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顧淵開口，他的語調里夾雜著太多的遺憾和不甘。

    江弈安看著他離自己極近的眉眼，顧淵的眉心沒有促起，可眉卻放得極低，就好像受盡了委屈。

    顧淵額邊的頭發(fā)飄動，淺棕色的瞳孔映照著余暉就仿佛一顆琥珀，而這顆琥珀里映照著的是江弈安自己。

    “真的?！?/br>
    “我蘅蕪從不說謊?！?/br>
    ☆、親臨

    顧淵看著他。

    人與人，真的這么容易散嗎？

    我在期待什么？江弈安話到如此我還在他身上期待什么？

    江弈安或許是真的厭煩我了。

    可……可我還是有些割舍不下。

    顧淵看著江弈安，抬手輕輕碰了碰他頭頂?shù)拈L生冠。

    “長生冠……”顧淵小聲地念著。

    江弈安心頭一緊。

    “你說過要給我的，你是不是忘了？”顧淵還想再掙扎一下，他想為自己尋找一個機會。

    江弈安低著眼看著顧淵的衣襟，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撒謊就低著頭，”顧淵慢慢走過去，“我說的對嗎？”

    “胡扯?！?/br>
    顧淵笑了笑：“胡扯也罷，真的也罷，你這么個反應，就說明我說到你心里了。”

    “江弈安，”顧淵低沉的嗓音如同濃酒灌進江弈安的心里，聽得江弈安全身發(fā)麻，“你好狠的心，居然說得出那樣的話?！?/br>
    兩人沉默半晌，江弈安沒有否認。

    顧淵死心了，在江弈安沒有否認的這一刻起，顧淵徹底對他死心了。

    原本他一直不愿承認，可如今纏著江弈安倒成自己不像樣了。

    或許……江弈安有什么苦衷呢？

    他是不是迫不得已才那么說的？

    還是他羞于表達才這么說。

    我又在自我安慰。

    “從這里出去之后我就回去?！鳖櫆Y道。

    江弈安一聽怔住了，他的拳頭在一下子攥緊，又在一瞬間松開來。

    “嗯?！?/br>
    顧淵妥協(xié)了，他原本以為江弈安會因此挽留他，可沒想到江弈安答應得這么干脆。

    這或許就是江弈安想要的結果吧。

    夕陽變成淺紫色，山風從峽谷攀上來卷著顧淵的頭發(fā)。

    顧淵緩緩靠過去一只手輕輕抓起江弈安的掌心，另一只手觸到江弈安的下巴。

    他彎著腰緩緩側頭掂著江弈安的下巴小聲道：“我想……”

    我想一直在你的身邊。

    顧淵的嘴唇從江弈安的臉上一擦而過，重重地靠倒在江弈安的肩頭。

    “顧……”

    江弈安站在原地。

    “顧淵？”

    顧淵毫無反應。

    他眉頭一皺，抬起雙手滑到顧淵曠闊的脊背緊緊抱住他。

    江弈安摟著顧淵的脖子緩緩坐下，下巴輕輕地搭在他的頭頂，看著不遠處的落陽。顧淵在江弈安懷里安靜地閉著眼，江弈安摟著他低頭抬手觸著他的眉毛。

    江弈安的指尖從眉尖滑到眉尾，一遍又一遍。

    “師弟。”

    他看著顧淵。

    此時山間有風襲來，江弈安的發(fā)尾浮動了起來。

    一道微弱的光從顧淵的心間緩緩鉆出來，不過半晌，亮光聚合成一道淺藍色的帷幕架在江弈安的面前。

    江弈安驚訝地看著。

    帷幕里人影顯現(xiàn)，宛若隔了兩世。

    一個瘦小的身影拿著一把高大的掃把從院頭走到院尾，院子里的樹蔭斑駁，籠罩著整個屋檐。

    少年抬起頭看著頭頂?shù)墓庥?，漆黑的眼里充滿了希望和好奇。

    帷幕里人來人去，少年就是畫中人。

    “這都做不好！你干什么吃的！”鞭子重重打下去。

    一鞭又一鞭，少年縮著身子什么也不說。

    一天又一天，每天如此。

    畫面一轉，一個聲音傳來。

    “顧九！”少年一聽轉頭朝來人看去。

    “三哥?！鳖櫨欧畔率掷锏臇|西，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院。

    “小九，東西我已經(jīng)準備的差不多了，你看……”那個叫三哥的把東西推到顧九的面前。

    顧九低著頭看著里面的“盤纏”道：“三哥，如今當務之急是考慮如何走出漆莊，”說罷，他抽出一個銀簪，“三哥，你娘留給你的東西要留好，這個我們不能用。”

    “其他的東西你藏好，別被別人看了貓膩去?！?/br>
    陳三點了點頭。

    夜里很涼，顧九躺在床榻上發(fā)呆，他外面一陣悠揚的笛聲伴著蟲鳴入睡直到天亮。

    “顧九你快吃吧，一會兒涼了沒得吃了?！标惾χ粗?，就好像自己的兄弟。

    顧九也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吃完走出去，就看到一個人走過來。

    那人朝顧淵招手。

    “顧九你過來?！?/br>
    “趙叔?！?/br>
    “你跟我去書房幫莊主取一樣東西?！?/br>
    兩人走進書房?！摆w叔拿什么？”

    那人指了指：“第三個抽屜里，一個黑色的木盒子。”

    顧九拉開抽屜把東西交過去。

    趙叔笑了笑：“顧九今年幾歲了？”

    “十五……”

    ……

    畫面消失，整個莊園都混亂起來。

    “顧九！顧九！快醒醒！莊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