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不太好,”白梔笑吟吟地開口,“剛睡醒就聽見嘎嘎嘎的一堆老鴨子叫,八卦得讓人頭疼?!?/br> 被她這么赤、裸裸地點出來,幾個人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也不怎樣害怕—— 畢竟現(xiàn)在流言中,白梔不過是某個高管的過氣情婦,被流放到這邊來。再有幾天,估計就會被掃地出門。 盛助理入職不久,也用一雙氣鼓鼓的眼睛看著那些人。 幾個人尷尬地打著哈哈,隨便找個理由,腳底抹油溜走。 趙青山倒是淡定自若,和白梔一同乘電梯。 不同的是他下班回家,白梔還要去接客人。 客房部的辦公室安排在第17上層——白梔的爺爺是個傳統(tǒng)的、具有頗多忌諱的老人,因此集團旗下所有的樓層都沒有18層。只有17、17上層、19層。 電梯之中,按鈕上,清晰地刻著“17 ”。 白梔伸手調整胸口銘牌的位置,借著電梯壁上映襯出的模樣,扶正它。 恰好手機震動了下,白梔還沒拿,就聽到趙青山問:“老公查崗了?” 白梔看他一眼。 她和趙青山一直不對付,全因趙青山本身極度的大男子主義。 趙青山來酒店后提拔的幾位員工,清一色的全是男性;而對于白梔這個女上司,趙青山也全無敬重。 白梔皺眉:“什么老公?” 趙青山站直身體:“先前白經(jīng)理資料上不是填的已婚嗎?對了,這么久,怎么也不見白經(jīng)理老公來接你?” 白梔言簡意駭:“我喪偶?!?/br> 趙青山頗為意外:“啊?那白經(jīng)理為什么不重新找個?我倒有個人選,明天——” 白梔懶得與這樣八卦且直男癌的人繼續(xù)交流:“明天我為老公掃墓。” 趙青山說:“那也不礙事,你還這么年輕,總得找個男人。你放心,以你的條件,挑個四十歲以下的男人不是問題。女人嘛,到底還是不行——” 電梯中還有兩個下屬,平時和趙青山關系頗親近,聽見這明顯帶著暗示的話語,皆笑起來。 這股并不友好的笑聲和他們身上的煙酒味一樣令白梔厭惡。 在旁邊默默聽的盛助理惱的臉都紅了,捏著文件夾的指節(jié)發(fā)白??伤粋€還沒出實習期的實習生,也不能直接和趙青山起沖突。 “趙副經(jīng)理,”白梔平靜地打斷他:“女人怎么了?讓您如此瞧不起?難道您是令尊從肛腸科中生出來的嗎?” 笑聲戛然而止。 趙青山啞口無言,頰邊的rou狠狠抽動一下,猶如剛剛被人用力朝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 一樓到了。 白梔沒有看方才起哄現(xiàn)在又滿臉尷尬的幾個男人,徑直走出電梯。 這些人慣于在背地里說壞話,明面上又要親親熱熱。白梔對這種行為極其厭惡,只覺這些油膩的中年男人真是無可救藥。 盛助理快走幾步,偷偷地豎起大拇指:“白經(jīng)理,您可真是太厲害了。” 白梔看了看時間,拍拍她肩膀:“時間不早了,你回學校吧,不用陪著加班。” 盛助理是新來的實習生,還沒畢業(yè),白梔念她年紀小,一個女孩子深夜返校不安全,心想晚上事情不多,讓她先下班,不用等著一起迎接貴客。 反正這種迎接,不外乎走走形式。 盛助理歡呼雀躍,再三謝過白梔,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小心翼翼地提醒白梔:“白經(jīng)理,我下午聽人說,這次的客人好像很挑剔,一不留神就會被投訴……本來定的是趙副經(jīng)理迎接,結果他推辭了,要您去,您注意點啊……” 白梔恍然大悟。 平時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那樣看重趙青山,難怪今天卻讓白梔來迎接貴客。 原來這是直接把燙手山芋丟給了她,想要拿她擋槍。 白梔微笑謝過盛助理,面無懼色地往門口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難道這客人還能比顧維安更挑剔? 夜色已濃,客房部,銷售部、餐飲部、娛樂部經(jīng)理等等排成一排,站在君白酒店的門口等待,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上午剛扣掉白梔獎金的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 要不是因酒店總經(jīng)理身體抱恙,只怕他也會親自過來。 白梔還不知道今晚來的大人物是誰,百無聊賴的想,只怕天王老子也沒這么大的排場。 正思忖著,忽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穩(wěn)穩(wěn)停在酒店前面。 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三步并作兩步下了臺階,匆匆地迎上去。 哪里還有上午批評白梔“太注重金錢、對公司忠誠度不夠”的模樣。 戴著白手套的助理打開副駕駛門下車,他走到后面,恭敬地打開車門。 先是一雙不染一粒塵埃的腳,繼而是筆挺的西裝褲。 一身濃黑色西裝的男人下了車。 男人襯衫紐扣一直扣到頂端,一絲多余的肌膚都沒有露出。也被緊緊遮掩,濃黑色的衣服映襯著脖頸和手上的膚色皎白,令人聯(lián)想到被月光溫柔輕拂的霜雪。 寂靜滿盛,觸手則化。 周圍的人瞬間安靜。 臨時被通知且沒有看客人信息的白梔也傻了眼。 ——這不正是她婚后再沒見過面的老公么? ——君白集團這么大陣仗來迎接的貴客竟然是顧維安? 她尚在呆怔中,只見旁側的業(yè)務副總殷勤迎上去:“顧先生,歡迎您入住我們君白酒店,我代表我們……” 在他熱情洋溢地說著模板的歡迎詞時,顧維安的目光落在白梔身上。 只一下,又輕輕滑走。 他話不多,在特助的提醒下,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得知顧維安需要安靜休息后,立刻殷勤地取消了其他歡迎儀式,點了白梔,一同陪伴顧維安往客房走去。 進了電梯,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還沒止住話,笑吟吟著開口:“顧先生,如果您今晚有什么需要的話,盡管告訴我們。我和白經(jīng)理24小時隨時為您提供服務——” 顧維安微側身,看白梔。 他問:“白經(jīng)理明日還在酒店?” “不,”白梔面無表情開口,“明天我要給亡夫上墳?!?/br> 第2章 風雪如舊 小兔崽子x老狗畜生 白梔這句話之后,電梯內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三十秒的寂靜后,顧維安開口:“沒想到白經(jīng)理對丈夫如此情真意切?!?/br> 白梔說:“哪里哪里,比不上顧先生您對妻子寵溺有加。” 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鄧崎:“?” 為什么這倆人說的都是中文但他完全聽不懂? 他陷入短暫的迷茫。 業(yè)務副總經(jīng)理鄧崎對顧維安如此看重,為的是爭取到普玨資本的尾牙宴的預訂。 早在十月底,尾牙宴的預訂就開始了,而十一月末和十二月初更是高峰期。平心而論,以君白酒店的名頭,是不會主動上門推銷自己。 偏偏普玨資本是個例外,也值得君白破這個例。 做酒店的人脈寬廣,鄧崎年紀大了,眼看著下年就要退休,野心卻絲毫不減。先前三番五次地托人想和普玨資本的顧維安搭上關系,皆鎩羽而歸。 鄧崎直覺白梔今日說話有些□□味,意外的是顧維安竟然沒有因此流露出不悅。 難道顧先生喜歡這種? 還沒等他整理出點頭緒來,已然到了顧維安預定的套房前。 白梔駐足,禮貌地朝顧維安鞠躬:“祝先生您好夢,祝您妻子身體.健□□活愉快?!?/br> 顧維安面無表情:“也祝白經(jīng)理您丈夫萬事勝意?!?/br> 鄧崎:“……!?。 ?/br> 白經(jīng)理不是自己丈夫已經(jīng)死掉了嗎?顧維安在這兒送的是什么祝福? 這話叫他怎么接? 送顧維安入住套房之后,白梔回辦公室關電腦,剛合上,就看見趙青山走進來。 白梔抬頭看他一眼,低頭繼續(xù)收拾東西。 趙青山咳了一聲,理了理衣襟,看向白梔,而白梔已經(jīng)帶上包,面色不改地折身往電梯方向去。 趙青山快走幾步,他試探著追問:“你認識顧先生?” 這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白梔腳步未停:“不認識?!?/br> 趙青山背更直了:“那剛剛我聽人說你和顧先生——” “趙經(jīng)理,”白梔忽而站定,笑吟吟地看他,“今天才發(fā)現(xiàn),您口才真好。” 趙青山被她突然的示好弄了個茫然無措,她的小鹿眼太過具有迷惑性,以至于他明明厭惡這個女孩,心卻不受控地劇烈跳動:“哪里——” “以您的口才和八卦的本領,留在我們酒店實在是太屈才了,”白梔小鹿眼彎彎,“去小山村村口和長舌婦舌戰(zhàn)群儒吧,或者和馬路邊碰瓷的老大爺高談闊論,那才是你的主戰(zhàn)場?!?/br> 趙青山的耳垂開始紅,一直紅到額頭。他嘴唇抖動,卻說不出什么話。 “以后少八卦吧,”白梔說,“趙經(jīng)理,您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個酒店的素質水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