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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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與容姝兒的馬明顯受驚, 跟著前頭的同伴沒頭沒腦的瞎跑。 馬奴們奮力直追,監(jiān)長與其他仆役們紛紛下場, 邊叫邊追。 馬場上霎時一片混亂。 容姝兒大叫:“停下!停下!救我!” 明朗臉色發(fā)白,幾次被顛的差點甩下來, 她反而叫不出了, 周邊景物急速掠過,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千萬不要摔到腦袋。小時候摔到腦袋的經(jīng)歷讓她心有余悸, 再來一次,怕真要傻了。 遠處出現(xiàn)幾道柵欄與馬樁,顯然為成年馬訓(xùn)練所用,然而小馬卻無知無畏,直直朝那里沖去。 完了完了真完了! 明朗閉上眼睛, 感到身體劇烈一顛, 手中韁繩再握不住,朝旁墜落。 就在這電石火光之間, 一人一馬風(fēng)馳電擎般出現(xiàn), 一矯健身影騰空而起, 朝明朗撲來,半空中接住明朗, 抱在懷中,就地翻滾,幾圈過后方停下來。 “我去救姝兒!” 趙鴻之縱馬一掠而過。 紛杳的腳步聲馬蹄聲從耳旁掠過。 明朗的頭以及整個人都被緊緊護在容翡懷中, 明朗發(fā)著抖,巨大的恐懼之中,聽見劇烈的心跳聲,猶如對陣之前那急促的鼓點,分不清是誰的。 “有沒有事?” 容翡迅速的查看明朗,明朗頭腦空白的搖搖頭。 “好好待著別動,我馬上回來。” 容翡欲起身,去馳援仍舊未脫離危險境地的容姝兒和趙飛飛。 抬眼間,只見趙鴻之已至容姝兒身邊,借力一蹬,飛身一掠,躍上容姝兒馬背,雙手雙繞,拽過韁繩,疾馳一段后,終成功制住馬匹。 另一邊,趙飛飛已快馳至馬場盡頭,她那匹馬最為失控,沒命狂奔,容翡與趙鴻之即便奮力直追,恐也難追上。唯有一馬奴緊追其后,跑了那么遠,竟沒追丟,反而速度愈來愈快,漸漸逼近馬頭。 就在這時,趙飛飛一個不穩(wěn),從馬上栽落,眾人遠遠望見,齊齊驚呼,監(jiān)長雙眼一翻,就要當場暈厥。卻見那馬奴雙臂伸展,穩(wěn)穩(wěn)接住趙飛飛,繼而一手半凌空抱住趙飛飛,一手則抓住韁繩,大喝一聲,雙腳貼著地面滑行,草地上瞬間拖出兩條深痕。 馬匹前蹄揚起,高聲嘶鳴,竟被那馬奴單手生生勒停。 趙飛飛身形踉蹌,馬奴單膝跪地,扶著她靠在身前,坐在地上。 半個時辰后。 馬場監(jiān)房內(nèi),監(jiān)長領(lǐng)著眾馬奴與仆役們跪了一地,瑟瑟發(fā)抖。備用的兩位大夫汗流浹背為幾位姑娘診治。 好在都未大傷,最嚴重的反而是唐玉釧,小臂脫臼,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形象全無。其次為明朗,腳踝扭傷,容姝兒與趙飛飛除了手掌勒傷之外,倒無大礙。 “意圖謀害公主,該當何罪?” 趙鴻之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雖說跑馬中出點小意外也屬正常,但今日之禍事全由唐玉釧引起,好好的一場跑馬搞成這樣,當下半點不留情面,黑面直叱道。 唐玉釧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下嚇的魂飛魄散,面色慘白。 “今日看在容家面上,暫不做追究。再有下回,便叫唐太守去獄中與你相見罷?!摆w鴻之冷冷道,依她今日的做法,即便讓她下獄也不為過,然而終究還是看在容老夫人面上,不宜將事情鬧大,平白折騰容府。 趙鴻之說完,便讓人送走唐玉釧,免得礙眼。出了這等事,馬場眾人也算失職,然則他們也著實冤枉,趙鴻之口頭懲戒了一番,后續(xù)再說,當前最重要是安撫幾位女孩兒。 明朗幾人著實受了一番驚嚇,趙飛飛罕見的一言不發(fā),默默坐著,明朗總算不再發(fā)抖,人卻依舊緊繃著,腳踝微腫,不疼,當下卻不能下地。 容姝兒手上裹了紗布,目光呆滯,看看明朗與趙飛飛,又看看冷著臉的趙鴻之與容翡,忽然開口道:“對不起?!?/br> 眾人都看向她。 容姝兒也不知為何,口中不斷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明朗知道她今日一定是真嚇傻了,想去抱抱她,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容翡一直站在明朗身旁,看著她腳踝,聞言便看向容姝兒,眉頭微微一皺,正要起身過去,趙鴻之卻朝他示意管好明朗就行,自己朝容姝兒走過去。 容姝兒眼中含淚,口中仍道:“對不起對不起?!?/br> 趙鴻之看了容姝兒片刻,忽然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道:“還是這么喜歡認錯。好了,沒事了,都沒事了?!?/br> 容姝兒坐在椅上,仰頭呆呆望著趙鴻之,一顆眼淚劃過面頰,趙鴻之頓了頓,伸手以指腹輕輕拭去,又對她安撫的笑笑。 稍稍定神后,便先離開馬場。 趙鴻之帶趙飛飛回宮,容翡則帶著容姝兒與明朗回府。 一進容府,容姝兒便被管家和嬤嬤帶回二夫人院中了,容翡則抱著明朗回到小容園,徑直將她送回側(cè)院。 綠水等人一通忙碌,直到此時,明朗方有種活過來的真實感。 府里的大夫緊隨而至,又替明朗診過一遍,補開了些內(nèi)服外敷的藥,方離去。 明朗半靠在榻上,慢慢平復(fù)下來,容翡一直未離開,靜默在旁觀望,眉頭自始至終的緊鎖,是讓人最發(fā)怵的冷峻與凝重。 “痛不痛?”容翡開口道:“心口有沒有不舒服?” 明朗搖頭,“沒有。” “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說,不可強忍?!比蒴鋽Q眉,朝明朗叮囑,面容雖冷,話語卻是溫和耐心的。 明朗點頭,忽然注意到容翡袍上有些許褶皺,袖口處更蹭上一塊草污,這才記起當時容翡飛撲救她時滾落在地,忙道:“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里呀?!?/br> 容翡眉頭微展,說:“我無事,不必擔(dān)心?!?/br> 明朗見他不像說謊,方放下心來。 而由此,今日墜馬時那一幕幕忽然浮上心頭。當時完全一片空白,直到此刻,回想起來,才真切明白那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容翡飛奔而來,仿若神祗一般從天而降,接住她,抱在懷里……那一刻,他們從未有過的接近……那時她耳中響起的劇烈的心跳聲,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在那一片刻里,明朗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仿佛只要他在,世間便再無可怕可憂之事,也在他奮不顧身護住她的那一刻,明朗進一步感覺到了容翡的緊張以及關(guān)切。或許,他要比她以為的更在意她一些…… “今日真是兇險,還好都無大礙……” 不知何時綠水等人全離開了,房內(nèi)只剩下明朗與容翡二人,容翡不說話后,房中便安靜的讓人有些心慌。明朗無話找話般開口:“這次多謝子磐哥哥?!?/br> 容翡冷道:“唐玉釧此人,不會再留。” 明朗嚇了一跳,難道容翡竟還殺心未除,雖說唐玉釧今日所為的確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涉嫌謀害公主,往小了說不過小女兒之爭,要叫她真害人性命想必也是不敢的……明朗再怎么不懂,也知若真殺了唐玉釧,只怕會引起不小的動蕩,容府雖不怕,卻何必多一樁麻煩…… “非要……非要……如此嗎?” 容翡頷首道:“過兩日便送她回青州去。” 明朗這方明白自己會錯了意,不由尷尬一笑,想也是,容翡再如何冷酷,終究還是有分寸的。即便現(xiàn)在嚴懲唐玉釧,煙州唐府那邊勢必會求情,再加上老夫人的顏面,總歸要留一份體面。 容翡看到明朗的笑容卻是微微一怔,眉目不知不覺跟著舒展些許。 “不生氣了嗎?”容翡坐到榻邊,遞給明朗一杯茶。 明朗接過,有點莫名,生氣?她搖搖頭,很快答道 :“不生氣啊。我……沒生氣啊?!?/br> 未料容翡聽見這話,卻目光一沉,忽然像不高興了,看了明朗半晌,方極淡的哦了聲:“原來你沒生氣?!?/br> 容翡坐在榻沿,與明朗中間隔著一臂之距,彼此眼中清晰映照出對方的面容。明朗起先頗為莫名其妙,不懂容翡何意,生氣,生什么氣呢?被容翡那么一看,明朗忽然福至心靈,陡然明白過來了。 “??!那個啊。”明朗心中明白了,口中卻不由磕巴起來:“生……生氣的……” 容翡凝視著明朗,溫聲道:“我并不知道她在馬場,只是湊巧碰上?!?/br> “哦?!泵骼市牡?,這事馬場上趙鴻之已經(jīng)說過了啊。 “你不要生氣了?!比蒴涞?。 “沒生氣?!泵骼瘦p聲道:“早就沒生氣了?!?/br> “唔?!比蒴潼c點頭,便沒再說什么。 房中一片靜謐,兩人相對無言。 他為何要在意我是否生氣,為何要特地解釋一番……明朗此刻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這兩個問題。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明朗心亂如麻,忍不住看容翡。 容翡未說話,也未離去,就那么坐著,看著明朗,仿佛在沉思,眉目間帶著一種罕見的凝重。 他在想什么?他怎么還不走?他想說什么? “小朗?!?/br> 容翡忽然開口。 “什么?!泵骼市奶嚾患涌?,砰砰砰。 每次容翡叫明朗名字時,都會讓明朗緊張,只因那多半代表她犯了錯或者有什么嚴重的事。但眼下不同,她什么也沒做,不知為何,卻覺更加緊張。 窗外陽光明媚,樹影婆娑,偶聞蟬鳴,清脆的一聲,叫的人心尖一顫。 “我……” “你……” 容翡與明朗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四目相對,在這剎那間,各自心頭一動,凝視著對方眉眼,彼此似乎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欲言又止,以及那背后的千言萬語。 容翡輕輕握了握拳。 明朗有種要捂住胸口的沖動,她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只恐這么下去,會從心口跳出來。 這一瞬,時間似乎靜止,連彼此呼吸都微不可聞。 “我,”容翡薄唇微張,再度開口。 明朗咽了咽口水,盯著容翡,萬分緊張。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姑娘,我的姑娘哎,你沒事吧,怎的會摔下來,天啊天啊,快讓嬤嬤看看?!?/br> 明朗:……………… 容翡:……………… 第77章 . 七七 七七 早不來, 晚不來,為何偏偏那個時候來? 明朗生平第一次,對自家老嬤嬤生出一絲怨念。 要知道, 有些話,只有在某個特定的時刻, 某個特定的氛圍內(nèi),才能說出口, 一旦過了那個點, 就失去了它的味道與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