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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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小知州正與衛(wèi)繁商議“鴻門宴”,衛(wèi)繁還拉上了衛(wèi)絮與湊數(shù)的衛(wèi)放。 “此次不是家宴,而是棲州知州的洗塵宴,自要過府衙的賬目。”樓淮祀一本正經(jīng),“基于府衙沒錢,這宴便簡陋些??幢P……這時節(jié)鮮果未熟,沒甚可擺盤。” 衛(wèi)放啃著林檎果,咬幾:“這不是鮮果?你存的甚好,顏色鮮亮,豐美多汁。” “再好那也是我與你meimei私庫中的,府衙有屁的林檎果?”樓淮祀道,府衙的灶間最多的就是蘿卜干與干筍條。 衛(wèi)繁撅著唇:“沒有看盤好似少了些什么?” 衛(wèi)絮道:“要不擺上一高盤的老姜?謂之江山如畫?!?/br> 樓淮祀一擊掌,笑道:“甚妙?!?/br> 衛(wèi)繁忙叫綠萼等記下。 樓淮祀再道:“冷碟干果的,民間的酥豆、蔫巴棗、棲州的甜腦兒各來一碟?!?/br> 衛(wèi)絮和衛(wèi)放齊聲問道:“甜腦兒是何物?” 能入口的衛(wèi)繁是知道的,笑道:“甜腦兒生得比蘆葦細(xì)矮,拔下最頂端的嫩莖,細(xì)嚼嚼有些甜味,村中不管男女老少口中閑慌,最喜嚼它們。” “便如甘蔗一般?”衛(wèi)絮問道。 衛(wèi)繁搖頭:“唔,不像,就小指粗細(xì),幾無甜味,底下老莖與草無異。” 衛(wèi)放摸著后腦勺,與草無異,那不就是草?自己meimei與妹夫真是狗膽包天,請皇三子吃草。 衛(wèi)繁也心虛,道:“夫君,會不會太簡陋了一些?” 樓淮祀十分大方,大手一揮:“再叫人去田間田埂邊尋些魚泡果。” 衛(wèi)放問:“這又是什么?” 衛(wèi)繁笑瞇瞇的:“是一種野生的果子,生在田間湖畔,指頭大小,紅通通的,酸中帶甜?!?/br> 衛(wèi)放想了想,得,一種野草的果子。 樓淮祀接手綠萼手的單子:“請上皇的貼身隨侍與皇家寵愛的三皇子,不可少葷腥之物,不然,豈不辱沒了他們的身份。魚膾細(xì)如雪,貴有之,雅有之,嗯,得叫始一片,保管片片滿如蟬翼,入口即化。再來份魚凍,此乃功夫菜……”魚鱗也不能浪費,棲州這么窮,少不了精打細(xì)算。 “為何是功夫菜?”衛(wèi)絮十指不沾陽春水,虛心求教。 衛(wèi)繁為她解惑,說得頭頭是道:“大jiejie有所不知,做魚凍可麻煩了,取魚鱗細(xì)細(xì)洗了,再加姜醋細(xì)細(xì)去了腥味,再慢慢熬出稠汁,天熱不成凍,還得吊在井中取其涼意,慢慢凝結(jié)成膠凍,再改刀切塊,慢慢疊出方陣,再佐以姜醋汁。這少說也得十幾個時辰方成菜,可不就是功夫菜?” 衛(wèi)放將嘴一撇:“meimei,你說得花團錦簇的,還不是魚鱗這等下腳料熬得湯?一尾魚,魚鱗熬了魚凍,魚身片了魚膾,余下的魚肚要不要也炒盤菜出來?” 衛(wèi)繁瞪圓眼:“阿兄神機妙算。還有肚生,是拿魚腹的那條魚膏生腌的,不過……”她轉(zhuǎn)過頭,略帶煩惱,“夫君,這應(yīng)當(dāng)算是冷碟?” 樓淮祀道:“冷碟便冷碟,大菜里添一盤烹魚籽,眼下正時河魚多籽時。對,再來一道酥炸魚骨。各樣臘、鲞、腌魚拼個攢盤,螺rou、蚌rou飛水蘸個蘸碟,蝦……蝦醬充個數(shù),meimei上次的蝦醬還不曾用宛,不能浪費了……” 衛(wèi)放聽得臉都青了,他有幸陪坐,掙扎道:“妹夫,你這全是腥的,葷菜在何處?” 樓淮祀不甘不愿,道:“也罷,再添一樣醬鴨腿。” 衛(wèi)放垂死狀:“鮮蔬……” “豆腐、鮮筍、婆婆丁、蘿卜拌葫蘆條……” “銀芽嵌rou……” “銀芽便好,嵌什么rou?!睒腔挫敕籽郏瑢巫舆f給衛(wèi)繁,“meimei,看看還要添些什么?” 衛(wèi)繁想了半天,道:“葷里再加一道赤醬鴨腸?” 衛(wèi)放一頭栽倒,這這這,這等腌臜物……姬冶會不會惱羞成怒,不好拿樓家開刀,反遷怒自家,治下罪來。 樓淮祀點頭贊同:“只這名要改一改,改作踏破萬里邊沙?!?/br> 衛(wèi)絮問:“何解?” “蕩氣回腸?!?/br> 衛(wèi)繁提筆記下踏破萬里邊沙,想想,這名兒太隱晦,旁記:赤醬鴨腸。然后道:“再是各樣點心,草稞稞要不要上一道?” 衛(wèi)放閉了閉眼:“這又是何物?” 衛(wèi)繁道:“棲州田間生得鼠兒草,燙水?dāng)D干與面揉到一處,既省了面,還有草香。只是……”她遲疑道,“夫君,鼠兒草眼下是不是有些過老?!?/br> “老才好。”一口下去,滿是草筋,咬都咬不斷,唇齒纏綿。樓淮祀陰笑幾聲,“糠麩餅也蒸幾個來?!?/br> “酒用什么酒?”衛(wèi)繁問。 棲州少糧,少有釀酒,大都是從鄰州拉過來,再次的酒也比別處貴些。樓淮祀自是舍不得,道:“我記得府衙有一壇陳釀,唉,百年陳釀,匹配得三皇子的體面。” 衛(wèi)繁的良心還是紅鮮鮮的,低聲不安道:“夫君,陳釀不假,可都快酸了?!痹俨厣弦徊?,就可以當(dāng)醋入菜了。 樓淮祀道:“依稀有些酒味,棲州府捉襟見肘,能用就用?!?/br> 他們夫妻二人在衛(wèi)絮與衛(wèi)放惶恐的目光中擬下宴席的菜單。衛(wèi)繁體貼,道:“夫君,事先要不要知會老師和李家姐夫?” 樓淮祀一揮手:“師叔就喜歡飲醋酒吃草稞稞,你的李家姐夫有草稞稞吃就不錯了。” 衛(wèi)繁唔了一聲,想想俞子離于吃食確實不挑,也就應(yīng)了下來。當(dāng)日,衛(wèi)繁擔(dān)心樓淮祀席間停箸吃不飽,事先開了小灶了,酒足飯飽之后再去宴請。 姬冶跟李太監(jiān)二人恨不得住在石脂地里,倆人也不嫌臟,淤泥地里也踩了進(jìn)去。 樓淮祀特地用竹輦將二人抬回來,李太監(jiān)被顛得五臟六腑險些翻了個個,他就說姓樓的小兔崽子不安好心。臨進(jìn)府前,李太監(jiān)與姬冶感嘆道:“三皇子,您說,咱們有了這些石脂,或征伐,或御外敵,是不是如虎添翼?。俊?/br> 姬冶盡數(shù)往姬央身上一推:“阿父自有決斷?!?/br> 李太監(jiān)又懵懂不解道:“小郎君有心啊,奴婢只想著:知州即是小郎君,小郎君即是知州,卻作兩次宴請。奴婢這一把年紀(jì),老嘍,不懂少年人的行事嘍?!?/br> 姬冶笑了笑:“李阿公,阿祀這是嫌自己舌頭不夠靈敏,請了幫手來呢?!?/br> 李太監(jiān)嘖嘖稱奇:“ 小郎君這舌頭都開出花來了,還不夠靈巧的?”從小到大就是話簍子,嘰咕個沒完沒了,編哄人那是一套又一套,“奴婢識得俞郎君,這梅明府倒是不曾聽聞?!?/br> 姬冶指尖微動,道:“李阿公,梅萼清不過邊蠻之城的小小縣令,李阿公哪得聽聞。” 李太監(jiān)也笑道:“棲州三位明府呢,小郎君只請了梅明府,奴婢想著,這位梅縣令定有過人之處?!?/br> 姬冶點頭:“阿祀來棲州時與他同行,許有私交?!?/br> 李太監(jiān)又道:“聽聞還是吏部侍郎的女婿,李侍郎也不知怎想的,倒由著女婿自請棲州?!?/br> 姬冶笑而不答,說沒聽聞,知道得卻不少。他祖父是一心想要將石脂留作火器用,他阿父卻是曖昧不明。李太監(jiān)這邊他不靠,樓淮祀那邊他也無意去站。就是不知阿祀怎么賣他葫蘆里的藥。 樓淮祀與俞子離恭侯在院中,小院布置得雅致,石脂點了燈樹燈臺,院中亮如白晝,丫環(huán)仆役穿梭,乍看熱鬧非凡。 這熱鬧等得上菜時,姬冶與李太監(jiān)就覺不對。尋常宴席的看盤,大都奉的鮮果,好看還有清香,再便是面塑,和面捏了人,添上彩,精巧有趣。棲州府倒好,上一盤帶泥的老姜,擺一邊辛味沖鼻。再上的干果,香藥梨條、葡萄干等物是一樣沒有,棗子干巴一點倒也還湊合,可這一截截的草頭算什么? 樓淮祀坐上方,撈起一根,橫咬一口,嚼幾嚼,呸呸幾聲,吐出幾口渣來:“這根老了些?!痹贌崆檎泻簦叭首?,李太監(jiān),嘗嘗棲州的零嘴,老少皆宜之物,別嫌棄,棲州窮啊,你二位別嫌它貌若雜草,只些些有點甜味,有些百姓還吃不起它。金貴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09 23:55:40~2020-06-10 23:47: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嘴、石不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二二 15瓶;不會游泳的魚 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34章 貌若雜草?這分明就是雜草。 姬冶和李太監(jiān)對視一眼:這是要哭窮呢。 李太監(jiān)那張白撲撲、粉嫩嫩,細(xì)紋沒幾道的婆婆臉波不平浪不興, 伸手拿過根甜腦, 剝?nèi)ツ廴~, 放進(jìn)嘴里細(xì)細(xì)嚼、慢慢品,陰里夾著陽,陽里夾著陰的嗓子里擠出幾聲笑意:“果然是稀罕之物, 味甘有回甜,潤喉且滋心肺, 難得難得, 奴婢在宮中都不曾嘗過如許滋味, 回味無窮啊。” 姬冶輕笑出聲,他是無意品嘗這“稀罕物”, 執(zhí)起酒杯試圖遮掩一二, 酒未入口, 就聞到絲絲酸澀味……這是酒還是醋?姬冶重又將酒杯放回桌案上,他懷疑今晚這宴席上還有沒有什么可食之物。 對面陪席的衛(wèi)放眼巴巴地在那張望, 眼看著姬冶舉杯,還不等他偷笑,又眼睜睜地看著姬冶重放了回去, 害得衛(wèi)放失落不已。不過, 他念頭一轉(zhuǎn),又得意起來,他赴宴之前好生消受了一頓佳肴,羊簽、燉鴨、百果煨仔雞, 哈,哈,都是香濃好滋味。 上方樓淮祀和俞子離、梅萼清打打眉眼官司,樓淮祀自忖自己臉皮不薄,李太監(jiān)這個慣會裝腔作勢居然也是個厚臉皮,順著他的話就把甜腦兒吹成了佳肴:“李太監(jiān)既吃得好,回京時下本官為上皇備上一份,讓上皇也嘗個鮮?!?/br> 李太監(jiān)皮笑rou不笑地恭維:“這是知州的一片孝心?!?/br> 樓淮祀干笑幾聲:“三皇子與李太監(jiān)開懷暢飲,為了款待了二位,本官可是掏空了府衙的家底,二位有所不知,尋常之時,府中官吏吃的都是腌菜?!?/br> 李太監(jiān)搖頭晃腦:“啊呀,腌菜亦有別樣滋味,比方這醋芹,上皇也喜歡 ,京外丁四食鋪家的醋芹比宮中的地道,上皇白龍魚服還去親嘗呢。” 樓淮祀暗恨:這老西油鹽不進(jìn)啊。干脆衣袍一撩,離座跑到李太監(jiān)食案邊,要了一個蒲團,將袖子一挽,笑道:“老李,你我許久不曾對飲了吧,論年歲一你還是我長輩呢,我伺侯你啊。” “不敢不敢,知州折煞奴婢了?!崩钐O(jiān)誠惶誠恐。 “見外了,見外了?!睒腔挫霟崆槿缧苄芰一穑澳阈r侯,我還抱過你吶……” “啊……?” “嘴瓢了,你抱過我,是你抱過我。”樓淮祀大笑,還拉拉李太監(jiān)的衣袖,“我這童子尿還尿濕過你的衣衫呢。” 李太監(jiān)臉上滿是虛情假意的笑:“知州如今已貴為一知之首,無知稚子之時的小事,雖無傷大雅,卻也不必再提了吧?!?/br> “老李還跟我外道上了?!睒腔挫肴∵^羹匙,在魚凍盤里一陣子搗鼓,舀了滿滿一勺的魚凍上來,“來來,嘗嘗這道棲州名菜。” 李太監(jiān)連連擺手:“奴婢自己……”嘴一張就被樓淮祀塞了滿嘴魚凍,那腥的,直沖著天靈蓋,不敢多嚼咽下去,“頗為……鮮美……” “棲州大湖小河,長短水道爛水溝,少牲畜鴨禽,多魚蝦蟹貝,老李,你看這醬,一只蝦的百子千孫子都在里面,一口下去,成百上千條蝦命,造孽歸造孽,架不住下飯?!?nbsp;樓淮祀又是滿滿一勺蝦醬喂進(jìn)李太監(jiān)嘴中,齁得他臉都歪了。 李太監(jiān)嘴里咸得發(fā)了苦,趕緊一口飲進(jìn)杯中酒,去去味,這一口,活跟飲了一口泡得冒酸泡的爛席子水似,令人直反胃。 樓淮祀憋著壞,默默遞上一塊草稞稞,好歹無有異味,雖糙了點,還有草香呢,就是不太好嚼,嚼得面都化了,嘴里還有一團子草筋,咽嘛又咽不下。 李太監(jiān)又嚼了半天,無法,拿袖子遮臉吐在小碟子。 旁邊樓淮祀幽幽一聲嘆息,端得是憂國憂民、苦大仇深:“盤中餐艱辛??!”拿袖子拭拭眼角,映日桃花眼中一滴晶瑩淚,“村童也就四時八節(jié)方吃得草稞稞,這吐出渣來,定會討得一頓打。” 李太監(jiān)拿手帕擦擦嘴,茫茫然問道:“奴婢還當(dāng)是時令吃食哩?!彼m不知里頭摻得什么野蔬,想來也是一歲一枯一榮,過了季侯便枯黃不可食,還能四時八節(jié)年頭至年尾的? “老李你這就是富貴人的想當(dāng)然,農(nóng)家哪講究得什么時令,你看草稞稞里頭的鼠兒草,生在早春之時,鮮嫩也不過半旬。但可以采下來曬曬干嘛藏起來嘛,等吃時再拿水泡發(fā)和面。金貴啊。” 李太監(jiān)動動嘴唇,道:“民間之智,民間之智,奴婢慚愧,語出何不食rou糜之言?!?/br> “棲州之民不易啊,唉?!?/br> 李太監(jiān)眼角抖動一下,笑道:“奴婢看知州的私宴倒頗為豐盛?!?/br> “皆是娘子的陪嫁私房?!睒腔挫胙凵窭锿钢呃?,“好些還都是千里迢迢從禹京拉來的,也就那竹象蟲土生土長?!?/br> “哈哈,竟是如此……”李太監(jiān)打個哈哈,很是后悔自己多此一問。 樓淮祀打蛇纏上棍,給李太監(jiān)夾了一筷子“踏破萬里邊沙”,再滿上“百年陳釀”,道:“老李,你我就不必外道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何?大家不必再遮掩,你與三皇子所來為的是石脂,老李你與三皇子在上皇與圣上跟前多多美言幾句,聽我們細(xì)說石脂之于棲州,如救命神藥之于垂危之人。老李,棲州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平民百姓就指望老李你的良言救世,就如那口蝦醬,于你張張口,于蝦,那就是千千萬萬子孫的活命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張口間能造多少層佛塔,死后都能去凡體化仙骨了,至少也能撈個土地神當(dāng)當(dāng)。老李,意下如何?” 李太監(jiān)大驚失色,不輕不重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知州,上皇與圣上圣明燭照,豈是偏聽偏信之君,奴婢萬萬不敢在二圣跟前胡言亂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