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青樓里的姑娘是不能隨意打聽客人的姓名的,除非客人自己透露,剛剛裴獻卿已經(jīng)給她說了玉檀秋姓吳,按照五皇子慣用的手段,拉攏沒成是一定會讓染春這邊留意著找機會下手的。 人沒來便算了,若是來了,定不能放過。 染春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確認玉檀秋的身份,是否就是五皇子說的那個人。 這就是兩人故意安排了這一出的原因。 三人說著話,聲音不小,雖然屋里有琴聲,但依然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傅恩錦盡職盡責的扮演著一個還未諳世事的小公子的身份,一臉天真的問這問那,她本身也對這些朝中之事知之甚少,演起來還挺得心應手的。 一曲終了,琴聲停了,三人的說話聲卻未停,聊的還很是熱烈。 染春垂眸,身姿窈窕的走了出去,對著他們嬌笑道:“幾位爺興致正高,我去給拿壺酒來可好?” 玉檀秋正說得口沫橫飛,相當入戲,聞言趕緊點頭:“對對,拿壺酒來,今晚我可要喝個痛快!” 傅恩錦和裴獻卿互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復雜,這人作為主要人物今晚到底靠不靠譜啊,怎么好像什么都沒干就已經(jīng)喝高了的樣子。 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了這時候了,計劃不可能再終止,他們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待染春出了廂房,玉檀秋還在高談闊論,偶爾裴獻卿和傅恩錦會附和兩聲問兩句,聽起來好像與之前無異。 但屋內(nèi)早就不是先前那番熱火朝天的光景。 玉檀秋一個人坐在桌前兀自演著,裴獻卿和傅恩錦已經(jīng)開始在房間里翻找起來。 早前的時候裴獻卿就推斷,若是染春真的在用藥物幫五皇子控制著一批官吏,那一定會有一個記錄的名冊,這個名冊可能只有一份,也可能有兩份,但不管怎么樣,染春身上一定要有一份。 因為她需要按時給那些官吏提供解藥,而藥的發(fā)作周期自然是需要她來記錄的,否則很容易被那些人鉆空子。 雖說官吏們惜命,會按時來找她的,但就怕有人提前來了,說自己時間到了,從她這騙走了一次解藥,那她對于這些人的掌控就會變?nèi)酰罄m(xù)很多東西都將會非常難預料。 裴獻卿和傅恩錦現(xiàn)在就是在找這個冊子。 雖然這么重要的東西染春很有可能是貼身放著的,但是既然這時候屋子里空下來了,找找也無妨。 兩人把屋子里大概翻了一下,因為他們動靜不能太大,時間又有限,還要跟玉檀秋搭腔,是以還是有些困難的。 翻了一遍沒翻到什么東西,傅恩錦到了妝臺前,她將放置首飾的妝盒每個都打開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什么,正準備將手里這個蓋好放回去,蓋子沒對準,磕在盒子邊沿,發(fā)出一聲輕響。 傅恩錦的手頓了頓,歪了歪頭,又敲了敲那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真的是空心的。 這個盒子是能藏東西的,但傅恩錦不知道怎么開。 這個時候裴獻卿正在床上摸著看有沒有暗格。 一般來說床上是最難查的,一旦掀開床褥,復原的時候就要力求一絲不差,不然很容易會被察覺。 裴獻卿查的很有技巧,他是分區(qū)域查的,掀開的被褥面積越小,越方便還原。 突然玉檀秋說了一句暗語,在裴獻卿剛剛發(fā)現(xiàn)暗格還沒來得及打開的時候。 這是做了這個計劃之后約定好的,意思就是人回來了。 傅恩錦不可控制的僵了僵,心里砰砰跳,整個人緊張的不行,匆匆忙忙往回走時差點被自己絆倒,裴獻卿卻非常沉穩(wěn),蓋上床頭的被褥,飛快離開床邊。 他順勢攬住傅恩錦的腰,將她提起來幾步走到桌前放下,自己也重新坐好。 可氣氛還未銜接上,若這樣被染春看見恐是要起疑。 第76章 (二合一章) 官爺,讓奴家來…… 門一點一點的被推開, 裴獻卿的手拿起茶壺,對著玉檀秋笑道:“周兄消消氣,這酒還沒來, 我先給你斟杯茶?” 他話音剛落, 染春的聲音便響起來:“是奴家怠慢了,這酒要溫了才好喝, 是以多廢了些時間,周官爺可不要怪奴家呀?!?/br> 這話一落一起,接的剛剛好,傅恩錦都忍不住在心里要給裴獻卿豎一個大拇指。 自家夫君不愧被外人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玉檀秋假裝抱怨:“你這小美人也太慢了, 趕緊倒酒!” 染春應了,趕緊上前倒酒。 三人都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手里的酒壺,這里頭應該下了藥。 晶瑩的酒水落入玉色的酒杯里,有泠泠的清脆的水流聲。 玉檀秋瞇著眼睛,假裝是在色瞇瞇的看著染春的那雙柔荑, 實際上是盯著那酒在看。 他在用毒方面也算得上頂尖的高手, 對水里細微的顏色變化或者味道他都比較敏銳, 仔細看了一會, 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藥十分高級,不會留下什么痕跡。 他有點驚訝于一個青樓女子竟然能做出這樣的藥, 可見五皇子收了她還是有道理的。 染春笑著給他們?nèi)齻€都倒了酒, 又笑著將杯子一一遞過去, 到了傅恩錦的時候,她剛想去接,就被裴獻卿將手拉了下來。 他看著傅恩錦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未及冠, 小姨說了今日只帶你出來長見識,不可喝酒?!?/br> 傅恩錦知道裴獻卿是擔心酒里的藥,不想讓她冒這個險。 于是她便也放下杯子,裝作不樂意的撇了撇嘴,“哦”了一聲,十足的任性小公子的模樣。 玉檀秋大笑兩聲,率先喝下了一杯。 瞧著他喝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傅恩錦心里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雖然解毒丸可以解大部分的毒,但世事無絕對,萬一這酒里的藥就解不了呢? 裴獻卿只輕抿了一口,便大大咧咧道這酒他喝不來,不是他的口味,叫嚷了兩句要喝玉樓春。 染春見玉檀秋在她面前已經(jīng)連著喝了兩杯,臉上的笑容更盛,聽見裴獻卿這么鬧也沒不開心,二話不說便道:“這位爺喜歡喝烈酒,那奴家這就去再拿一壺玉樓春來?!?/br> 她覺得玉檀秋已然將藥喝了下去,藥效發(fā)作只是時間的問題,此次也跟以往一樣順利,明日她便可去找五皇子邀功了。 待染春一離開,玉檀秋便點了幾處xue位將剛喝下去的酒逼了出來,吐進了一個小瓶子里,再將小瓶子給了裴獻卿,對他道:“這個你帶回府里,我明日回去研究研究。你剛剛也喝那酒了?” 裴獻卿點了點頭,卻并不擔心,他指了指那翠玉的酒壺:“這個應該是陰陽壺,如果沒猜錯,她只給你倒的酒里有毒,我們兩個沒有,大概是以防節(jié)外生枝,被不必要的人發(fā)現(xiàn)?!?/br> 玉檀秋將信將疑,拿起酒壺,撥了撥蓋子上頭的小柄,果然能動,再打開蓋子一看,還真是個陰陽壺。 他給裴獻卿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要說厲害還是你厲害,這都能一眼看得出來?!?/br> 裴獻卿勾了勾唇,還沒說話,便見旁邊的傅恩錦湊了過來,抓住他的袖子,做賊似的小聲問:“那你剛剛干嘛不讓我喝啊?” “只是猜測,為了以防萬一,你今晚什么都不要吃?!?/br> 裴獻卿摸了摸她的頭,傅恩錦便又乖巧的坐了回去。 玉檀秋悄悄的將那個陰陽壺內(nèi)囊里摻了藥的水倒進了屋子角落的一株盆栽里,而后又將壺里的酒倒了一點進去,一切妥當后才重新蓋好蓋子。 下了藥的東西,即使吃了解毒丸,能不沾當然還是不沾的好。 趁著這短暫的空檔時間,裴獻卿和傅恩錦沒有繼續(xù)去屋子里再翻找,而是直接互相說了剛剛自己找到的地方。 畢竟二次翻找后,物品與原先的偏差一定會更大,不能保證不被發(fā)現(xiàn)了。 裴獻卿先道:“床上有暗格,晚上你想辦法打開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若是暗格里沒有,就想辦法搜她的身?!?/br> “真要這樣啊?”玉檀秋想想要跟一個青樓姑娘同床共枕一夜,就渾身難受。 “這不是早就計劃好的事?到時候你裝醉直接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就行了,后面你自己看著辦,我不信你身上沒有帶迷藥。”裴獻卿瞥他。 玉檀秋攤攤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br> 沒再管他,裴獻卿又看向傅恩錦:“綰綰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傅恩錦生怕染春要回來了,緊張道:“我發(fā)現(xiàn)妝臺上靠近銅鏡的那個首飾盒子是空心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東西,但沒見著怎么打開?!?/br> “沒事,交給他?!迸岖I卿說完又給玉檀秋使了個眼色。 玉檀秋:……是是,都交給他就是了! 待三人信息交換完沒多久,染春便回來了。 一進屋她便看見玉檀秋還在喝酒,似乎已是喝了許多杯了,說話的聲音都漸漸大了起來,旁邊的那個漢子和小公子看著他都有些嫌棄。 染春嬌笑著將手里這壺玉樓春遞給了裴獻卿,裴獻卿不要她倒酒,說是自己來,她求之不得。 她今夜的任務(wù)只是這位戶部的周官爺而已。 一步一擺腰的坐到了玉檀秋身邊,她在他準備繼續(xù)倒酒前搶先一步拿過了酒壺,一只手翹著尾指搭上酒壺的小蓋子,嬌媚道:“官爺,讓奴家來伺候您吧。” 接著她連著給玉檀秋倒了好幾杯酒,玉檀秋喝的飛快,邊喝還要邊跟裴獻卿和傅恩錦說話,很快就有了些醉態(tài)。 裴獻卿嫌棄的表情更明顯了一點,傅恩錦干脆捂著鼻子后退了兩步,小聲抱怨:“周大哥,你身上這酒味也太重了,你別喝了吧?” 玉檀秋似是有些不清醒了,咋咋呼呼的:“哪能啊,我沒醉!喝!接著喝!” 裴獻卿舉了個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了杯里的酒,放下杯子就準備告辭了。 “周兄,天色不早了,我與表弟今日就先走了,你也別喝了,一會難得消受美人恩啊?!?/br> 說完他只簡單朝染春示意了一下,然后便帶著傅恩錦走了。 玉檀秋在屋子里嚷嚷:“誒,誒!人呢!怎么就走了!繼續(xù)喝??!” 然后他晃晃悠悠起身,一手搭上染春的肩,攬著她朝床邊走,一邊念叨著“好生伺候爺!”,一邊“啪”的一下歪倒在了床上,沒多久就打起了呼。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醉了個不省人事。 染春又叫喚了他兩聲,見玉檀秋一動不動,她垂下眸子,輕笑了一聲,而后朝妝臺前走去。 * 裴獻卿和傅恩錦回了府上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將易容洗掉。 這有些費勁,等好不容易把臉洗干凈了,兩人沐浴后躺上床時已是子時末了,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裴獻卿摟著小姑娘躺在床上,熄了燈,輕輕拍著她的背輕哄道:“今晚綰綰也辛苦了,快些睡吧?!?/br> 傅恩錦今日確實是有些累的,畢竟下午就在倒騰這張臉,也沒有午睡,晚上去了一趟青樓還緊張兮兮的,神經(jīng)都繃著。 明明應該是躺到床上就能睡著的,但傅恩錦現(xiàn)在卻好像還是不困。 她睜著眼睛,趴在裴獻卿的懷里,柔軟的臉頰貼在他肌rou堅實的胸膛上,絮絮叨叨的。 “夫君,你說玉先生今晚能順利么?” 裴獻卿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掌心一下一下的撫著小姑娘的背,低聲道:“他走南闖北多年,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綰綰不用擔心他?!?/br> “唔,”傅恩錦點了點頭,又問,“夫君,這個染春是不是很難對付?” “有玉檀秋在,她便不算難對付。”裴獻卿的手離開了小姑娘的背,又把玩起了小姑娘軟滑的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