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面墻上人物照片很少，只有林景舟身著學(xué)士服與林老爺子的合照，本科碩士博士一共三張，記錄了林景舟由青澀走向成熟的全過程。

    剩下大部分都是風(fēng)景照，有的在國內(nèi)，有的在國外，大部分都是佟霖只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的見過的地方。

    林景舟不知何時端了杯姜茶站在佟霖身后，姜茶辛辣遮住了林景舟身上的雪松味，比人聲先一步達到。

    “這里照片大部分都是我假期義工旅行時拍的?！?/br>
    “邊打工邊旅行嗎？”佟霖來了興致，轉(zhuǎn)身歪頭，像是在說疑問林家的小孩也需要勤工儉學(xué)嗎？

    林景舟拉開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下，他輕笑道：“義工旅行更像是一種生活方式，可以更深入地融入當(dāng)?shù)兀私猱?dāng)?shù)匚幕?。?/br>
    佟霖淺淺一笑：“真好?！?/br>
    她活得太壓抑，由衷地羨慕能肆意瀟灑的人，大海、高山、草地、夕陽，這些絢麗的大自然饋贈就應(yīng)該贈予他們。

    “你要是感興趣，我們可以這次寒假出發(fā)，去哪里你來定?！?/br>
    “真的？”

    佟霖最想去西藏，她的小紅書收藏夾里有一個專門的西藏分類，她幻想能夠有一天能穿過曠野的風(fēng)，體驗雪山的純潔與真摯。

    無奈步入社會后的時間、金錢都是她匱乏的資源。

    她的眼眸一亮一亮，臉頰還帶有浴室的余暈，濕潤的長發(fā)原本披在肩后，卻隨著動作幅度落在胸前，水珠浸濕白色棉質(zhì)睡衣布料，隱約可見一抹春光。

    林景舟神色一沉，喉結(jié)滾動，他伸出手遮住佟霖的眼睛。

    視線驟暗，手指縫里透出來的光不足以窺探林景舟的表情。

    在黑暗中人讓她渾身感官都變得高度靈敏，佟霖甚至能猜到林景舟煮姜茶時不小心打翻了玫瑰清露，不然手上殘留的玫瑰清香為何會如此馥郁。

    像是闖入冷冽冬日里的不速之客，引來無限遐想。

    面對突如其來的動作，佟霖結(jié)巴：“怎……怎么了。”

    林景舟答非所問：“外面下雪了。”

    他的嗓音略顯沙啞，似乎在克制些什么。

    佟霖一動不動地站定在原處，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可以……走開了嗎？”

    她的話驚醒他，他意識到此刻的動作有多逾矩，無厘頭的動作，如他亂成一團的思緒。

    他驟然收回手，重獲光明的眼睛暫時不適應(yīng)強光，佟霖模糊的視線下依稀可見林景舟撇開的目光。

    佟霖的心往下一沉，她僵硬地轉(zhuǎn)身，裝作不在意地繼續(xù)閱覽照片墻。

    她不理解林景舟突然間的失態(tài)，但她心知肚明他們只是用一紙婚約聯(lián)系的陌生人，林景舟能答應(yīng)婚約，好心收留她，不過是平等的利益交換，他需要應(yīng)付家中長輩的催婚，她需要向外的自由。

    她不應(yīng)該得寸進尺，應(yīng)時刻謹記貪心不足蛇吞象。

    話題就此在這戛然而止。

    -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打破沉默。

    林景舟抬頭看她的背影，語氣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你先說?！?/br>
    佟霖在整片墻里找到張熟悉的照片，她指了指：“這是波士頓的跨年煙花晚會嗎？”

    熟悉的燈光布景，與佟霖在波士頓時見到的如出一轍。

    “是的?！?/br>
    佟霖有意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接下來這段日子里還得朝夕相處，長期生活在太過拘束的環(huán)境下人也會壓抑。

    她吐吐舌，“這和我交換那年的晚會一模一樣，真是有種認真的敷衍?！?/br>
    “應(yīng)該是我博二那年，跨年夜在朋友家樓頂開party，他家視角正好將煙花廣場盡收眼底?！?/br>
    佟霖側(cè)身望向林景舟，眨眨眼，“博二？”

    佟霖詫異，林景舟博士二年級應(yīng)該正是她正好去波士頓交換那年，兩人竟然在同一時間差不多的地點觀賞了同一場煙花表演。

    時間好奇妙。

    “你博士不是在加州讀的嗎？”

    林景舟挑眉，一副你怎么這么清楚的調(diào)侃表情。

    佟霖摸了摸鼻子，心虛地干笑兩聲。

    她總不能說她前幾天研究科研助理招聘時在學(xué)校官網(wǎng)上仔細分析了所有轉(zhuǎn)化研究院導(dǎo)師的介紹，順帶瞥了眼他的履歷。

    光那條整頁都放不下的博士期間學(xué)術(shù)成果，已是她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校慶那天，李老師是這樣介紹的?！?/br>
    佟霖心虛扯謊時眼神不自覺向上瞟，林景舟一眼看穿也不戳破。

    “博二的時候?qū)嶒炓恢睕]有突破，導(dǎo)師就推薦我去波士頓學(xué)習(xí)了半年。”他耐心解釋，低頭扯開桌上的包裝袋，“粉絲湯灑了，你是不是沒吃晚餐，嘗嘗這個酥皮鴨?！?/br>
    佟霖這才注意到桌上擺了個沒見過的食品袋，油脂滲出標有老字號的紙袋包裝，林景舟打開包裝時，酥皮鴨的咸香味瞬間溢滿整個房間。

    “在m市買的，據(jù)說是當(dāng)?shù)乩献痔??！?/br>
    林景舟面不改色，絲毫沒提及排隊一小時的事，他只擔(dān)心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七個小時，回到南湖灣時酥皮鴨早就涼透，雖然用了空氣炸鍋復(fù)炸，但不知是否會影響口感。

    佟霖抽開椅子在林景舟對面坐下，筆記本電腦剛好橫在倆人中間，只露出了個腦袋。

    “要不我們先開始談吧?！?/br>
    “但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