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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紈绔夫妻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樓淮祀看她紅了眼,心中生疼,捏緊手里的火箸,不肯松開分毫。

    “可是,祖母他們?nèi)谝惶?,你卻只有一個人。樓哥哥,我愿意隨你去的?!?/br>
    樓淮祀驚愕抬眸。

    衛(wèi)繁將淚意忍回去:“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 ,我不愿你一人去棲州,三年四載不能見到你,又不知你的景況,是好呢還是不好呢,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你遇著什么我也不知道??v有書信往來,來去至少也有月余,晚春的信早秋和才得,都已換了一季。信上說的話,早已事過境遷,做不得數(shù)了。就好比樓哥哥寫信與我,說你犯咳疾,我回信捎你湯劑,到你手時,你的咳疾早好。這消息知了也不是不知呢?!?/br>
    樓淮祀笑,心里軟塌塌一片,拾都拾不起來。

    衛(wèi)繁拉拉雜雜說了一通,微紅了臉,害羞自己詞不達意,絮叨啰嗦。又點了下頭,重道:“樓哥哥,我愿意一道隨你去棲州的。”

    樓淮祀喉結聳動了一下,終道:“衛(wèi)繁,若你不愿,我會殺了你?!?/br>
    衛(wèi)繁一呆,怔忡地抬眸對著樓淮祀晦澀難辯的臉。她不曾生得七竅玲瓏心,卻知樓淮祀這話是真的,不是哄逗,不是說笑,不是玩鬧,自他肺腑之間生出。

    “你可還愿隨我走?”樓淮祀期盼問道。

    衛(wèi)繁咬了咬唇,心頭沒有害怕,只有一點酸楚,似讓人拿繩索輕勒一下,悶悶的跳動了一記。深吸一口氣,又從炭灰里扒出一塊山芋撥給樓淮祀。

    樓淮祀下意識地接過晾在一邊,輕吹了下燙疼的指尖。

    衛(wèi)繁忽地就笑了起來,又點了下頭:“我還是愿意的?!?/br>
    樓淮祀的目光似牢籠,將她關押其中,不放她離去,不許她避答。

    衛(wèi)繁紅紅的眼,卻笑出一對梨渦,道 :“這世上除了樓哥哥,還會有誰陪我守著一盆炭火煨山芋?”

    樓淮祀由衷而笑,將她攏進懷中。又小又軟又暖的一團,不緊緊扣牢,清風就會鉆入懷中吹涼她的雙頰,怎堪其擾?

    衛(wèi)繁扎在他的懷里,動彈不得,索性安生呆在他的懷中,靜聽著風過水榭輕盈有聲,水中游魚擺尾激起輕波,火盆中的余火噼剝炸開,連著水榭門窗因風微有吱啞。

    唯她在他懷里溫暖無聲,自成天地,大可將己心交付。

    .

    俞子離讓小童煽著爐火,自己輕篩著茶粉,笑著與樓長危道:“師兄,我這沒有好酒,卻有好茶,不妨品上一品?”

    樓長道:“子離,我是粗人,鮮少做風雅之事?”

    俞子離笑:“嫂嫂也擅烹茶,這套金銀茶具還嫂嫂送我的。”

    樓長危笑了笑:“公主酒量不輸于我。”

    俞子離有些吃驚,微微睜大雙眸,半晌才道:“怪不得有次我要與嫂嫂斗酒,她神色古怪,原來是嫌我酒量不行?!?/br>
    “子離,當年……”

    “師兄。”俞子離攔了他的話,“舊事不必重提,你所學的,與阿爹教我的并不相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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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以戰(zhàn)止殺非不可為,身在其位, 一力能得全兔, 豈用二力?”俞子離搖了搖頭, 以茶代酒,自罰了一杯,與樓長危道, “師兄,是子離偏執(zhí)天真。”

    .

    樓長危有些苦澀, 他們名為師兄弟, 情份上倒似父子, 俞丘聲老年得子,怕自己活不長, 對幼子那真是百依百順, 也就樓長??床贿^眼能拉下臉訓斥幾句。

    俞丘聲那顆慈父心啊, 疼得那叫一個揪絞酸楚,礙于半道收來的徒弟生起氣頗為嚇人, 老人家偷偷摸摸烹制佳肴安慰兒子,父子二人躲在別院心酸地偷偷對飲。

    樓長危一怒之下,好幾天不理這對父子, 俞丘聲只得又來安撫徒弟, 打圓場:“阿離尚小,年幼不知世事,寶玉未曾磨礪亦無其光嘛!”

    樓長危反問:“師父打算幾時教師弟人情世事?”

    俞丘聲搓搓手,摸摸胡子, 推道:“你師弟還小還小,苗幼經(jīng)不得風雨?!?/br>
    等問得急了,俞丘聲又道:“質(zhì)樸天然未嘗不是好事。樹栽盆中,修修剪剪,雖賞心卻失之野趣?!?/br>
    直待俞丘聲自知大限將至,這才惶恐起來,拉著樓長危要他照顧幼子,道:“居安,護他長安,我死得太早,護不得他了?!眹诟懒T了,仍舊不肯咽氣,又補上一句,“他錯了,你只管訓斥,只軟和些,別嚇著他。”

    樓長危又是難過又是無奈,道:“師父但凡有所托,我定竭力而為?!?/br>
    俞丘聲一生灑脫不羈,笑笑道:“無所求啊,功名利祿、開枝散葉、傳承立宗?都不必,都不必。人死化骨,萬物浮土。居安,為師只求你師弟此生無憂?。 ?/br>
    樓長??嘈Γ骸皫煾福簧鸁o憂何其難?!?/br>
    俞丘聲大笑幾聲:“人道偷得浮生半日閑,亦要閑時自解憂啊。人生苦短,不可求的不求,我留給阿離的,大可保他自在逍遙。你給他兜兜底,予他心安之處,我一死,你便是阿離僅有的親人了?!?/br>
    樓長危便道:“阿離何嘗不是我至親,縱是師父不說,我也會照料阿離一生的?!?/br>
    .

    “阿離,你想要什么?”樓長危思及往事,深覺有負俞丘聲所托,緩聲問道。

    俞子離笑了笑,半天才道:“阿爹在世時,圣上幾度邀他出世,為天下為憂,阿父幾度推拒。我問了阿父為何,阿父道:一人之力何其微賤,于蒼生不過杯水車薪,天地自有輪回流轉(zhuǎn)。我縱有其智,不具其能,拔苗助長反是其害。太平年間,還是不要妄謀其變了,添墨補描了。我們前后有路,進可,退亦可,敗后重整便是,萬民艱辛,他們無路可退啊,非到至窮,不愿思變?!?/br>
    “阿父心下覺得天下之民,能茍安便是幸事?!?/br>
    樓長危道:“師父說得有理,生民不易,能太平度日便是大幸?!?/br>
    俞子離嘆口氣,道:“師兄,我一直自視甚高,自命不凡,自覺能為阿父所不能為。漓山一事猶如當頭棒喝,我才知阿父是對的,一人之力何其微薄,我有心則無能?!?/br>
    樓長危以下歉疚,漓山匪事,兵貴神速,他一心速剿,勿略了俞子離未經(jīng)如此血腥之事。長刀之下人命不值一錢,尸身墻壘,白骨路鋪,人間也如煉獄。

    “阿離……”

    “師兄再說歉疚之言,倒似子離還在無理取鬧?!庇嶙与x苦笑,“不過是我自己不能釋懷?!?/br>
    樓長危知他軟得下身,扮得可憐,沒接他的茬,反問道:“為何想去云棲?”

    俞子離道:“云棲一處爛泥潭,爛無可爛。我自得知了云棲事后,遣人查了查,再無一地比云棲更為惡劣,官不是官,吏不是吏,匪盜成群。賣兒賣女都是稀疏平常之事。既是死馬,想來也不懼赤腳無能郎中?!?/br>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庇嶙与x笑道,“人活百年,我大可游戲,但無一事過手,未免虛度此生?!?/br>
    樓長危長嘆一氣:“子離,不入險地不知其險。”

    “師兄放心,這點自保之力我還是有的?!庇嶙与x笑起來,想想又道,“再者,我也放心不下阿祀,他平素雖皮緊惹人厭,真有個不測,我也不忍?!?/br>
    樓長危輕哼一聲:“你們倒是臭味相投?!?/br>
    “師兄不放心將阿祀交與我?”俞子離揚眉反將一軍,“師兄可是覺得子離是個不學無術之人?”

    樓長危壓根不中計,反笑起來:“你拿話將我也無用。阿祀此去是定局,我雖不愿也無他法,你……”

    俞子離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樓長危要是橫下心反對,他還真不一定走得成。

    樓長危想了半天,終道:“我知你有自保之力,更知你的心思。此去云棲,你萬事小心,阿祀你不用擔心,他那脾性,最不會的就是讓自己受委屈 ?!庇嶙与x看似玩世不恭,心地卻極為純善,口內(nèi)說著無可排遣,才想去云棲一展拳腳,實則心中不忍,憂民苦辛。他又有才智,只少歷練,去云棲也非壞事,只是……“子離,師兄無可相贈,只有一句話送你:人心之奇詭善變,你當心些?!?/br>
    俞子離愣了愣,笑道:“沒想到師兄贈我的居然是這么一句話?!?/br>
    樓長危深看他一眼,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道:“ 在外累了,記得回家來,我與公主總會在將軍府等你?!?/br>
    俞子離聽了這話垂眸而笑,又道:“師兄放心,子離記下了?!?/br>
    “既有遠行,過兩日你記得回府,一例行裝,讓公主幫你打點好?!睒情L危道。

    自己師兄師嫂,俞子離自不會見外,笑應下來,正要說幾句好話,就聽樓長危翻起了舊賬。

    “你不辭離家之事,我跟公主也一并記下?!?/br>
    俞子離理虧在前,又為云棲一事心里發(fā)虛,半聲不敢吭,老實地挨了一頓訓,一時之間頗有種與樓淮祀同為天涯淪落人之感。

    .

    樓淮祀與衛(wèi)繁互訴衷腸后,真是走路都打著飄,心中是無限地歡喜。他這人一得好就恨不得嚷得天下皆知,此時心下暢快得意,恨不得告訴所有近親知交這樁好事。

    還不等他找上俞子離顯擺,就得知樓長危允了俞子離同他一道去云棲的事,吃驚加激動之下,牙齒咬著舌尖,痛得直吸氣。他還只當俞子離詐唬人,嘴上說得氣勢無邊,他爹真一發(fā)火,俞子離也無可奈何。

    這可是他師叔,俞家萬傾地里僅有一根苗,要是有不幸,俞家豈不是絕了后?他師祖老人家胡子花白一把年紀才生下一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老人家估計都不肯去投胎。

    俞子離看他這副撞鬼的模樣就為氣:“怎么,你去得我去不得?”

    樓淮祀吸幾口氣,又是納悶又是不解:“師叔,你不知曉,我爹這人除卻我娘,就像他心里的寶貝疙瘩,我和我阿兄從來沒啥份量的。他怎么舍得讓你去云棲這破地方受罪?”

    俞子離又是一聲冷哼:“還是人子呢,半點都不知你爹的心性。”樓淮祀這小畜牲眼里只見他爹對他的好,不見他爹對他的嚴。樓長危從來不是溺愛之人,發(fā)起火來,連俞丘聲都要退避三舍。他師兄就是命不大好,沒兒子時要管束他,有兒子后又得cao心二子。樓淮祀就不說了,這種兒子,誰攤上誰倒霉;樓淮禮看似好,也是一頭倔驢。

    “師叔,你去云棲做什么?”樓淮祀不想過于揣摩自己老子的心性,轉(zhuǎn)而問道。

    “給你當幕僚?!庇嶙与x理所當然道。

    樓淮祀睜大眼:“我……我……這便不用罷?!彼幌肴セ靷€三四年,用不著幕僚出謀劃策。且這幕僚還是俞子離?

    俞子離笑摸他狗頭,道:“豈是你愿不愿的?你師叔我要是不去棲州,你到手的娘子就飛了,但凡我與衛(wèi)家剖析利害關系,你看衛(wèi)家還要不要你這個女婿?”

    樓淮祀倒吸一口涼氣,瞪著俞子離,剛要張口。

    俞子離又立馬接道:“你這張臭嘴要是惹惱了我,我也要告訴衛(wèi)家,叫老國公不將孫女許配與你。”

    樓淮祀嘴犟道:“我和繁繁是外祖父賜婚。”

    “哦?”俞子離冷笑,“不妨試試?”

    樓淮祀還真不敢試,衛(wèi)家盡出二愣貨,真拼個魚死網(wǎng)破,不肯將衛(wèi)繁許他,除卻抗婚有的是陰私手段,再有他師叔這個大陰人出主意,他還真不定能娶到衛(wèi)繁。當下忍氣吞聲道:“師叔究竟要干什么?”

    俞子離一拂衣袖:“不過謀求一個慕僚之位,請得我當慕僚,是你上輩子燒了高香求來的?!?/br>
    “是是是。”樓淮祀歪歪嘴,俞子離一去,變數(shù)凡幾,他還想逍遙度日呢,“師叔,我可是打定主意帶人帶錢帶物去的,你可別罵我奢侈?!?/br>
    “你素來貪圖安逸享樂,讓你吃糠咽菜也是為難你,無妨。”俞子離笑道,“再說,你跟個要飯似得,東家求西家乞的,能有幾個錢?”

    一言誅心,樓淮祀喪氣地趴在桌案上。

    俞子離還貼心笑道:“如我這般能養(yǎng)上峰一家的幕僚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你竟敢嫌棄?你和衛(wèi)繁的婚事皇家包攬,你只管關心棲州行,你要是單腳麻雀,什么不會只知跳腳也不打緊,還有我給你兜底。”

    樓淮祀只覺毛骨悚然,俞子離這模樣,非jian即盜,雖有便宜可占,他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此朴嶙与x被綁到了他的船上,又似他被綁到了俞子離船上。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這么長時間才更新。卡文 兼小電送修又沒修成,還轉(zhuǎn)院去公司修了,現(xiàn)在擔心要是主板硬盤什么出問題,電腦里的資料會清光光。感覺整個人都要廢了,照片、資料、還有腦洞……它狗帶,我也想狗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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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