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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融在街邊招了輛馬車,準備先回府,徒步逛了這么久,方雪闌這副病弱身子有點顯而易見的體力不支。 蘇融輕蹙起眉,抬手按揉了一下太陽xue,剛想閉上眼睛歇一會兒,馬車卻忽然猛地一剎。 蘇融沒料到平地也能起波瀾,措手不及,一個沒扶穩(wěn),身體朝前傾去,差點摔到馬車門上。 與此同時,蘇融聽見嘩啦一聲,是他隨手擱在腳邊的布袋子飛出去了,里頭的話本灑了一地。 蘇融:“……” 今日不宜出門,宜祈福。 蘇融一手撩起遮光的簾子,問:“怎么了?” 馬夫結(jié)巴道:“公子對不住,我這……” 他話還沒說完,蘇融就看見了前方另一輛馬車,車身光澤沉而紋理流暢,一看就是上好的材料打造的。 “地面不平,蹄子卡縫里了,”馬夫苦著一張臉道,“誰知道這……這位貴人也恰好過來……” “沒事,”蘇融下了車,彎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本子,淡淡道,“下次注意看路?!?/br> 他撿起一本放在懷里,剛要撿另一本,前面突然伸過來一只手,將他要撿的話本先一步拾了起來。 蘇融怔了一刻,抬起頭來,便見一黑衣男子低頭看著手里的本子,緩慢出聲念道:“圖解蘇相風月秘法?” 嗓音低沉微啞,語氣是十足十的疑惑。 是先前在易書齋遇見的男子。 蘇融心中忽然一跳。 那男子將話本翻來覆去看了兩遍,仿佛對這街頭本子非常感興趣,蘇融見他還想翻開來看看,迫不得已出聲道:“這位……公子,話本是我的,亂翻別人東西不太好吧?!?/br> 黑衣男子動作一頓,帷帽下的眼睛似乎看了蘇融一眼,淡淡道:“yin/穢之物,也值得你這樣護著?!?/br> 蘇融:“……” 他也很想知道是誰造出來這些東西。 黑衣男子隨手將那話本扔在地上,對身后的仆從道:“燒了?!?/br> 蘇融蹙眉,雖然這些東西他本來就準備處理掉,但眼前人不分青紅皂白就隨意下令,讓蘇融有點微妙的……被冒犯的感覺。 黑衣男子說完話,就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準備離去,他身后的仆從撿起地上的話本,卻忽然聽見蘇融出聲道:“這些話本是我買的,你若是要處理,是否至少給我一個理由?” 仆從拾書的手輕輕抖了抖,不敢抬頭去看自家主公表情,悶頭撿東西。 黑衣男子本來都要上車了,被蘇融這樣一問,又停了下來,沉默片刻才開口:“你喜歡看這些東西?” 蘇融:“我喜不喜歡,與你處理它無關(guān)。” 黑衣男子語氣很淡,帶著與生俱來的冷漠:“你沒資格看?!?/br> 蘇融:? 還沒等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又聽黑衣男子道:“既然你喜歡……” “——那就把這雙眼睛挖了,與書一起燒了吧?!彼f。 黑衣男子回到馬車上后,立馬有人近前來,看樣子是真準備扣住蘇融,要挖掉他的眼珠子。 蘇融愣了一瞬,不過隨即輕輕笑了笑,壓根沒在意逼到他跟前來的人,只遙遙對著那輛馬車道: “反應(yīng)如此激烈……蘇丞相是你什么人?” 馬車內(nèi)安靜了一刻,而后傳出黑衣男子的聲音,有些壓抑的喑?。?/br> “……殺了。” 蘇融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倒霉。還能碰上瘋子。 旁邊守著的幾個仆從面無表情地從腰側(cè)抽出了長劍,看那架勢,全都是練家子,蘇融往后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載自己來的那個馬夫早就跑沒影了,不禁有點無奈。 “我不過多問兩句,你何必如此震怒?!碧K融說:“我朝天子當街殺人,就算你不在意,也要考慮考慮應(yīng)對御史院的參奏吧?!?/br> 劍光本已落到蘇融頸間,此話一出,那幾個仆從生生頓住了動作,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又看向那輛低調(diào)而奢華的馬車。 蘇融看他們的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三年不見,越晟竟然能比當年還不講理。 這次馬車內(nèi)沉默得有些久,久到舉劍的幾個仆從開始額間冒汗,好半天過后,越晟才出聲道:“上來。” 既然遇到,那就沒有不見的道理,蘇融一句話沒說,干脆利落地上了馬車,掃視了一圈,不禁皺眉。 車內(nèi)昏暗,窗子上蒙著黑紗,一身黑衣的越晟坐在里頭,愈發(fā)顯得氣氛沉凝。 越晟已經(jīng)將帷帽摘下來了,不亮的光線中,他面容輪廓深邃分明,眉如利劍,目似寒星,除開眉宇間夾雜著的隱隱戾氣,也是個美男子。 蘇融進來后,越晟甚至沒看他一眼,只冷聲道:“名字?!?/br> “方雪闌。” 越晟似乎有些詫異,終于舍得抬頭看了蘇融一眼。 蘇融安安靜靜坐在他對面,臉龐秀麗,左眼尾一枚淡色紅痣尤為出挑,越晟打量了他片刻,才說:“原來是你?!?/br> 蘇融正好奇他也認識方雪闌,又聽見越晟冷冷道:“難怪這么不要臉。” 蘇融:“……” 越晟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事實上他很想殺了眼前這個人,而至于為什么沒有動手,并不是因為方雪闌的威脅,而是因為…… 越晟微不可見地皺眉,再次看了蘇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