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焱：“哼?！?/br>
    下單完畢后，外賣小哥很快就來電話了，考慮到三人份林思霽可能拿不過來，良淘和楊焱猜拳，誰輸誰就去幫忙提東西。

    楊焱果不其然輸了。

    “哈哈，倒霉蛋子。”良淘找回些場子，幸災(zāi)樂禍。

    “你也就只有在這種沒用的地方有優(yōu)勢了。”楊焱扯下羽絨外套，走到林思霽身邊，“走吧?！?/br>
    “可別又被保安追得滿校園跑啊?！绷继詻_兩人背影大喊。

    出于安全考慮，楊焱在距離門口十米的距離的路燈處停下。

    “我在這等吧。”楊焱說。

    他雙手插兜，棉襖鼓鼓囊囊的，襯得露出來的腦袋愈發(fā)小了，整個人在燈光下看起來像一只等待喂食的乖巧帝企鵝幼崽。

    林思霽莫名產(chǎn)生幾分逗弄的念頭。

    “怎么？”林思霽佯裝不滿，“十米都不樂意走。”

    楊焱抬眼看他，不示弱的回嗆：“怎么，十米你都拎不動嗎？”

    “嗯，拎不動。”

    “好弱?！睏铎蜔o情吐槽。

    林思霽笑笑，不逗他了，轉(zhuǎn)身走向保安亭。

    保安亭是南藝唯一能合法接收外賣的地方，里面值班的兩個保安有著鷹一般的眼神，豹一般的洞察力，絕不是可以輕松被糊弄過去的對象。

    “小伙子?！鄙聿奈⑴?，長得像胖橘一般的保安身體前傾，銳利的眼神鎖定林思霽。他嗓音沙啞，幽幽問，“你真是編導(dǎo)系的?！?/br>
    “大叔，你問三遍了?！绷炙检V無奈，“我不是給看過學(xué)生證了嗎，而且也刷卡了啊?！?/br>
    “奇了怪了?！币慌愿墒?，長相像老鼠一般的保安嘟囔，“現(xiàn)在連編導(dǎo)系都要看臉招人了嗎？”

    “不是，大叔你這是偏見啊，為什么編導(dǎo)系就不能招才貌雙全的學(xué)生呢？”林思霽無奈。

    “唔……”

    橘貓保安還是不放心，抓一個外賣學(xué)生五十元補貼，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行走的鈔票。

    他翻著外賣袋子，訝異：“你一個人吃這么多？”

    “男生嘛，還想長身體?！?/br>
    “是嗎？”

    胖橘和瘦鼠同時抬頭，疑惑的看著身高逼近一米九的林思霽。

    “哦。”瘦鼠喃喃，“現(xiàn)在的孩子還真是，野心很大啊。”

    胖橘保安低頭，不死心的繼續(xù)翻外賣，他拿出一個水果杯，瞇著眼睛看。

    “姓楊？”

    “嗯。”林思霽面不改色。

    胖橘嘟囔兩句，拉開袋子，把另一個水果杯也拎出來。

    他瞇著的眼睛忽地瞪大，抬頭問。

    “你姓楊？那這個上面怎么又寫著良？”

    “哦?！绷炙检V冷靜道，“我是復(fù)姓。”

    他沉著與保安對視，滿臉的無辜坦然。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

    三秒后，林思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手奪過保安手中的外賣袋，轉(zhuǎn)身狂奔。

    胖橘和瘦鼠在原地呆愣兩秒，勃然大怒。

    “站?。?！”

    楊焱站在路燈下，腳后跟無聊地踢著路面的石子。

    一陣寒風(fēng)吹來，他打個哆嗦，默默把外套拉鏈提高到脖頸。

    今年的冬天很掃興，明明氣溫已經(jīng)降到零下好些日子了，地面卻還是光禿禿的，一點雪的痕跡都沒有。

    楊焱是南方孩子，上大學(xué)前沒怎么見過雪，便對雪有種莫名的憧憬。

    他喜歡下雪天走在雪地上吱呀的聲響，會趁著四下沒人一頭扎進未被沾染的新雪堆里。

    不過，南藝所在地理位置注定其校園里不可能有大雪，看似厚實的雪堆，也不過灌木叢蓋薄薄一層白，一頭扎下去不僅沒有陷落感，還會被樹枝刮得皮膚生疼……但楊焱還是樂此不疲。

    雖然楊焱喜歡雪，但雪也給楊焱帶來的不少困擾。

    受各種影視劇的影響，南藝的學(xué)生似乎對“初雪”寄予了太多關(guān)于情感的意義。所以在每一年初雪的日子，楊焱都能收到數(shù)十封情書。

    無論是微信還是稿紙，楊焱都在良淘“嘖嘖”的感嘆聲中冷漠將這些告白一股腦塞入“不重要”的分類里。

    “你這就叫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良淘酸溜溜的說，“這么不解風(fēng)情，按照影視劇定理你必有一天會栽在某人手里。”

    腳邊的石子都被踢光了，伸長腿也夠不到一顆。

    楊焱納悶，林思霽怎么還沒回來。

    就拿個外賣的事，怎么這么久。

    他正疑惑著，耳側(cè)忽然炸響怒吼。

    “站??！”

    楊焱聞聲抬頭，只看見林思霽提著大袋子飛奔而來。

    他側(cè)頭往林思霽身后看，沒看到什么，就被靠近的林思霽用空閑那只手一把抓住，拉著向前狂沖。

    邁開步子的時候，楊焱有一種分裂的恍惚。他感覺這個場景似乎微妙的熟悉，似乎在他和林思霽初遇時出現(xiàn)過，不過角色出現(xiàn)了微妙的轉(zhuǎn)換。

    楊焱奔跑著抬頭，林思霽的背影在半米處的前方，他穿著黑色的外套，帽子顛簸著，下顎線條在其起伏中隱現(xiàn)。

    身后的保安大呼小叫，窮追不舍，仿佛盜墓專用的強光手電筒猛烈晃動，時不時曝光灰暗的夜路，也有時照亮林思霽后頸上細微的汗毛。

    林思霽的體溫似乎總要比常人高些，攥在楊焱的掌心guntang。

    機械化的跑動讓楊焱一瞬間出神，他錯覺自己的手骨仿佛雕琢的冰塊，包裹在林思霽的體溫里，眼看就要化了。

    “嘿?！迸芰嗽S久，林思霽帶著喘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些許無奈，“他們還要追多久啊?！?/br>
    “不知道?！睏铎驼f，“往小路跑，甩開他們?！?/br>
    轉(zhuǎn)了個方向，是風(fēng)口。

    寒風(fēng)迎面撲來，楊焱沒來得及閉嘴，直直被灌下一口冷空氣，喉頭帶出幾分濃重的鐵銹味。

    “喂……”林思霽磁性的聲線順著風(fēng)飄來。

    他忽地回頭，額發(fā)被風(fēng)吹起。

    手電的光恰好照來，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山根。

    林思霽在強光下瞇眼，鏡片上的灰塵細微可數(shù)，卻擋不住眸中細碎的光芒。

    風(fēng)又來了，楊焱鼻尖一冰，睫毛一重。

    無數(shù)冰晶從天而降，兩三粒掛在楊焱睫毛，更多撲向大地。

    下雪了，是初雪。

    2016初雪的夜晚，林思霽牽著楊焱，在夾雜著雪的風(fēng)中回頭，滿目遮不住的笑意。

    開口前，他唇邊落下一枚冰晶，燈光下閃爍。

    “誒，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俊?/br>
    冰晶無了，只剩薄唇張合，唇角弧度溫潤。

    第23章

    楊焱醒來的時候，暖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嗡鳴清晰，房間內(nèi)甜牛奶的味道經(jīng)過一晚上的疏散，已經(jīng)無從尋覓。

    楊焱打著哈欠拉開窗簾，窗外雪景讓他有些恍惚。

    楊焱摸起手機摁亮，2022年的日歷讓他清醒些許。

    他看一眼窗外，地面薄薄一層積雪，茶色磚塊從白里露出，穿著制服的環(huán)衛(wèi)工埋頭掃雪。

    前兩天還下雨來著，今天就下雪了。

    降溫真快，得加件衣服了。

    楊焱打著哈欠，進洗手間洗漱。

    收拾完，吳哉剛好來敲他的房門。

    “楊哥，下去吃早飯嗎？”吳哉大咧咧進門，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問。

    “不下去?！睏铎蛷男欣钕渲蟹黾咏q大衣，打算待會把大衣套戲服外出門，頭也不抬的說，“人太多了?！?/br>
    “誒，就知道你這么說?！眳窃蘸敛灰馔?。

    他蹲下去，拉開雙肩包拉鏈，從里面摸出兩樣?xùn)|西遞出去。

    “給，吃這個墊下肚子，不然待會又胃疼?！?/br>
    “不吃?！睏铎途芙^。

    “楊小姐讓我監(jiān)督你吃早餐，說你不吃就給她發(fā)消息。”

    楊焱收拾衣服的動作一頓。

    他抬頭，面無表情看吳哉。

    吳哉被那雙丹鳳冷冰冰的盯著，不僅不慫，反而還把手上東西往前伸兩下。

    都說楊焱是公司里最難帶的藝人，嘴巴長來做裝飾，悶葫蘆一般不愛說話，偏偏脾氣還比驢倔，屬于就算采取暴力也不合作的對象。

    但吳哉一點都不虛，他見過這位難搞藝人在比其矮兩個頭的楊小姐前垂眸低頭，和馴養(yǎng)得當(dāng)?shù)牡履烈话愎郧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