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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紈绔夫妻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衛(wèi)繁看了看李曼神色,托腮笑道:“李jiejie與梅姐夫夫妻情深,梅姐夫打著燈籠才娶了李jiejie為妻?!?/br>
    李曼吃驚,她悍名在外,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無論是禹京還是棲州就沒人說她李曼是佳婦。她盯著衛(wèi)繁好一會,疑心這丫頭在譏諷她,左看右看,衛(wèi)繁眼中卻是一片真情實意。

    “meimei別是誤會了,我與那老梅不過破桶破蓋,無奈湊一塊過活罷了?!?/br>
    衛(wèi)繁笑起來:“要是湊一過過活,李jiejie哪會緊張梅姐夫呢。”她正色道,“樓哥哥說:要是你厭惡一人,才懶怠理會,巴不得眼里不見這人??衫頹iejie眼里心里都是梅姐夫,棲州這不好那不好,可李jiejie還是隨著梅姐夫來這邊吃苦。李jiejie這樣的妻子還不好,哪樣的妻子才好?”她是真心覺得李曼好,李曼未嫁時李家多有嬌寵,嫁后在禹京也不會受半點的委屈,可她偏來了棲州,熱天連口冰都吃不得。

    李曼半點不領情:“我自問不是好妻,不瞞你說,嫁與老梅,我哭了大半宿。從來嫦娥愛少年,老梅這名兒風雅,卻不是枝頭的花,是樹底的皺巴酸梅。只不過,后頭吵吵鬧鬧過度時日,他又沒對不住我的地方,湊合著過吧。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這天各一方,還不如休離,既不休離我也得委屈自個來棲州。唉,這一來,可把我自個給坑苦了。你這府衙后宅雖破舊,好歹也像模像樣,澤棲那縣衙,跟個草棚子似得?!彼槌楸亲?,嗅到熏屋子的香,道,“教你個乖,澤棲天潮地潮,爛腳鶴膝風常有之,你既來了這記得時不時抓藥草明暖膝蓋頭?!?/br>
    衛(wèi)繁謝她提點,叫綠萼記下,拉了李曼的手:“李jiejie,我喚人去我?guī)熓迥菍っ方惴?,jiejie多留幾日可好,我們一道說話?!?/br>
    李曼難得有說得來的人,又同是禹京來的,親切,就有些意動,只低聲問:“我家那老頭可沒生歪心吧?”

    衛(wèi)繁道:“怎會,梅姐夫正人君子?!彼焐线@般說,心里卻想梅老伯活似古板的老學究,實在不想風流貪色,也不知李jiejie為何要疑心梅老伯生有外心。

    李曼問起樓淮祀來:“聽說妹夫少年有成,哪去了?我也見見。”

    衛(wèi)繁道:“夫君去牢里審問人犯了?!睒腔挫胍粊硎菫槌鰵猓砗闷婧谒?,帶了快大好的始一與瘦道士與牢里逼問。

    “我來得不巧,恰逢妹夫有正事?!崩盥杂羞z憾,又問,“那你在家做什么?”

    衛(wèi)繁嘆口氣:“整屋子呢,我?guī)У娜硕啵瑥N房也要重砌一下,李jiejie你看,這兒的窗紗也要新?lián)Q,院子的地不平,還要鋪平整。”

    “這些粗笨雜事,不都是下人的活計?”

    衛(wèi)繁又嘆一口氣:“左右我無事,當個監(jiān)工也好。素婆說棲州城內不太平,叫我不要出去逛街,我只好在家里胡亂找事打發(fā)時長?!?/br>
    李曼點頭:“那倒也是,這棲州委實沒處逛,一街的臭魚爛蝦,也沒甚土儀,連個飯鋪都是臟兮兮的,鍋蓋一揭,一群蒼蠅?!?/br>
    衛(wèi)繁隱隱作嘔,想想自家剛才掃出的蟲子,有些發(fā)愁,難道將后日日在這一方院子里聽書吃見風消,咕噥道:“等家里安頓好,再與夫君去郊野看看棲州景?!?/br>
    李曼嗤得一聲:“你夫君對棲州又不熟,哪里知曉棲州的景?”

    衛(wèi)繁笑道:“時日長著呢,我們也不急,也不必奇景,只看看花草也好?!?/br>
    李曼道:“他們有事做,我們便尋不著樂子?不如這般,你隨我去澤棲,我?guī)愀≈廴?。澤棲的水比城外的清,那邊還扎皮筏子的,保準你不曾見過。”

    “皮筏子?”衛(wèi)繁別說沒見過,聽都沒聽過。

    李曼叉著腿坐那,茜紅裙鋪了一地,笑著道:“這皮筏子拿囫圇剝下的羊皮鞣制后再拿風箱吹了氣,鼓鼓囊囊的,小的兩三個綁一處,大的十來個綁一排,隨水流去,它輕便,比尋常的小舟還要快呢。澤棲在水上,這出入大都靠舟、筏,在水上皮筏子,竹排、小舟不一而足,你在禹京定然少見?!?/br>
    衛(wèi)繁好奇心重,想著這新鮮的事物最好畫下加以注釋,附在信中捎與衛(wèi)絮知曉,央道:“李jiejie,等我夫君回來,你帶我們去可好?!?/br>
    李曼恨鐵不成鋼:“妹夫既有正經(jīng)事,捎上他做什么?我們一處游玩,他一個小郎君夾在里頭,多有不便。好些私密如何說去?”一把扯過衛(wèi)繁,道,“你這事事繞著他轉,大是不該,你我出去游玩更隨性便宜。你莫不是信不過我?”

    衛(wèi)繁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道:“李jiejie好好的哪會騙我,只是,將夫君一人撇下……”樓淮祀怕是要生氣。

    “這話說的,他們男兒家志大走四方,可不也將你獨個撇在家中?許得他撇得你,還不許你撇得他?”李曼又誘到,“正是吃螺的好時節(jié),你我皮筏子,再煮盤螺,燙壺酒,好好吃上一盅如何?你這成日家的,也不嫌悶得慌,棲州天潮,你這一日一日不動彈,都能生出霉來?!?/br>
    衛(wèi)繁不由蠢蠢欲動,想著隨李jiejie出去玩玩也沒什么要緊。

    李曼又道:“不如這般,讓老梅請了你的老師去,我請了你去,你們師生一處,想來你妹夫也放心。”

    衛(wèi)繁兩眼一亮,期艾道:“也不知老叔去不去。”

    李曼道:“你老師莫不是個婆媽的?”

    衛(wèi)繁搖頭:“老師溫文爾雅,跟神仙差不離?!?/br>
    綠俏在旁邊大急,怎好好的要去外頭游玩?這個梅夫人也不知什么路數(shù),上門連張拜帖也沒有,別是個騙子,琢磨了一下家里頭:郎主樓淮祀不在,管得了衛(wèi)繁的素婆外出有事,牛叔還在那買屋買宅呢……她有心拖上一拖,道:“娘子,你忘了要挑個信使,給家里送信?!?/br>
    “信使?”李曼插嘴。

    衛(wèi)繁笑道:“棲州與禹京隔山隔水的,書信不便,官府的差使送文書時才能托他捎信過去。我家夫君便道尋兩匹好馬,找個腿腳快的專司送信捎土儀一事?!?/br>
    李曼聽后心頭一動,老實不客氣道:“meimei那個信差尋好了人,替jiejie也送包裹去我娘家,不叫白送,jiejie給腳頭錢?!?/br>
    衛(wèi)繁道:“哪里能要jiejie的錢,到時知會jiejie一聲?!庇謫柧G俏,“尋信差的事不是要等牛叔事了?牛叔才知手底下下人的本事?!?/br>
    綠俏跺腳,她不過尋個由頭不想讓衛(wèi)繁外出。

    李曼生得五大三粗的,這點小門道還是看得門清,叉腰罵道:“好個刁鉆的丫頭,管起主人家的事。”

    綠俏差點被她擠兌得哭,道:“奴婢不敢,奴婢……”

    衛(wèi)繁替她擦淚,道:“我知……”

    不等她話說完,李曼一把攜了衛(wèi)繁的手,道:“好好的主仆二人掉起金豆豆,我又不是大蟲還能吃了你家娘子,你也來,能使得棍棒的仆婦一并帶了來。我們先去尋了老梅與你那個什么老師,一道去澤棲看景去,比你在家聞蟲香強?!?/br>
    李曼力大無窮,衛(wèi)繁被她拉著輕飄飄,一乎兒就到了門。綠萼與綠俏幾人大驚,一個飛也似得跑去收拾了包裹出來,一個叫小廝送口信給樓淮祀,一個急匆匆跟上,另一個忙忙拿了銀兩又點了跟隨的仆婦。

    匆匆忙忙,忙忙匆匆,秋風掃落葉似得出了門,門口李曼過來使喚的竹輦還停在哪,一聲吼,又叫來好幾抬,扛了衛(wèi)繁主仆就往俞子離的住處行去,等衛(wèi)繁回過神來時,人都已經(jīng)在船上了。身邊李曼坐在船中剝著蝦米就著酒,船頭俞子離與梅萼清看兩岸農事,朱眉與吠兒立在船尾……

    怎么……她不是在熏屋子嗎?怎么就去澤棲看景浮船了?

    .

    棲州府衙的監(jiān)牢空蕩蕩的,里頭就關著仨人,那倆訛詐的差役與索夷族的木葛。人犯,牢役也小貓倆三只,瘦巴巴,苦伶仃的,嘴里說著一串狗都聽不懂的土語。

    樓淮祀坐在小馬扎上,隔著牢門看著破口大罵的木葛,唔,聽不懂;身后點頭哈腰的牢役應是說著好話,還是聽不懂。樓淮祀掏掏耳朵,自己比聾子還不如,好話歹話,聽在耳里全是嗡嗡嗡嗡,吵得他想暴捶這二人。

    始一站在樓淮祀身后,他的傷已經(jīng)大好,手癢,道:“郎君不喜聽他們說話,卸了下巴就好?!?/br>
    瘦道士嫌棄:“你只知喊打喊殺,下了下巴,還怎么問話?”

    始一道:“裝回去便好?!?/br>
    樓淮祀兩手托著下巴不說話,任由木葛在牢里仇恨地瞪著自己,困獸地狂吼大叫。

    賈先生聽得懂索夷語,木葛的吼叫在他耳里全是粗言穢語,不堪入耳,低身道:“小郎君,這廝無禮得狠,問清黑水之事,小郎君就離這穢氣之地?!?/br>
    樓淮祀問:“他在罵什么?”

    賈先生不好轉述,只道:“狗嘴吐不出了象牙,全是污言,小郎君不入耳才好。”

    樓淮祀皺著眉,道:“老賈,從禹京到棲州,我好似落了什么人?!?/br>
    賈先生一呆,想著不是審木葛嗎,怎么又提別的事,落了什么人?帶了這么多的各行各業(yè)三教九流的人,還有落下什么來?

    “小郎君是指?”

    “與江石分開后,我們這邊好似少了人?!睒腔挫氲馈?/br>
    賈先生想了半天,沒想起來:“誰?不曾落下人啊?!?/br>
    樓淮祀招手叫過牢役,指指木葛:“你,與他對罵,好好罵,也好容我想想?!?/br>
    牢役眨巴著眼,不懂,還得賈先生轉述,聽明白后,當即一捊袖子,往牢前一站對著木葛大罵出口。

    樓淮祀看著牢役“英姿”,靈光一閃,道:“我說落了什么,梅老頭那倆胖瘦差役竟是不曾與我們一道,下了船后就沒了蹤影?!?/br>
    賈先生就沒留意過那倆差役,不解道:“敢問小郎主,這里頭有何不對?許聽了梅縣令的吩咐,先行捎平安信回澤棲了?!?/br>
    樓淮祀道:“雖是情理之中,但我就是覺得不對。”

    瘦道士急著拿木葛試藥,道:“啊呀,小郎君啊,那倆差役無足輕重,不如先問黑水之事,不知這什么黑水能不能入藥?!?/br>
    樓淮祀不滿道:“你這個牛鼻子老道,半點沒出家人的仙風道骨,好好的人又不是藥罐子?!?/br>
    始一附和:“卸腿卸胳膊穿琵琶骨便好,下藥不過末流?!?/br>
    他二人正爭論,家中的下仆闖進監(jiān)牢送來口信:郎主,娘子叫梅夫人帶去了澤棲,俞先生也一道走了。

    樓淮祀刷得黑沉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長更補上昨天的

    第104章

    世風日下,青天白日就闖門入戶劫持他人的娘子, 這都什么世道。

    樓淮祀怒火沖天跑回后宅, 人去樓未空, 剩得一屋仆役與滿院裊裊蟲香,還有好些被熏得暈乎乎將死未死的飛蟲,樓淮祀伸手, “啪”得打死了兩只。

    “你們怎任由娘子被人帶走,誰知來得什么?萬一是賊人妝扮的?”樓淮祀沖著一院仆婦大發(fā)脾氣。

    其中一個瘦長口舌靈光的, 道:“回郎君, 真?zhèn)€不是假扮的, 奴婢特地跟去看了,娘子是跟梅縣令與梅夫人走的, 還有俞郎君同行呢。”

    樓淮祀氣得跳腳:“那外頭還滿地賊呢, 你們也不擔心娘子的安危?!?/br>
    瘦長的仆婦道:“朱護衛(wèi)也跟著去呢?!?/br>
    朱護衛(wèi)朱眉那伸手, 別人是以一當十,他是以一當百, 殺人就跟砍瓜切菜一般。

    一名話堵得樓淮祀心窩連同嗓子眼一道生疼,不依不饒道:“我也要跟著一道去?!?/br>
    瘦長仆婦笑起來,就沒見過這么歪纏人的, 笑著道:“郎主別怪奴婢多嘴, 娘子也得有個來往的親眷知交不是?在外鄉(xiāng)親眷是不得半個,能有個手帕交也是好事,無事做時,也好一道吃個茶嘮個閑話?!?/br>
    樓淮祀瞪著她, 心里知曉這話不錯,不過:“你說得有理,只我就是高興?!?/br>
    瘦長仆婦便又道:“郎主只當娘子走親戚去了,住個兩宿三宿的?!?/br>
    樓淮祀氣道 :“兩宿三宿這般長久?”

    仆婦見自家郎主蠻不講理的模樣,道:“這路上不要行道的?上門做客不要寒暄的?再吃個茶,吃個飯,去附近轉轉玩玩,再說說貼己話,兩宿三宿那還是短的?!?/br>
    樓淮祀咬牙,他不管不顧讓衛(wèi)繁隨自己來人生地不熟的棲州,總不能真?zhèn)€讓衛(wèi)繁一日一日在呆在家中哪處也不去,那跟禁閉有何差別,想想他跟姬冶被關在王府里的那段時日,真是生不如死。他說要對衛(wèi)meimei好的,不能只說不干,衛(wèi)meimei想交友出游,那是人之常情,他不能只憑自己的心意一力干涉。

    但樓淮祀還是老大不高興,越想越窩火,梅老頭這娶得什么倒霉娘子。他不樂意,就要生事,帶著瘦道士與始一回到獄中,又叫手下堵了監(jiān)獄大門,許出不許進。

    木葛還在嘶吼,看樓淮祀去了又回,猛得撲在牢門上,嘴里一串喝問。

    樓淮祀跟賈先生道:“老賈,跟他說,他們那巫長被河神老人家招為東床附馬,他要是不聽話,扔他下河給河神當面首,要是聽話就將凈火的來歷說清楚?!?/br>
    賈先生依言傳話,木葛聽后臉上肌rou抖動,又驚又怒,掄起拳頭砸在牢門上,死死地瞪著樓淮祀,又悲痛地跪倒在地,口內喃喃念著什么。

    “他怎跟死了親爹似得?”樓淮祀奇怪。

    賈先生道:“也差不離,索夷族巫長終生不婚,年老挑了族中子撫養(yǎng)在膝下,既是子,又是少巫?!?/br>
    樓淮祀拍一下手:“不錯,又婚又娶的,有什么隱秘之事難保被枕邊人知道,如索夷族巫長這般,可算得孤寡,代代單傳,可將秘密帶進墳堆里?!庇掷湫φf,“你看他傷心欲絕,可見知曉河神之說不過捏造。扔族中半大的小娘子了下河眉毛都不皺一下,還美其名曰:嫁河神。河神招了他巫長為夫,他知人死,傷心得直掉淚?!?/br>
    木葛在牢里恨得幾欲嘔血,跳將起為探出手臂要拿樓淮祀。

    樓淮祀撣撣衣擺,裝腔作勢道:“我本是良善之人,生平最見不得血啊傷啊的……”

    始一一捏拳,手指各個關節(jié)噼啪作響:“小郎君放心,我保證他半點血不掉就能將黑水之事吐露干凈?!?/br>
    瘦道士氣道:“我那藥也有此功效?!?/br>
    樓淮祀實在不知他兩為何要爭個不休,道:“你們一道去便是,非得爭搶?又不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始一與瘦道士雙雙一愣:對啊,他們搶什么?搶了還能帶回家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