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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悍將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樹叢里,一道人影從石徑上走來,金絲纏繡的鹿皮靴掠過綠草,動靜颯響。

    賢懿遽然回頭。

    耶律齊雙眼微瞇,環(huán)胸在湖邊站定。

    ※

    圣駕蒞臨艮岳行宮,布防必須從嚴(yán),李業(yè)思是被從侍衛(wèi)馬軍司抽調(diào)過來的禁軍,今夜恰巧值守。

    得知消息后,李業(yè)思即刻趕往綴錦閣。

    雪青一面帶路,一面低聲稟告情況。

    “今夜殿下就寢后,吩咐荼白留燈守夜,沒過多久,有人潛入閣中偷放迷香。再后來,守在廊下的宮女被人支開,一名內(nèi)侍趁機(jī)把喝醉的遼使領(lǐng)入了殿下的寢屋。

    “駙馬趕來時,荼白和殿下都已被迷香迷暈,但室中尚無外人,駙馬于是將計就計,待那遼使入內(nèi)后,把人打暈藏于室內(nèi),再脫下衣袍入帳,等設(shè)下詭計的真兇自投羅網(wǎng)。

    “果不其然,一刻鐘后,恭穆帝姬帶著人大張旗鼓闖入閣中,不顧阻攔破門而入,待發(fā)現(xiàn)帳中人乃是駙馬而非遼使后,又駭然失色,倉皇而去了?!?/br>
    李業(yè)思聽罷,肅著臉道:“所以,設(shè)局謀害夫人的是恭穆帝姬?”

    雪青點頭。

    李業(yè)思臉色越沉。

    命人把喝醉的遼使送入一國帝姬的寢屋,其中心思,顯然令人發(fā)指,但如果幕后主使不是內(nèi)廷女眷,不是眼下備受關(guān)注的和親帝姬,褚懌在前朝便有的是機(jī)會一還一報。

    然現(xiàn)實是,和親一事事態(tài)不明,賢懿之陰謀又把遼國拉入局中,如狀告御前,一會波及兩國外交大局,令那小王爺再度有空可鉆;二會引發(fā)輿論,損壞嘉儀帝姬清譽(yù)……對方今夜這一招,實在是有恃無恐,令人恨極。

    李業(yè)思越想心越沉重。

    不多時,二人抵達(dá)綴錦閣,李業(yè)思入內(nèi)。

    簾幔后,褚懌披著外袍臨窗而坐,床榻帳幔低垂,把里面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李業(yè)思低頭行禮,目不斜視。

    褚懌道:“人在床底下?!?/br>
    李業(yè)思轉(zhuǎn)頭去看,果然在床底瞥到一角衣袍,低聲:“如何處置?”

    褚懌摩挲著紫砂茶杯,聲音冷淡:“抬到湖邊,弄醒后,扔下去。”

    遼使入內(nèi)時,尚未清楚是何狀況,如此處理,應(yīng)是借酒醉墜湖之名抹去其和綴錦閣有關(guān)的痕跡,保住帝姬的聲譽(yù)。

    李業(yè)思點頭,便欲去辦,褚懌又道:“賢懿身邊的宮女,查一下。”

    李業(yè)思凝神。

    褚懌薄唇微動。

    夜色濃重,褚懌的側(cè)臉隱在窗下,聲音也如沉入黑夜,無一絲波瀾,李業(yè)思喉結(jié)滾動,低頭肅然領(lǐng)命。

    屋門開合,室內(nèi)重新遁入悄寂,褚懌坐在窗下,抬頭喝完最后一口茶,放落茶杯,起身把外袍掛回衣架上,撩開床幔躺進(jìn)去。

    容央睡在里側(cè),被迷香熏過的臉頰依舊泛著微微紅暈,不描而黛的眉顰著,鼻息勻長,豐唇微開,睡得酣然而自在。

    褚懌心里有氣,但看她這模樣又發(fā)不出,繃著臉把人攬至胸前,伸指去撫平那眉心的褶皺。

    在前殿把遼使領(lǐng)走的那個小內(nèi)侍不對勁,他是一眼就看出來的,一則是其形態(tài)鬼祟,匆匆回避他的注視;二則是禁廷內(nèi)侍再如何瘦小,也絕不可能長一雙那樣小的腳。

    宮女扮成內(nèi)侍把喝醉的遼使領(lǐng)走,不管意欲何為,都必然逾矩越軌,更何況兩人所行的方向還是容央所住綴錦閣。

    至于半途來截他的那名宮女,就更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不打自招了。

    坦白來講,拆解這樣漏洞百出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并不是什么特別費(fèi)力的事,但,如果今夜偏偏就那么巧的,沒能讓他目睹遼使被領(lǐng)走的那一幕呢?

    如果,偏偏就那么不幸的,讓幕后之人得逞了呢?

    來時,守夜在外的荼白已被熏暈,容央亦軟趴趴地倒在帳中,一分人事不省。

    褚懌無法想象,如果自己壓根沒來,或遲來一步,如果那遼使搶先一步看到她此刻的樣子……

    粗糲的拇指摩過那鮮妍的唇,褚懌褪散下去的戾氣再次匯聚眸中。

    有些時候,德是沒有辦法化怨的,這個道理,他的小帝姬究竟懂不懂呢?

    褚懌低頭,溫柔蹭上那唇,一點一點,一厘一厘壓覆,繼而握緊懷中人肩頭……

    ※

    容央的這一夜實在是睡得十分香甜,只是后來做了個十分憋屈,或者是憋悶的夢。

    醒過來時,織金帳幔外已有燦爛晨光,有條手臂沉甸甸地壓在她胸上,容央心道難怪,憤然推開,轉(zhuǎn)頭時,一怔。

    褚懌的睡顏映入眼中,微光里,眉睫漆黑,輪廓深致,因為離得近,那雙睫毛幾乎根根分明。

    容央暗暗一驚。

    盡管一直知道他模樣生得英俊,但還是頭回注意到,他居然連眼睫毛都能長得如此濃密纖長……

    等等。

    他是什么時候睡過來的?

    容央怔然,下意識要起身,褚懌一把把人撈回胸前。

    容央震驚——他醒著的?

    “醒著的?!瘪覒袷怯凶x心術(shù),淡然回答,容央一顆心更亂得厲害。

    被他撈回去后,容央貼在他胸膛上,沉思片刻后,小心翼翼揚(yáng)起臉龐:“我們……圓房了?”

    至此,褚懌那雙眼總算是睜開了。

    黑眸深深,笑意沉沉。

    容央小臉頓時爆紅起來——這表情,那看來是真的了?

    褚懌低笑:“想圓了?”

    容央:“?”

    褚懌瞇眼,看過她脖頸處的吻痕,再往下,看過她略微不整的寢衣。

    大手撫過,替她把寢衣拉起來,遮住半袒的酥*胸,褚懌對上她茫然的眼神:“等著你的?!?/br>
    容央一時更茫然,反應(yīng)過來后,一骨碌坐起來。

    褚懌對上她爍亮的大眼,靜默不語。

    容央質(zhì)問:“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隨之而來的是一系列疑惑:“你究竟是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褚懌依舊不言。

    容央看著他,片刻后,凜然道:“我昨晚怎么了?”

    褚懌寥寥答:“醉了?!?/br>
    容央:“我沒喝酒?!?/br>
    褚懌:“被我熏的?!?/br>
    容央:“……”

    昨夜之事,褚懌還是決定先瞞一瞞,等李業(yè)思那邊全部處理完畢后,再對容央和盤托出。

    稍稍斂神,褚懌跟著坐起來,探手去理容央蓬亂的頭發(fā),這時,簾幔外傳來雪青的聲音:“殿下和駙馬起了嗎?”

    褚懌淡道:“起了,進(jìn)來伺候吧。”

    ※

    盥洗畢,褚懌衣冠周整,坐在窗前等容央沐浴梳妝。

    今日是個很好的天氣,微風(fēng)清爽,日暖而不炎,褚懌把玩著那盞紫砂茶杯,把窗外景致靜靜看著。

    許久后,一人從絹紗屏風(fēng)后走來,褚懌斂眸,看過去。

    容央披帛半挽,裙裾曳地,朝天髻上戴著金累絲嵌綠松石頭面,襯著精致妝容,無一處不美麗高貴。

    只是……

    容央伸手往雪白脖頸上的那一排囂張痕跡指去,橫眉怒目。

    褚懌坦然:“我親的?!?/br>
    容央:“……”

    窗柩下,男人大喇喇坐著,臉上更無一絲愧疚,容央又氣又無奈,忍耐著道:“怎么見人?”

    每次都把她弄成這個樣子,這人是屬狗的嘛?

    褚懌暫且還不知道自己在對方那里突然有了狗的嫌疑,聞言只淡哂:“那就不見了?!?/br>
    容央:“?”

    褚懌笑:“四叔說艮岳附近有座小松山,山上的寺廟特別靈,殿下可愿賞光,陪臣去看看?”

    容央聽他提起褚晏,心念一轉(zhuǎn),突然斂容在他身邊坐下。

    褚懌眉微挑。

    容央微笑道:“四叔對這艮岳的風(fēng)景很熟悉。”

    褚懌緩緩點頭:“十多年前,四叔也是京中有名的少年郎,任職于御前,隨駕時來過幾次?!?/br>
    容央哦一聲,意味深長:“那四叔認(rèn)識的皇親國戚,應(yīng)該是很多的了?!?/br>
    褚懌眼眸微動,沒有順著往下接。

    容央便繼續(xù)推進(jìn)一步:“只是我們兩個人去嗎?那地方你我都沒去過,就這么過去,會不會迷了路,竹籃打水一場空?。俊?/br>
    褚懌掀眼,對上她探究的一雙大眼,唇挑起來:“那,把四叔請上?”

    容央托腮,眨眼:“那……我把我姑姑也請上吧?”

    褚懌:“……”

    作者有話要說:    褚晏:突然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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