試?!毕蚰闭Z氣仍是淡漠,然而這已是他少有的關(guān)心人的話。 “好!” 柳一志終是又笑了起來,同平日里那般耿直爽朗的笑。 孟江南也為向漠北將柳一志請至家中來而震驚又歡喜。 這是他又一次敢于直面自己而今的存在,敢于直面他胸腔里那顆屬于懷曦的心臟。 她的嘉安,又更堅強一些了,真好! 在聽雪軒屋里歡喜地為向漠北準(zhǔn)備換洗衣裳的孟江南朝打開的窗戶往外看,看他是否回到聽雪軒來了時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一株梅樹開花了。 黃。色的花朵。 是臘梅。 向漠北回到聽雪軒來時,便是見著她站在臘梅樹下看著枝頭臘梅出神。 第217章 、217(2更) 孟江南瞧得出神,并未發(fā)現(xiàn)向漠北,還是三黃耳從西屋沖出來圍著他撒歡,她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側(cè)。 “嘉安,你回來了?!彼ь^看向向漠北,嘴角上揚,眸中有光。 “好看么?”向漠北看一眼枝頭的臘梅,問道。 “好看?!泵辖宵c點頭,忽地將唇角揚得更高,帶著些微羞赧道,“嘉安更好看!” 向漠北微微一怔。 孟江南已然拉上他的手將他往屋子方向帶,一邊道:“我已經(jīng)讓向?qū)⒓伟层逶∮玫臏帨?zhǔn)備好了,嘉安定是又冷又乏,快去洗洗。” 向漠北不置二話,由她牽著他的手,不過是也握住了她的小手輕輕地捏了又捏。 孟江南將他拉到松鶴屏風(fēng)后的浴桶旁,浴桶里已然盛滿黑褐色的湯藥,正不停地蒸冒著熱氣,她為他準(zhǔn)備好的衣裳就平整掛在一旁的木施上,中單則是整齊得疊放在木施旁的方形小幾上。 “我為嘉安寬衣?!辈贿^為向漠北褪下了外袍與襦衫后她便收回了手,還余中單在他身上,道,“嘉安你且安心泡著,我就在外邊,若是需到我,喚我一聲就好。” 說完,她便要轉(zhuǎn)身離開屏風(fēng)后。 向漠北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轉(zhuǎn)過頭來看他的眼眸,淡淡道:“小魚還未有為我將衣裳解完。” 孟江南先是一怔,爾后倏地紅了臉。 此時向漠北身上只剩貼身穿的中單,再褪便是再無一物,而孟江南雖與他是夫妻,已與他契合過無數(shù)回,自他們成為真正的夫妻后日常也都是由她為他寬衣,可那都是歇息前的寬衣,即便是在行那羞人之事時,也是他自己將自己身上衣裳褪下。 她不曾伺候過他沐浴,更不曾替他寬衣解帶至連中單都一并褪下。 眼下這是第一回 。 孟江南下意識想要搖頭,可對著向漠北那雙深墨色的瞳眸,感受著他煨著她掌心的溫度,她卻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點了頭后她才發(fā)覺自己做了什么,卻是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因為向漠北已經(jīng)松開她的手,于她面前站好。 孟江南面紅得指尖在微微打顫,低著頭不敢再看他一眼,羞澀緊張地替他解開了衣帶,脫下了他的中單,露出他傷口猙獰丑陋的胸膛來。 他的這般模樣孟江南已見過無數(shù)回,他身子雖仍繃得有些緊,但已不再如初時那般緊張到害怕。 卻也只有在孟江南面前,他才能做到坦然面對,不躲不藏。 是她給了他這一份勇氣。 然而給了他這一份勇氣的姑娘這會兒則是在緊緊捏著他的腰帶遲遲不敢扯開。 她耳上的珍珠耳墜將她通紅的耳珠襯得如同打了胭脂一般。 她緊張到微顫的指尖亦是羞到泛紅。 向漠北垂眸看著她緊捏著自己腰帶的一雙柔荑,本想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將自己的腰帶解開,但轉(zhuǎn)念想到若真是如此,怕是往后的一段時間她連瞧都不敢多瞧他,只好作罷,自她手中將自己的腰帶拿了過來。 然他卻未轉(zhuǎn)過身去,而是就這么當(dāng)著孟江南的面將自己的腰帶扯了開來。 孟江南登時臉紅心跳地飛快背過了身去,羞得就差沒抬手捂住自己的雙眼了。 向漠北看著她羞臊得背過身去的模樣,情不自禁地低低一笑,知她于這男女之事向來面皮薄,便也不再逗她,兀自將腰帶解開后便踩著矮凳踏進了浴桶里,坐下身來讓湯藥泡過自己半身。 而孟江南聽得水聲,確定向漠北已經(jīng)在湯藥里坐下身后,這才小心翼翼般地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見著他果真已經(jīng)泡在了湯藥里,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向漠北可未錯過她面上這細(xì)微的表情變化,不禁又輕輕笑了,“小魚又不是第一次瞧見我的身子了,怎的還這般羞?” 他說這話時將一只胳膊搭到了浴桶邊沿上,下巴輕枕臂上,被湯藥打濕的長發(fā)黏在他白凈如瓷的頸上肩上胸膛上,再有他那如星亦如月的眼眸與嘴角邊上的淺淺小梨渦,孟江南覺得此刻的他像極了墜入凡塵的上仙。 不,不對,應(yīng)該是在山中修行了成千上萬年的男妖! 仙人才不會像他這會兒這般妖冶,只有妖精才會勾人神魂。 此刻的向漠北不是他平日里清冷淡漠的模樣,而似一個帶著些微痞氣的紈绔,且還是個俊俏紈绔。 孟江南只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他給勾走了,于是只能訥訥地回答他的問題:“不、不一樣的?!?/br> “如何又不一樣?”向漠北微微歪了歪頭,這般才好將孟江南低垂著的面瞧得更清楚。 他本是青白的面色此時已讓溫?zé)岬臏幷舻糜辛搜?,本就白凈俊俏的臉浮著薄薄的緋色,他只用發(fā)帶松松系著的長發(fā)因著他這微微歪頭而散下一轡滑在他頰邊,青墨色的發(fā)使得他面上的緋色更為濃重。 修長的脖子,精致的鎖骨,精瘦的胳膊,那在湯藥之中半隱半露的胸膛,無一不像是書上描的畫中繪的勾了女子魂魄當(dāng)食物的男妖精。 向漠北是個正人君子,于人前他總是嚴(yán)肅又淡漠,大多時候不茍言笑嚴(yán)肅正經(jīng),只有與孟江南獨處時的少數(shù)時候會咬著她的耳朵或是頸窩道一些令她面紅耳赤的話,但如眼下這般微歪著腦袋直勾勾地看著她說些紈绔子弟才會說的輕浮話,可謂頭一回。 孟江南紅著臉低著頭看著湯藥里的向漠北,只覺自己心跳加速,渾身氣血上涌,以致一張俏臉紅得仿佛熟過頭的櫻桃。 只聽向漠北明知故問道:“小魚的臉怎的這般紅?可是病了?過來讓我瞧瞧清楚。” 說著,他便伸出手來,抓住了孟江南的手。 孟江南就站在浴桶旁,他只要伸出手,便能抓到她。 他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跟前來。 時辰尚早,天光明亮,透過窗欞落在屋內(nèi),孟江南將向漠北的模樣瞧得更真切,便是那沾在他眉梢的小水珠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忽地,只見她倏地抬起雙手,一并覆到了向漠北臉上,既羞又急道:“嘉安你別再這么看著我!會、會、會——” 莫名被孟江南抬手覆在自己眼前臉上的向漠北怔了一怔,卻未將她的手拿開,就這么隔著她細(xì)細(xì)小小的手掌反問她:“會如何?” “會——”孟江南用力抿了抿唇,皺著眉一臉的著急苦惱,“會要人命的!” 向漠北又是一怔,旋即輕輕笑出了聲。 孟江南擋住他雙眼的手驀地一僵。 向漠北的手又?jǐn)R在了浴桶邊沿上,另一只手泡在湯藥里,仍舊沒有拿開孟江南的手,倒是孟江南想要把手拿開了。 他的笑聲太好聽,她想看他笑著的模樣。 于是她心中一陣天人交戰(zhàn)后慢慢、慢慢兒地將手從他面前拿開。 此時的向漠北眸中含笑,露著嘴角的小梨渦,向來冷毅的眉峰好似都柔軟了下來,輕笑著問她:“小魚此話怎講?” 孟江南沒法兒將自己的目光從他面上移開,她抿了抿唇,低聲細(xì)語道:“嘉安這會兒的模樣就像男妖精一樣。” 向漠北壓根沒想到自己在孟江南眼中已經(jīng)化身成了男妖精,不由再次一愣后又笑問她道:“不應(yīng)該是男神仙?” “才不是?!边@個問題,孟江南回答得不假思索,“神仙才不會勾人魂魄,妖精才會!” 嘉安就是要勾她魂魄的男妖精! 不對,不是要勾,是已經(jīng)勾了。 孟江南紅著臉的認(rèn)真小模樣讓向漠北只覺心情大好,不由又一次輕笑出聲。 只見他抬起手來,勾住她及腰長發(fā)的其中一縷,邊繞在修長手指上邊反問她道:“那小魚可愿意讓我勾了小魚的魂魄?” 在自家相公的美色面前,孟江南的頭腦哪里還能思考問題,聞其問后只乖乖地點頭:“愿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