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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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的手被他握著,她冰涼的掌心甚至滲出了汗,濡濕黏膩,特別不好受。他這樣大方示好,這樣為她娘家花錢,總不過是要做樣子給人瞧,要天下人知道是她欠他。 她垂下眼睛,非常勉強(qiáng)地擠出個笑:“多謝官人?!蹦魏胃绺绮粻帤?,盧家一族皆沒落了,如今嫁閨女的錢都出不起。今天嫂子帶著侄女求她來,就為著她能吹吹枕頭風(fēng)哄得趙晉當(dāng)這冤大頭。這份情,她終究又欠下了。 趙晉順著她手腕撫上去,按住她窄細(xì)的肩膀,“傻子,你是我妻子,我們是一家人,何來謝字?” 盧夫人歡喜的道:“織懿,還不謝謝你姑父姑母?” 小姑娘扭捏地站起身,上前裊娜行禮,“謝謝姑父,謝謝姑母,織懿定要把日子過好了,將來報答姑父姑母。” 姑父夫妻沒孩子,保不齊還得她跟她兄弟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姑娘年紀(jì)不大,已滿臉都寫上了勢利二字,破家窮戶里長大的孩子,又被告知原是高貴的出身,活得并不豁達(dá),自來就有幾分?jǐn)Q巴。 趙晉從腰上摸了塊玉出來,“事先沒準(zhǔn)備,這塊玉勉強(qiáng)過得去,你拿著吧。”他能瞧得上的,自然是好東西。 小姑娘含笑湊前,伸出潔白的小手,接過那如意玉扣,兩手交接,姑娘柔嫩的指尖輕輕刮了下趙晉的掌心。 趙晉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收了,緩緩收回手掌。 織懿垂下眼睛,臉上泛起薄薄一層紅霞。 柔兒站在趙晉身后,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姑娘的小動作。她心底升起波瀾,一開始只是一點漣漪,越想越心驚,認(rèn)知里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眼前的情況未免太復(fù)雜了,莫不是她瞧錯了? 盧夫人目的達(dá)到,閑話幾句,便起身行禮告辭。 盧氏跟二姨娘將她母女送到樓梯前,趙晉沒起身,指著適才掌柜的捧的那花樣冊對柔兒道:“喜歡哪個樣兒,挑幾件兒?!?/br> 柔兒還沉浸在適才的震驚中,這時她站在他身后瞧他,見他側(cè)過來的半張臉波瀾不興,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他下頜線條清晰,鼻梁高挺,鳳目薄唇,若不是這樣浪蕩,再年輕幾歲,該是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良人。 趙晉沒見柔兒回話,挑眉朝她睨了眼,正撞上她打量自己的目光,趙晉嘿笑了聲,曲起中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疼得她捂住腦袋瞪大了眼。 “傻了?”趙晉勾住她衣領(lǐng),將她扯得彎下腰,捏著她下巴,湊近了,想親一親她的嘴。 盧氏和二姨娘就在這時踅身回來。二姨娘臉色陰沉,眉頭下意識蹙起。上回他們幾個女人商議,要把爺在外藏的女人弄回家去,結(jié)果四姨娘折在這事上頭,引得爺生了大怒,如今四姨娘還在屋里不好意思出來,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實在拿不準(zhǔn)爺?shù)降诇?zhǔn)備怎么安置這閨女。 柔兒慌亂地推了趙晉一把,臉通紅,當(dāng)著人家正房妻子的面,她覺得這樣特別無恥。 盧氏冷笑一聲,根本不理會,吩咐掌柜說:“待會兒把花樣冊子送回宅子去,我要細(xì)瞧。” 掌柜的為難瞥了眼趙晉,見他面色如常靠在椅背上,并沒什么表情,掌柜的硬著頭皮走過去,“陳姑娘,這冊子您瞧完了吧,小人……” 柔兒捧著冊子,立時覺得十分燙手,她慌忙將冊子遞過去,“對不住,我、我瞧好了,您給太太吧?!?/br> 掌柜的接過冊子的同時,趙晉開了口。 “這上頭的樣式兒,各做一件兒,送到月牙胡同?!?/br> 掌柜抬手擦了把頭上的汗,“爺、爺?都做?這上頭三十多樣兒……” 趙晉冷笑:“怎么,外人給得,爺自己女人給不得?” “外人”是誰,是適才盧家太太跟姑娘嗎?掌柜的堆了滿臉笑,卻不敢附和。趙晉不再言語,振了振袖子,牽住柔兒就朝外走。 二姨娘在后喚了幾句“官人”,見趙晉頭也不回,頗失望地住了口。 轉(zhuǎn)眼趙晉帶著柔兒上戲樓,二樓包間里已坐了不少人,中間的位置空著,是留給趙晉坐的。 崔尋芳打量著柔兒,“趙哥,這不是樓船那位?怎么,您回心轉(zhuǎn)意,又寵上了?!?/br> 趙晉笑了笑,“崔尋芳,吃著茶也堵不住你嘴?” 崔尋芳笑得更燦爛了,“趙哥,這都帶出來瞧戲了,昨晚在一塊兒吧?嘿嘿,哥您別厚此薄彼啊,郭子勝跟我,您得一般疼吧?” 這話什么意思,柔兒不明白,在場卻都是清楚的,霎時好些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柔兒朝后縮了縮,把半邊身子遮在趙晉后頭。 趙晉笑罵了一句,崔尋芳挨著他坐下。臺子上戲正唱的熱鬧,崔尋芳湊過來,低聲道:“昨兒哥拂了姜無極面子,他從四方會館出來時,臉都是綠的。我瞧這事兒他不會善罷甘休,他舅子不是跟京里頭一些人物有接觸嗎?會不會,在這事上捅什么窟窿出來?” 趙晉笑了聲,“他舅子給章星海當(dāng)義子,也就是走走章星海的道兒,旁的官員貴胄,誰當(dāng)他是個人?章星??恐缒觌S興安侯出過海巡過幾個屬國時混了眼熟,撈了個工部員外郎的從六品銜兒,如今位子還沒坐熱,他真要替姓姜的出頭,也得掂掂自己斤兩,這么個人物,爺還沒放在眼里?!?/br> 崔尋芳拈只花生塞在嘴里,含笑道:“他舅子都多大了,這么個歲數(shù),上門給人當(dāng)兒子,寒磣不寒磣?” 趙晉嘴角浮起一抹笑,持杯在手,“名頭上是義子,實則就是陪床的男寵,不得不說,姜無極眼光不錯,他媳婦兒舅子,都出了名兒的貌美?!?/br> 崔尋芳一臉興味,咂摸著趙晉透出來的消息,彎起眼睛笑得更深,“真的?那怪不得了。興安侯建園子,姜無極出面運送太湖石,我說呢,原來靠他舅子給人吹枕頭風(fēng)!姓姜的可夠不要臉的?!?/br> 趙晉笑了笑,眼望臺上,不言語了。片刻,有個小廝上來回話,趙晉起身去處理了件事,崔尋芳挪過來,坐了趙晉那張椅子,胳膊搭在扶手上,歪著頭打量柔兒,“姑娘,原來你不是啞巴???你到底在哪家兒掛牌???你告兒我,我給你捧場去呀?!?/br> 他離得這么近,近的柔兒渾身不自在,她后退相避,蹙眉道:“公子,您認(rèn)錯人了,請您自重。” 崔尋芳伸臂過來,陡然把她手抓住了,“哎呀,姑娘這手都粗了,你們家老鴇子待你可不太好啊,咋能讓這么個小美人兒干粗活呢?!?/br> 柔兒喜歡下廚做飯,何廚娘樂得躲懶,她鉆廚房的機(jī)會就更多,這手雖比以前養(yǎng)得好多了,可到底不若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白細(xì)。 柔兒正要把手抽回來,門突然被推開。 她被崔尋芳抓著小手不放,這一幕給趙晉正正撞見。 他那雙眼睛,冰涼不帶一點熱度,驀地撞上,令她心直往下沉。 崔尋芳回轉(zhuǎn)頭,朝趙晉堆笑,“哥,我可太稀罕這嫩口了,您行行好,讓給我嘗嘗?” 第21章 趙晉泠然的臉浮了抹笑,眾人都等瞧他的反應(yīng)。 往常這種事并不少,趙晉出了名的大方,香凝雪月之流,他花數(shù)萬錢梳攏到手,隨手就能賞人。 況這崔尋芳跟他家生意上往來頗多,旁人尚可不予理會,崔某的請求卻不好駁回。 趙晉瞭了眼柔兒,姑娘臉色蒼白,小臉繃得很緊,她定然是怕得很,漸漸知道他脾氣,自然也不會寄望他對自個兒有多回護(hù)。趙晉一腳踢在崔尋芳椅子腿上,笑罵:“滾一邊兒去?!?/br> 大伙兒挑了眉,怎么,趙官人這是不應(yīng)? 崔尋芳無奈,兩手一攤,悻悻地起身讓開位置,趙晉在椅上坐了,不等柔兒松口氣,就見他敲了敲扶手,說:“過去陪你崔爺坐坐?!?/br> 崔尋芳一聽,喜滋滋蹦起來,“哎喲,我就說嘛,趙哥豈會不疼我!來來,美人兒,坐爺腿上?!?/br> 一旁坐著的人都笑了,趙晉的反應(yīng)他們自然是不意外的。 柔兒臉發(fā)白,顫巍巍站起身,聲音也抖得厲害,“爺?”得到的回應(yīng)不過是他一挑眉,說:“還不去?” 昨夜那般纏綿,今日給她做三十件衣裳,這么寵,這么親昵,也不過是易逝的流光,根本抓不住摸不著。有情無情一轉(zhuǎn)眼,仿若潑水般容易,待她整個人都墮進(jìn)冰窟窿,再去瞧他,才恍惚憶起,他原就不是良人。 柔兒朝前挪了兩步,崔尋芳伸臂過來,在趙晉膝頭前將她手臂攥住撈過去。 她被按在陌生男人腿上,崔尋芳舉杯湊到她唇邊,笑道:“美人兒,先跟爺喝個交杯?!?/br> 旁人飲的是茶,她這杯是酒,濃烈嗆喉。手腕被別住,鼻尖險些撞上男人的下巴,她這輩子頭回喝交杯,竟是跟這么個才見了二回的陌生人。 酒水熱辣的沖入喉腔,刺激得想要咳嗽,闔眼睜眼,一瞬淚意就漫上來,柔兒心道不要哭,人已微賤如斯,眼淚更不值錢。 適才坐在崔尋芳邊上的美人此刻挪到了趙晉身畔,柔兒余光見那美人兒已撲進(jìn)他懷里,捧著一串綠瑪瑙似的葡萄,拈一顆喂到他唇邊。 崔尋芳貼著她耳朵說話,“美人兒……要不咱這就離席,爺在后頭云鴻客棧有間長期房,這就坐車去?” 他手掌貼在她腰,一點點朝上游走,柔兒咬住唇,按住他那只手,想一想,終是咬緊牙根迎上,勾住他脖子,嘴唇淺淺在他腮邊啄了下,小聲道:“崔爺,我頭回來瞧戲,您準(zhǔn)我瞧完這出,行不行?” 她說不上來,自己哪里來的勇氣。若在從前,遇上這情形,就是沒嚇哭,定也羞憤的想死了,此刻她卻頭腦清明,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拋了尊嚴(yán),跟個才見了兩回的男人交臂抱著,除了有點惡心,竟也出奇的平靜。 崔尋芳手掌托在她臀上,用勁兒捏了捏,“好美人兒,爺疼你,你說什么是什么?!?/br> 柔兒勉強(qiáng)擠出個笑,“崔爺,我給您斟茶?!?/br> 崔尋芳依言松開手,叫她去提茶壺,柔兒捏住提梁,斟了滿杯,一抬眼,瞥見適才那美人兒正跟趙晉說悄悄話,他們說什么?定然也像適才她跟崔尋芳般,沒一句能見人的吧? 柔兒回手將茶遞給崔尋芳,卻不等他拿穩(wěn),就松了手。 一杯剛換上來的熱茶一滴不漏的全潑到了男人身上。 幸而穿得厚,倒沒燙著,崔尋芳給澆了滿身濕,登時不悅地跳起來,“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語調(diào)有點惡狠狠的,跟適才調(diào)笑時完全兩個調(diào)調(diào)。邊說,邊抖落著衣擺上的水。 柔兒被推了下,順勢跪在地上,她頭低垂,伏在那小聲致歉,“對不住崔爺,我一時沒拿住?!?/br> 一旁的看客都笑勸:“瞧你嚇著姑娘了,不就是潑了茶?叫你家從人去車?yán)锬靡患荷蟻頁Q上就是,多大個事兒,也值得跟個小姑娘叫嚷。” 崔尋芳?xì)庑α?,“得,還是我的不是了?行了,你起來吧?!?/br> 趙晉手肘支在椅上,掌心托著腮,這小插曲一點兒沒影響他瞧戲。 待崔尋芳去換衣裳,戲臺子上的演出也告一段落。 片刻那旦生二人都上來磕頭謝賞,旦角被班主推到趙晉身前,笑著介紹,“趙爺,這就是小雁春,原先在蘇杭一帶,可紅得很吶。” 趙晉沒說話,小旦妝彩未卸,從濃重的脂粉畫痕里也能瞧出幾許風(fēng)情。細(xì)窄身量跪在趙晉身前,脆聲道:“奴小雁春見過大官人?!?/br> 趙晉笑了下,招手命班主近前,“待會兒自個兒去青山樓,要三千兩票子,就說爺賞的。” 班主笑得合不攏嘴,推搡那小雁春,“還不謝過官人?” 小雁春伏地拜下,班主又道:“官人今兒下榻何處,稍晚等閨女卸了妝,這便給您送過去。” 銀貨交易,仿佛那小旦并不是個有感情的人,就只一樁明碼標(biāo)價的生意。在座卻沒人覺得有什么不該,世道若此,遑論多少人前仆后繼,自降身價兒也愿會會趙晉這般人物。 連柔兒也沒露出什么詫異的表情,此時她兩手交握坐在旁邊的椅上沉默著,在苦惱待會兒要怎么面對崔尋芳。 一星熱乎乎的火苗在嗓子里燎燃,她尚沒覺出不妥,以為是殘存的酒熱。 趙晉說了個地址,事一談妥就起身告辭。今兒來這一趟,聽?wèi)蚝炔柙筒皇侵鞑?,最終不過就為著梳攏戲樓新躥起來的艷角兒,再順便,在茶水氤氳的熱氣兒里,成就幾樁生意。外行人根本聽不著他們談鋪子報價,推杯換盞的過程中,有些共識就已默契達(dá)成。 崔尋芳慢悠悠上樓,見眾人擁簇著趙晉朝下走,笑著迎上道:“怎么,這么會兒就走?趙哥接著去哪兒,要是不好玩兒,我就不去了?!?/br> 旁有人笑道:“崔子越來越?jīng)]出息,天還沒黑就急色上了,趙哥給了你的人,難道還能反悔要回去?” 崔尋芳嘿嘿直笑,罵:“滾你的。” 趙晉站在階上,伸手拍了拍崔尋芳的肩,“玩歸玩,莫太過火。” 他這么一囑咐,崔尋芳表情變了,“趙哥,那姑娘什么來頭?”雪月跟他的時候,可沒見趙晉這么囑咐。 趙晉沒吭聲,帶著人浩浩蕩蕩去了。 崔尋芳站在階前目送眾人走遠(yuǎn)方踅身往回走。 他兩個伴當(dāng)還侯在包間門外,見他來,低聲道:“四爺,那姑娘里頭候著呢?!?/br> 崔尋芳搓搓手,含笑推開了門兒。 —— 趙晉別過眾人,立在后巷口等馬車來接。平素福喜機(jī)靈,甚少有這種車馬遲來要他等候的時候。 轆轆輪聲傳來,福喜神色有異,吩咐車夫先停下,奔過來稟道:“爺,陳姑娘在車?yá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