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傅恩錦揪著他的衣襟,嘟嘟囔囔的:“這樣啊……” “綰綰想說什么?”裴獻卿睜開了眼睛,輕笑著看她。 小姑娘這時候還睡不著,定是心里在想著事情,他索性便問了出來,想哄著她說了便好早些休息了。 傅恩錦也沒瞞著,輕聲道:“夫君,其實我以前在傅府的時候,傅文月對我用的那些藥都是這個染春給的呢,那時候我不知道,那天在青樓意外撞見我聞到了熟悉的香味才想起來的?!?/br> 她這樣應該也不算撒謊吧,除了上一世的事還沒說,其他的的確如此。 裴獻卿一聽便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心里有點心疼小姑娘:“若是我早點將你娶回來就好了,綰綰便不用整日擔心這些?!?/br> 懷里的小姑娘笑了兩聲,小手在他的胸前輕拍了一下:“你想得美!” 而后她又認真問:“夫君若是遇著這樣的事,會怎么做?” 裴獻卿的眸子在黑暗中透出一抹銳利的光芒,像草原上蟄伏的獵豹,他捏了捏傅恩錦軟軟的手,告訴她:“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傅恩錦懂了:“那我也想這么做,可以找玉先生幫忙么?” 親了親她嬌嫩的小臉,裴獻卿彎了彎眉眼:“自然可以。” 于是傅恩錦便安心了,她總覺得將她要做的事情告訴裴獻卿以后,自己就能毫無負擔的去做了,就好像不管最后如何,她的身后總是站著這個男人。 他高大,挺拔,是足以庇佑她一切的大樹。 心里的問題有了答案,傅恩錦便心滿意足的窩在裴獻卿的懷里睡了。 男人又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與她相擁而眠。 月亮隱入云層,墨藍的天空星河燦爛,夏夜的晚風溫柔如情人間的低語。 這一晚,傅恩錦睡得很香。 翌日是裴獻卿休沐的日子,他陪著傅恩錦賴了一個床,因為受不了小姑娘剛睡醒時勾人的神情,忍不住在白日里拘著她在床上鬧了一番。 許久之后,傅恩錦紅著臉縮進被子里,惱羞成怒的看著他,氣呼呼的。 “以后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裴獻卿挑了挑眉,難得在他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痞氣,他隔著被子壓向小姑娘,聲音里還帶著剛剛殘留的喑?。骸翱删U綰剛剛明明沒有拒絕我。” 傅恩錦紅著臉反駁:“那,那是因為你太壞了!這,這么羞人的事……” 她都不知道裴獻卿到底是打哪兒學來的這些花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兇巴巴的揪住他剛剛披上的里衣,將他倏地拉近:“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去過青樓!不然,不然怎么會……” 說到關鍵處,她又不好意思了,心里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為什么臉皮還是這么??! 裴獻卿笑著將她連人帶被子一起抱進懷里,語氣里還有種莫名的委屈:“我從未去過,綰綰不信我么?” 傅恩錦當然是信他的,剛剛只是太羞了才有些口不擇言,她也怕這樣會有些傷害到裴獻卿讓他難過,瞧見他都有些委屈了,連忙軟了下來,抱住他:“沒有沒有,我亂說的,我相信你的!” 男人“嗯”了一聲,將臉埋進她散開的發(fā)里,嘴角忍著笑,覺得小姑娘真是太好哄了。 兩人在屋子里笑鬧了一會,沒多久便聽到屋外傳來金梨的聲音。 金梨站在門口試探的敲了敲門道:“老爺夫人,玉先生來了?!?/br> 現(xiàn)如今她也已經(jīng)知道了裴大將軍不喜人貼身伺候,是以她和元香在屋子里有裴獻卿的時候都是不會輕易進去的。 屋子里傅恩錦和裴獻卿互看了一眼,裴獻卿吩咐了一句:“帶玉先生去書房,先上茶,另外,將元修找來?!?/br> 屋外金梨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裴獻卿起身細心的幫小姑娘穿好中衣,自己快速整理了著裝,而后便讓元香進來服侍傅恩錦更衣了。 畢竟小姑娘的衣服不像他這個大男人的,往往都要繁復許多。 兩人洗漱后收拾了一番,裴獻卿本想讓傅恩錦在房里用早飯,他先過去書房,傅恩錦卻道:“夫君不吃早飯怎么行,不如我們去書房吃吧,萬一玉先生也沒吃呢?” 裴獻卿想想覺得也未嘗不可,便讓廚房將早飯放進食盒里,直接提到書房去。 待他們兩人到了書房時,玉檀秋已經(jīng)在等著了。 傅恩錦一眼就看到玉檀秋眼周那重重的陰影,忍不住小聲驚呼道:“玉先生,您這是怎么了?昨晚在琴月樓沒休息好么?” 她不知想起什么,臉還突然紅了,不會吧不會吧,難道那個染春看玉先生喝的不省人事了都不放過? 裴獻卿看了神色萎靡癱在椅子上的玉檀秋一眼,又看了看身邊小姑娘突然紅起來的臉,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 他好笑的輕輕捏了捏傅恩錦的臉:“綰綰不要瞎想,他多半是昨晚要查東西,今早又要裝作早起上朝,回來之后就研究那酒里的毒去了,沒怎么休息?!?/br> 不愧是自己的多年好友,玉檀秋對著裴獻卿有氣無力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后繼續(xù)癱在椅子上,啞聲道:“你們是不知道,昨晚我又是找東西又是開盒子,瞇了一個多時辰又要裝作得去上朝了,給我這一陣折騰的!” 傅恩錦一聽也覺得他太辛苦了,連忙讓身后的兩個丫鬟將一個食盒放到玉檀秋椅子邊的小桌上,溫聲道:“玉先生昨夜辛苦了,我們帶了早飯來,先生也一塊兒吃一點吧?” 玉檀秋求之不得,嗖的一下就從椅子上坐直了:“我正好沒吃早飯,夫人太貼心了!” 裴獻卿聞言橫了他一眼,沒搭理這個已經(jīng)打開食盒狼吞虎咽的人,而是攬著傅恩錦到了書桌前。 他的椅子很大,傅恩錦嬌小,兩人一起坐也還有點余裕。 讓小姑娘挨著他坐下,裴獻卿拿了濕帕子給她擦手,而后才從食盒里拿出一小碗粥放到傅恩錦面前,再將幾碟她喜歡吃的小食拿出來也放到她的面前。 傅恩錦笑的甜甜的,她有時候覺得裴獻卿當真是像照顧一個孩子一樣在照顧她,感動甜蜜之余又常常會不好意思。 玉檀秋本來正美滋滋的喝著粥,突然就覺得碗里的粥不香了,他真的是受夠了這對夫婦! 于是邊喝粥邊開始嘰嘰歪歪:“我說,你們就不能再搬張椅子來么?” 坐的這么緊挨著,還真不把他當外人?。?/br> 裴獻卿沒理他的話,挑眉笑看他:“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玉檀秋哼唧兩聲,想起今日自己還有正事要說,也沒再多調侃他們,想邊吃早飯邊將昨晚的事跟裴獻卿說一遍。 他還沒開口,正巧這時候元修來了。 那身形沮喪神色萎靡的模樣,跟玉檀秋先前簡直如出一轍! 玉檀秋看到了忍不住嘖嘖稱奇:“怎么了元修?你昨晚也去青樓了?” “……沒有!” 元修額角青筋都要暴起來,一張臉都漲紅了。 裴獻卿見到他的模樣微微蹙了蹙眉,而后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到一旁先坐下,沉聲道:“一會我有話問你?!?/br> 元修看起來狀態(tài)有些不好,傅恩錦也是今日見到他之后才想起來好像最近都很少看見元修,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去了。 她又想起了她十六歲生辰那天楊苓蓁有些羨慕的對她說的那些話,似是因為離她的生辰也越來越近了,楊苓蓁那日見她,眉眼間都染上了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傅恩錦小口小口的喝著粥,眼神又瞟了元修幾眼,有些擔心自己的小姐妹。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將小姑娘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此次叫元修來確實也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元修最近有些不對勁,這才想著叫人來問問,畢竟元修一向性子直爽,很少會這樣。 不過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 他眼神示意了玉檀秋一下,玉檀秋便將昨夜的事說了一番。 “我裝作醉倒睡著,阮春便將我扶上了床,還翻了一下我身上,沒翻出什么,她便也就在旁邊睡了,趁著她拆發(fā)的時候我有偷偷看兩眼,她拿起過夫人說的那個錦盒,但似乎只是將頭飾放進去,什么都沒做?!?/br> 裴獻卿此時已經(jīng)迅速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早飯,讓下人將碗碟撤走,他習慣性的將手扣在桌上,食指輕點桌面,問道:“后來你打開了么?” 玉檀秋捧著碗聳了聳肩:“沒有。我等她睡著后起身給她用了迷藥,確保人不會被弄醒后首先就去看了銅鏡旁邊那個錦盒,確實是空心的,但里面應該有特殊的榫卯結構,從外部看非常光滑,我不太擅長這個,弄了半天沒弄開?!?/br> “嗯。”裴獻卿低低的應了一聲,像是在考慮什么。 傅恩錦還在吃點心,好奇的問了一句:“那將軍說的床上的那個暗格呢?先生打開看了么?” 玉檀秋:“這個倒是打開了,因為不想打草驚蛇里頭的東西我沒有帶出來,是幾包藥粉?!?/br> 他吃飽了,放下手里的碗,接著說道:“我在昨夜將每包都拆開看了一下,通過成分可以大概判斷,是一些慢、性、毒藥,均屬于苗毒,并非中原常見,其中有一個比較特殊,那個藥應當是來自南境大月族。” 裴獻卿聽后挑了挑眉:“那個藥有什么用?” “主要是致幻作用?!?/br> 裴獻卿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他直覺這個藥很關鍵。 玉檀秋瞧見他的神色,笑著道:“雖然我沒有把藥粉整個都帶出來,但我每樣都取了一點點,用來研究也足夠了?!?/br> “好,這個致幻的毒,你優(yōu)先看看能不能研制出解藥?!迸岖I卿確定了一下優(yōu)先順序。 玉檀秋應了一聲,最后說了兩句來對自己昨晚的事情收尾。 “染春的房間和她的身上昨夜我又仔細搜過,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小冊子,如果她身邊真的有一本,不是在那個錦盒里就是在另外更隱蔽的地方,下次可能還得找機會再下手。 另外,昨夜她酒里摻的東西我今早研究了一下,確實也是慢、性、毒藥,中毒者每隔五日便需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將心肺潰爛而死,解藥我正在研究,大概還需要幾日時間?!?/br> 傅恩錦聽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回的說話,只覺得內心無比崇拜,玉先生竟然這般厲害,有一技傍身的人真是不一樣啊。 還有將軍身上那股子運籌帷幄的氣概也讓她著迷。 從前的時候傅恩錦覺得朝中之事風云變化詭譎,多想想都會腦殼疼,但不知道到怎么的,這一世嫁給了裴獻卿,她竟然也在看著他說這些事的時候覺得有意思起來。 后來傅恩錦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裴獻卿身上總是有一種篤定沉穩(wěn)的氣質,讓她一點也感受不到那些詭譎計謀中的緊張和害怕,更像是隨著他去看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吧。 就像她一直沉迷話本子一樣。 玉檀秋將自己的話交代完了,然后就嚷嚷著為了好友他實在付出了太多,現(xiàn)在要回去補覺了。 正好傅恩錦也吃好了,連忙起身送了送他,畢竟昨夜他確實是辛苦了。 待她送了玉檀秋回來,便見著元修垂眸站在裴獻卿面前,裴獻卿邊在書桌前寫著什么,邊沉聲道:“說吧,這幾日發(fā)生什么事了。” 元修垂頭喪氣的,面上的表情有些糾結。 “就是,楊小姐她……” 話音未落,他便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回頭發(fā)現(xiàn)是傅恩錦回來了,于是便低低叫了一聲“夫人”然后又默默的閉上了嘴。 傅恩錦也覺得有些尷尬,現(xiàn)在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了。 坐在書桌前的裴獻卿對著她招了招手,柔聲道:“綰綰過來吧?!?/br> 待傅恩錦重新在他身邊坐下,他才抬眸看向元修:“繼續(xù)說,楊小姐怎么了?” 第77章 (二合一章) 她說心悅我…… 此時已是六月初夏, 外頭日光正好,屋里元修卻有些不在狀態(tài)。 他幾次欲言又止,本來他覺得自己內心坦蕩, 說出來也沒什么, 但現(xiàn)在不知怎么的,卻偏偏有些開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