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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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二人剛剛在容翡面前的溫順和應(yīng)答只是客套,仍未將明朗當(dāng)一回事。明朗有些失望,卻也不去過分在意。 如果不能交好,但求平安無事便好。 她的世界在一點(diǎn)點(diǎn)變大,尚有許多其他事待她去做。 明朗梳理好心緒,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走進(jìn)書院。 上課的書房還未開,眾人都在院內(nèi)或廊下待著。 明朗甫一進(jìn)入,周遭微妙的一靜,旋即又恢復(fù)常態(tài),依舊三三兩兩說笑著,只是不時打量明朗,目光在她身上打轉(zhuǎn)。 明朗除了容殊兒和容靜兒誰也不認(rèn)識,容殊兒和容靜兒在廊下一角的長椅上坐著,看也不看她,明朗自不好湊上前去,便找了一人少處,隨意站著,等候書房開門。 然而過的片刻,卻有幾人湊上來。 “你就是忠祥伯府家的,叫明朗?” 都是十來歲的女孩兒,有比明朗大的,也有比明朗小的,好奇而興奮的瞧著明朗,明朗見她們并無惡意,便點(diǎn)點(diǎn)頭。 “你現(xiàn)在住在容國公府嗎?” “和容公子住的近嗎?” “你每天都能看見容公子嗎?剛剛那是他吧?他專門送你來書院?” “容公子在家中都做些什么?私下里他也很這般冷峻嗎?不愛笑不愛說話嗎?” “……” 這一開頭,便如洪水xiele閘,各種莫名其妙的問題紛紛撲面而來。明朗愣住,隨即哭笑不得,還以為大家對她好奇,誰知卻都是沖著容翡來的,所有的問題基本都是與他有關(guān)。 上回去皇宮,雖也受到注目禮,但到底在皇宮,都恪守著禮儀規(guī)矩,遠(yuǎn)不如眼前這般隨性直接。 明朗先前只約略知曉容翡的名氣,如今算是徹底體會到了。 明朗心頭有種微妙的感覺。 她們?yōu)槭裁床蝗柸萱瓋喝蒽o兒呢?容翡是她們的兄長,問她們豈不更清楚。 明朗有些莫名而懵懂,其實(shí)再想想,便能明白,對于容姝兒容靜兒來說,容翡是家人,貿(mào)然去問,便有窺探人家家事之嫌。再則,姝兒靜兒眼中的容翡,再如何優(yōu)秀,只怕說出來也平談無奇,平白少了幾分神秘。 而明朗這樣一個外人的出現(xiàn),卻一石激起千層浪,陡然讓容翡變的真實(shí)起來,仿若從神壇上走下,眾人仍舊只可遠(yuǎn)觀,卻不再是看不見摸不著太過虛化的距離了。 “你說說呀,他私下里人如何,好嗎?” 眾人目光灼灼,催促道。 四下里其他女孩兒并未圍過來,卻明顯豎著耳朵,專注傾聽。 明朗真不知如何是好,硬著頭皮道:“…好,就很好的?!?/br> “是嗎?剛剛看他,感覺好清冷,我都有點(diǎn)不敢看他?!币慌赫f。 “我也覺得是?!绷硪慌旱溃骸八撕茫颗率侵粚δ阋粋€人好吧?!?/br> 有人發(fā)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你的兩個jiejie明雪明如今年沒有來青楚書院,去了別的書院,這事你知道嗎?之前她們還說過,等書院復(fù)學(xué)就立刻來,怎么忽然改了注意,是她們自愿,還是另有緣故?” 女孩兒嘻嘻笑著,“聽說在明府她們給你難看,是真的嗎?還說當(dāng)時是容公子將你帶走,也是真的嗎?” 明朗聽著聽著,微微蹙眉。 當(dāng)日明府之事,明朗過后沒再多想,如今一聽,才想起當(dāng)日在場者眾,雖明夫人一定會想辦法掩人耳目,但多少總會傳出去一些。不知傳成了什么模樣。 至于明雪明如,明朗已悄悄做好在這里碰上她們的準(zhǔn)備,碰上便碰上吧,她已不懼她們。誰料二人卻并未出現(xiàn)… 難道,真如她們所說… 明朗來不及多想,數(shù)雙眼睛盯著她,或許她們并無惡意,然而這終究是個人家事私事,明朗無意對外人多說,正待開口,卻忽然傳來容靜兒的聲音。 “誰對我兄長這么關(guān)心呢?當(dāng)我們不在呢!朗meimei,你過來。” 容靜兒在不遠(yuǎn)處向明朗招手。 明朗松了一口氣,得以脫身,快步向容靜兒走去,跟著她,走向廊下,來到容姝兒面前。 容靜兒將明朗帶過來后,便站到一旁,也不與明朗說話,容姝兒靠坐在長椅上,肅著臉,冷冷看著明朗,開口道: “如今你在容家,便是容家的人。容家和兄長的事,你少亂說?!?/br> 明朗忙道:“我沒有。我不會。”頓了一頓,道:“剛剛沒注意,再不會了。嗯,謝謝你們幫我解圍?!?/br> 明朗就事論事,開口致謝,卻招來容姝兒冷冷一笑,充滿不屑:“誰幫你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br> 容靜兒亦漠然的抬抬眉頭。 明朗忍了一忍,終沒忍住,“冒昧請問一下,我究竟哪里得罪你們了?!?/br> 明朗目光中透著真誠與疑惑,輕聲道:“如果無意冒犯到你們,還請見諒。嗯,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對,還請明示,我可以改正?!边@樣子不明所以被討厭,真的有點(diǎn)不知道怎么辦。 容靜兒聽了這話,神色有些松動,看向容姝兒,她明明是jiejie,卻凡事都偏向跟從容姝兒,容姝兒顯然也沒想到明朗會如此直接提出質(zhì)疑,又如此坦誠,她微微一怔,旋即卻更為生氣,仿佛有點(diǎn)惱羞成怒。 “誰稀罕你!你以為你是誰!誰在乎你了?!” 容姝兒背對著外頭,壓低聲音沖明朗怒道。她兇悍而冷硬的怒意下似乎有什么情緒暗涌,容靜兒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不要再說。 在這么一瞬間,明朗忽然心念一動,一個念頭從她腦中飄然而過,太快了,轉(zhuǎn)瞬即逝。 忽然鐘聲響,一仆役敲響鐘,咣咣咣,傳學(xué)生們?nèi)雽W(xué)堂。 容姝兒狠狠瞪了明朗一眼,與容靜兒雙雙離開,去了中館。 明朗不知初館在哪里,踮起腳尖四下張望,聽見一聲音喊道:“初館的在這邊。不要走錯學(xué)堂!不要走錯學(xué)堂!” 明朗忙徇聲過去。 門口立著一先生,兩書童,明朗報上姓名,書童對著名找名字,畫了一記,放明朗進(jìn)去。 明朗進(jìn)得書房,尋了個靠窗位置坐下,松一口氣。 下午半日,書院內(nèi)喧嘩遠(yuǎn)去,只余各館內(nèi)先生們的朗朗語聲。 唱名,發(fā)腰牌,領(lǐng)書,然后誦念學(xué)院學(xué)子規(guī)… 直至?xí)r,終于一切結(jié)束,鐘聲響,門外馬車靈靈,停了半條街,各家來接自家姑娘返家。 明朗只覺這一日又漫長又短暫,身體有點(diǎn)累,人卻十分精神。 綠水青山,安嬤嬤,還有溶溶滟滟四個,整個側(cè)院的人都來了,接了她,一路說笑著回容府。 一進(jìn)小容園,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容翡站在一株梅樹下,正望著門口方向。 一向都是明朗等容翡回來,今日卻換了容翡等明朗。 第45章 . 四五 四五 有人等你回家, 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明朗一看見容翡,便笑起來,飛快奔向容翡。 “子磐哥哥, 我回來啦?!?/br> 容翡看著面前的明朗笑顏,則是另一番感受, 從前總是明朗等他回來,原來等人是這般滋味。白日里有事忙時還好, 到了臨近歸來的時刻, 便會忍不住頻頻朝外看。 按理該到了, 怎么還不見人影? 他一向自制,今日卻不知為何,眼前總浮現(xiàn)離開書院之際明朗門口相送時那眼巴巴的模樣, 那一刻甚至差點(diǎn)心軟將她帶回來了。不知她在書院可習(xí)慣,有沒有悄悄哭鼻子?她不貪玩,結(jié)束后應(yīng)立刻就會回來。 怎的還不來? 時間仿佛變慢了。 容翡少有的心不在焉,最后索性丟了書,起身到院里, 這樣她一進(jìn)來, 便可以看見她,她亦可以馬上看見他。 “嗯。餓了沒?” 明朗解了斗篷, 洗過手臉, 于桌前坐下, 跟容翡相對吃飯。 桌上一盞燈火,映照出明朗的面孔, 容翡打量明朗,她面上已無先前的忐忑緊張,顯然適應(yīng)良好。 “下半日做了些什么?” 明朗咽下口中食物, 數(shù)著指頭一樣樣答道:“點(diǎn)名,認(rèn)先生,領(lǐng)了書冊,聽先生讀學(xué)子規(guī)?!彼牬笱劬Γ骸皶鴥院凸P墨都先帶回來了,先生讓包上書皮,寫好名字,日后就放在書院里,由那里的書童統(tǒng)一保管,不必每日來回帶來帶去?!?/br> 容翡頷首:“待會兒幫你暑名?!?/br> 明朗道:“那學(xué)子規(guī)好長好長,好多好多?!彼牭臅r候便心中直打鼓,只怕日后不小心便觸犯到。 容翡道:“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書院規(guī)矩森嚴(yán),亦是好事。日后好好跟著先生們學(xué),他們都是真才實(shí)學(xué)之人。” 明朗連連點(diǎn)頭,卻想起一事,看看容翡,問道:“我聽說明雪明如本一直在青楚書院讀書,今年卻未來……” 明朗本不想提她們,剛好說道這里,便問了。 容翡唔了聲,毫不含糊的點(diǎn)頭:“我想你應(yīng)該不太會想看見她們。” 真的是他… 明朗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吶吶道:“其實(shí)也還好…”一瞥容翡,見他涼涼看過來,趕緊識趣改了口:“謝謝!謝謝子磐哥哥!”頭一歪,露出個萬分感激的討好笑容。 容翡眉頭一挑,沒說話了。 明朗心中暖意融融,雖然不懼明雪明如,但眼不見心不煩,能不見則最好。容翡悄無聲息都為她考慮到了。 “今日好多人說你呢。”明朗道。 “哦?”容翡動手給明朗舀了一碗湯,示意明朗喝湯,對于外人如何說他顯然不甚在意,隨口應(yīng)著。 明朗道:“說你好看,說你厲害,還有說你兇的?!彼龥]有刻意去聽,只是今日容翡突然的出現(xiàn),整個書院都在議論他,她多少聽到幾耳朵。 “還有人跑來問我呢。嚇?biāo)纻€人?!?/br> “哦?那你如何說的?”容翡道。 明朗忙道:“我什么都沒說。絕沒有……”她想了半天,想到一個詞,“絕沒有出賣你。容府的事我也半個字都沒說?!?/br> 容翡眉眼溫潤,神色淡淡:“無妨,你愿說便說,也沒什么不可說的?!?/br> 明朗哦了一聲。心想,還是不說罷。 然而容翡下一句卻明朗頓時差點(diǎn)噴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