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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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山被她當(dāng)眾二連諷刺的面紅耳赤,終于長了教訓(xùn),不再來白梔眼前晃悠。 討厭鬼少了一個,白梔卻仍舊沒有從這份工作中得到樂趣。 晚上顧維安的要求就沒少過,甚至還投訴了早餐的口味。 疲倦感在次日清晨、與顧維安再度重逢時抵達巔峰。 白梔剛成年就迫不及待地考了駕照,她對車的癡迷程度超乎旁人想象。在燕西別墅區(qū),白梔名下房產(chǎn)中的私人車庫里停了八輛頂級豪車。 而在被母親警告不可過度奢華后,她如今的代步工具是輛淡粉色的奔馳。 車還是父親親自為她挑選的,白梔這才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來父親的少女心比她要旺盛的多。 誰說男人至死都是少年?男人至死都是少女才是真的。 昨晚沒睡好,如今精神不振,白梔并沒有冒疲勞駕駛的風(fēng)險,打電話給酒店,要求找個人代駕。坐在車上閉目養(yǎng)神時,忽感覺車窗被人敲了幾下。 白梔睜開眼睛,隔著玻璃,看到車門外的顧維安直起身。 他觸碰到車玻璃的手指修長,如山水寫意畫中輕觸云端的翠竹,清冽,干凈。 車窗緩緩下落,白梔對上顧維安的視線,他垂著眼:“等代駕?” 白梔點點頭,下一刻,他繞過車子,打開車門,自然地上車:“我陪你回去?!?/br> 白梔坐直:“我還沒說要去哪兒——” “母親邀請我們今天中午回家吃飯,”顧維安不緊不慢地調(diào)整座椅,“你不回家,難道還要去給我掃墓?” 白梔:“……” 她哼了一聲,不理他。 顧維安系上安全帶,對她這輛充滿少女心的小車車作出評價:“車子挺適合你。” 白梔說:“關(guān)你屁事。” “昨天沒睡好?” “關(guān)你屁事。” “誰惹你生氣了?” “關(guān)你屁事。” 顧維安手搭在方向盤上,車子還沒發(fā)動,他側(cè)身看白梔,而白梔拉出安全帶,干凈利索地為自己扣好。 他沉吟片刻:“梔子,我們需要談?wù)劇!?/br> “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白梔還記恨著昨天的事情,“你突然回京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顧維安闡述事實:“上次告訴你,然后你跑來酒店住了一整夜?!?/br> 白梔轉(zhuǎn)移炮火:“那你竟然還投訴我!” 顧維安說:“你還到處和人說我死了。” 一句話讓白梔的怒火成功憋回腹中,她扭過臉,專注看玻璃窗外。 車子離開光線不甚明亮的地下車庫,重新回到白晝。陽光落在弧度優(yōu)雅的高大建筑上,銀白色的外殼也染上燦爛的溫暖陽光。 白梔硬邦邦地開口:“你的投訴很可能會讓我的獎金泡湯。” 顧維安笑了:“白大小姐什么時候開始關(guān)注錢了?君白開給你的工資多少?” 白梔盯著外面的風(fēng)景:“……也就不到十萬吧?!?/br> 顧維安不為所動:“一萬幾?” “一萬九?!?/br> “的確配得上你創(chuàng)造的價值。” 白梔不服氣,再三申明:“這是因為我剛畢業(yè),還在實習(xí),積累經(jīng)驗——” “剛畢業(yè)的實習(xí)生可拿不到你現(xiàn)在的薪酬,也做不了君白的客房部經(jīng)理,”顧維安說,“與其在這里和我爭論你工資的合理性,不如去東三環(huán)等著扶老爺爺老奶奶過馬路,至少還能用你那旺盛到開始浪費的精力為社會做貢獻?!?/br> 白梔炸毛:“顧維安!” “換個話題,”顧維安專注眼前路況,“工作還順利嗎?” 白梔哼了一聲:“你在質(zhì)疑我的能力?!?/br> “你們怎么處理的早餐投訴?” “不是讓服務(wù)生和廚師向你道歉了嗎?”白梔擰眉,“你不滿意?” “只向客人道歉?”顧維安笑,“很好,照這個趨勢下去,你完成任務(wù)的概率和現(xiàn)在下車去買體彩中五百萬差不了多少,看來有必要把備孕計劃提上日程了?!?/br> 白梔回懟:“就算被趕出家門、餓死在外面,我也不會給你生孩子?!?/br> “連自己的下屬都管理不好,面對客人投訴,做不到有效的反饋控制,也不借此機會尋找管理上的薄弱環(huán)節(jié)。下次再遇到這種問題,還是直接道歉了事?”顧維安聲音平靜,“不是每一個客人都像我,在被你一次又一次玩弄后還能做到若無其事?!?/br> 他冷不丁地提起舊事,白梔囂張的氣焰頓時弱下去。 靜默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問:“倘若你是我,你會怎么解決?” “這就是你請教的態(tài)度?”顧維安慢悠悠地說,“連個請字都不說?” 陽光從玻璃中溜出來,落在他唇上。他微微帶著笑,全然不復(fù)昨晚的冷淡。 白梔從牙縫里蹦出來幾個字:“請、您、指、點?!?/br> 顧維安說:“先查清具體原因,再用你那核桃大的小腦袋去好好分析,看看酒店管理上是不是存在漏洞。客人投訴餐品不合胃口,那你們有沒有和餐飲部溝通?這種借助簡單數(shù)據(jù)就能解決的問題,你們早就該意識到并進行處理?!?/br> 白梔默默記下,忍不住轉(zhuǎn)臉看顧維安。 和年少時相比,顧維安的臉并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減了分銳利,多了份沉穩(wěn)。 以前晚自習(xí)后,顧維安會到她的教室中來,親自對她進行盡心盡力的輔導(dǎo)。白梔數(shù)學(xué)和物理是薄弱項,有時候遇到難題,腦袋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顧維安也會不厭其煩地引導(dǎo)她。 他從不推崇直接告知答案這種教學(xué)方法,而是細致耐心地指引她自己去思考、去摸索解題過程。 授人予魚不如授之以漁。 顧維安一直這樣教導(dǎo)她。 紅燈,車子停下。 顧維安手放在方向盤上,被陽光小心翼翼觸碰過的睫毛邊緣是淡淡金色,襯在眼底是安靜的溫柔。 白梔的心驟然一動。 難道顧維安是故意借投訴的機會來隱晦地提醒她嗎?目的是為此告訴她酒店管理上存在的問題? 所以他其實并不是針對她,只是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真實想法,才故意用如此猙獰的面目來掩蓋溫柔的內(nèi)心…… 白梔試探著問:“那你是因為想提醒我才特意投訴的嗎?”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失去獎金,長點教訓(xùn),”顧維安輕描淡寫,“多好?!?/br> 白梔憤怒地將紙巾揉搓成團,用力地扔到顧維安身上。 顧維安穩(wěn)穩(wěn)接住那枚紙團,側(cè)臉看她:“小兔崽子。” 白梔憤怒極了:“老狗畜生!” - 在到達家中之前,白梔毅然決然地拒絕和顧維安進行進一步溝通。只是見父母后,她又轉(zhuǎn)而換上笑臉,生硬地挽著顧維安胳膊,以營造出琴瑟和鳴的氛圍。 顧維安父母早逝,只余下他和一個弟弟。只不過弟弟的法定監(jiān)護人是他大伯,也是由他大伯撫養(yǎng)長大,兄弟倆的關(guān)系長期處于一種微妙狀態(tài)。 因此,白梔與他約定,婚后要在白梔父母家過節(jié)。 母親白錦寧自然注意到顧維安鞋子上的痕跡,詢問后,顧維安微笑解釋:“不小心弄臟了,忘記擦。” 白梔心不虛氣不短,興致勃勃地去逗弄母親養(yǎng)的那幾條狗。 午飯過后,父親林思謹讓顧維安陪他去釣魚,白梔拒絕同行。 帝都的冬天風(fēng)很大,猶如鈍刀子割rou。對怕冷星人而言,此時的室外活動簡直是個巨大的噩夢。 她窩在沙發(fā)上嘰嘰喳喳地向母親訴說自己工作后的心態(tài)變化,白錦寧心不在焉地聽著,往女兒嘴巴里填橘子瓣的同時,順便提醒她——報表顯示,新酒店的入住率和多維度評分都不怎么理想,投訴率倒是像打了雞血一般上漲。 果真,如顧維安所說,再這樣下去,白梔就得履行那個“不努力工作就要開始備孕”的合約了。 白梔更蔫了。 夜晚歸程,因顧維安飲了一點點酒,開車的重任則落在白梔身上。 兩人的婚房選在北四環(huán)、鬧中取靜的別墅區(qū)。從四個臥室和書房、客廳中推窗,都可以見天鵝湖,據(jù)說是仿照美國林肯紀念碑前那一處仿造的。 從大門到別墅門口,尋常開車,八、九分鐘也就到了。只是今天是個例外—— 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白梔還在繞圈子。 顧維安睜開眼睛,看著白梔緊繃的臉,有些驚異:“你該不會忘記我們家在哪兒了吧?” 白梔硬邦邦地回懟:“閉嘴,只是天黑看不清而已?!?/br> 她的臉頰染上一層淡淡的薄紅。 難說是暖風(fēng)吹的,還是被指出后的惱羞成怒。 顧維安嘆氣:“前面的岔路口,往左?!?/br> 有了顧維安的指揮,不過兩分鐘,便順利抵達住所。 白梔先一步下車,啪嗒啪嗒地上了樓,甚至沒有再看顧維安一眼。 從聘請的管家口中,顧維安得知了一個消息——自打新婚夜后,白梔就再也沒有住過這里。 他沒有對此作出什么評價,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好。 主臥中空蕩蕩的,果然沒有白梔的身影。 那個可以說極其糟糕的新婚夜后,白梔裹著被子縮在一旁,疼到不停地吸冷氣,抽泣著表示要分房睡。 顧維安應(yīng)允了。 - 自達顧維安回京后,白梔的生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干擾——她仍舊住在酒店中,而顧維安也并不是每日都回家——對他這樣的人而言,工作很難讓他長久地住在某個地方。 雖然和顧維安劍拔弩張的,但白梔不得不承認,在管理方面,顧維安這個老手顯然比她這個小菜雞要優(yōu)秀很多。她按照顧維安的建議去做了復(fù)盤分析,終于找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