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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甚至有些俏皮地歪了歪頭,可失焦的瞳仁像被抽走靈魂的木偶,落滿漫無目的的無力與疲憊。 那眼神剝開來,竟還含著一絲猩紅的恨意與決絕。 沒辦法不恨啊,曾經(jīng)有多么信賴他、敬慕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那些信任、快樂和安全感都可笑至極,他像一只不要臉的狗一樣巴巴湊上去,搖尾乞憐,要一點寵愛,要一點關心,要一句表揚。 掌印心里大概覺得很好笑吧,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不需要花費什么力氣,自己就上趕著上鉤,表過無數(shù)次忠誠,說過無數(shù)次景仰,得來這無數(shù)難堪。 齊輕舟恨意頓生,上前一步,竟還是笑了笑,嘴角邊的梨渦顯得乖且溫順:“那掌印覺得我好看嗎?” 殷淮心中莫名刺痛,仿佛有什么混在一團亂絮中一閃而過,他還抓不住線頭就已然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靜靜悄悄地流逝了,心下一慌,蹙了眉正經(jīng)嚴肅道:“殿下出門什么時候回來,我們聊一聊吧。” 齊輕舟緩緩眨了眨眼,眉梢?guī)С鲎I誚的諷意。 有什么可聊的,一個滿口謊言玩弄人心的騙子,一個皮囊美麗溺于權勢的混帳,多接觸一秒他都覺得難受得像是翻來覆去死一遍,齊輕舟幽幽彎了下嘴角,竟把殷淮平日里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姿容學了個十成十:“不確定?!?/br> 不確定什么時候回來,不確定……還回不回來。 他抬腳大步往宮門走去,有些蕭瑟冷冽的寒風撩起他單薄的衣角,跨岀門檻那一刻又停下,微微側回頭,對著空氣輕輕一笑:“這段時間,承蒙掌印關照?!?/br> 作者有話說: 就看誰狠了!明晚見!啵啵 第50章 震怒 心頭生恨,淮王殿下越發(fā)無所顧忌,平日按著隱忍不動忽而直接殺了所有人個措手不及。 殷淮在京郊差途中接到了齊輕舟大張旗鼓將行李搬回長歡殿的消息時,手中韁繩狠狠一勒,白馬痛得發(fā)出長長哀嚎嘶啼,人亦幾乎馬背摔落,身后長長一隊人馬震驚錯愕。 怒火騰地燃起,熊熊烈烈,燒得殷淮心肝臟肺都疼作一團,箭弓一扔直接策馬回宮,馬蹄疾馳,驚落宮道兩側的簌簌合歡。 他可以縱容齊輕舟的一切脾氣,也做好了再退十步百步一千步的準備,什么原則都可以妥協(xié)。 但齊輕舟要走,便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絕不放小皇子離開自己一步。 已是深秋初冬,碧綠喬木與簇錦繁花已零落凋謝,斜出宮墻的枝椏光禿禿琉璃瓦與朱紅梁雕上鋪了一層金黃落葉,荒蕪灰敗的氣息無法粉飾。 百里長途,終究是沒有趕上。 齊輕舟仿佛早有準備,姿態(tài)決然,動作極快,長歡殿侍衛(wèi)蒼梧帶了一行人把他的東西收拾利落用不了多長時間。 不是因為他物什少,是因為那些殷淮為他添置的衣裳弓箭、筆墨紙硯、手工玩具齊輕舟輕飄飄瞥了一眼就說:“不要了?!?/br> 太監(jiān)寶福站在一旁縮著脖子欲言又止。 走的時候,那只圓乎乎的雪狐追了出來,咬著齊輕舟的褲腳,一雙靈性的眼又黑又濕。 齊輕舟心里難受,也不知道是舍不得狐貍還是別的什么,蹲下身抱起軟乎乎的小狐貍,低聲喃喃問:“你要跟我走嗎?” 雪狐好似真的聽懂了他的話,埋頭在他懷里蹭了蹭,可就在齊輕舟要把他抱出門口的那一瞬間,他“噌”地跳下地溜走了。 齊輕舟眼眶瞬間就紅了,手死死握成拳,大步離開,不再回頭。 在焰蓮宮住了將近一年,乍一回到長歡殿竟還有些不習慣,明明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 草壘花簇、鸚鵡秋千,還是那么熱鬧,卻讓他覺得陌生。 進殿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腳,若不是被蒼梧攙著早就摔了。 殷淮震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九千歲震怒,血流成河 徐一已經(jīng)多年沒有見過殷淮這樣陰沉的臉色,自東廠掌權后,主子一直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與神情外露,不緊不慢點塵不驚,所以更顯得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高深莫測。 這一次不一樣。 殷淮怒不可遏,要以極刑處理那幾個放走齊輕舟的奴仆,宮中瞬時一片凄聲哀嚎,人人自危,被陰沉暴戾的低冷氣壓籠罩。 殷淮無動于衷,玉直落拓的身影在空蕩蕩的殿廳中顯得蕭瑟又凌厲,無人敢近。 徐一心知主子是遷怒,卻也沒有多說。 沒有用,那位淮王就是主子的眉心痣、致命xue。 跟在殷淮這么多年,他再清楚不過,有人這時候開口求情只會適得其反,惹怒了處于狂躁邊緣的暴獅只會波及更多無辜之人。 平日負責侍奉齊輕舟的小宮女年紀不大,跪在地上,沒忍住顫抖著哭出聲來求饒,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清楚:“掌、掌印恕、恕罪,奴、奴婢知錯了,求、求……” 徐一眉眼抬了一瞬,認出是那個齊輕舟挺喜歡的小丫頭,平日里淮王殿下沒少帶著人出去游船放風箏。 殷淮只覺得厭煩,那樣傷心悲慘的哭聲更加清晰地提醒著他,齊輕舟是真的離開了。 他一腳踢開小宮女爬過來抓著他衣角求情的手,正要命人拉下去,一團白溜溜的東西滾過來爬上他的腳背。 是小乖,雪狐仿佛是制止般地踩了踩他黑麓皮靴面。 殷淮一怔,瘋魔的意識稍稍回過神來,彎下腰將小狐貍,抱起撫了撫它順滑的皮毛,凌厲的丹眼里閃過一絲悲哀與自嘲,帶著殺氣捏起雪狐滑溜溜的下巴:“他連你也不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