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結(jié)束就馬不停蹄地排隊，又是趕飛機，又是一落地后便趕去蘇南，林景舟餓得前胸貼后背。

    佟霖沒再拒絕，一晚上蘇南蘇北來回折騰得夠嗆，更別提酥皮鴨的香味撲鼻，她早就食欲大開，偷偷咽口水。

    只是她總覺得氣氛從林景舟進書房時變得詭異，所以內(nèi)心還是希望能盡快結(jié)束談話。

    佟霖接過林景舟遞來的一次性透明手套，剛從空氣炸鍋出爐的酥皮鴨鴨塊上還嘶啦嘶啦的冒著油，拿在手上還有些燙手，入口卻是恰到好處的溫度。

    酥皮油香脆嫩，特制鹵汁微辣偏鮮，鴨rou肥瘦相間香嫩多汁，是佟霖喜歡的口感。

    “這個口感很像我的一個師姐做的，她也很喜歡挑選前脯rou做酥皮鴨。”

    佟霖不禁回想起交換時被鄰居師姐一家微胖的日子，不善廚藝的她在一次弄響廚房警報后被隔壁夫妻邀請共進晚餐，在那一段時光里她沉心實驗，兩耳不聞窗外事，有事沒事就去隔壁蹭飯，也算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四分之一的酥皮鴨，堪堪夠兩個人分，佟霖吃了一半，像個饜足的小貓咪，大方地將最后一塊讓給林景舟。

    她收拾了一片狼藉的桌子，順手拿起擺在桌面上的a4紙，應(yīng)該是林景舟和酥皮鴨一同拿進來的。

    佟霖的近視有近300度，平時沒有戴眼鏡的習(xí)慣，她眼神微瞇，湊上前看。

    “協(xié)議婚姻”的四個大字突然闖入視線。

    佟霖驚得立馬丟掉手上的紙，紙張沒有重量，又輕飄飄地落回桌上。

    她順手拿起手邊的姜茶，一時忘記姜茶還有些燙口，猛得喝了一口，舌頭最先感知溫度，一時間吞吐兩難。

    時隔二年多再次見到這張被她塵封在梳妝臺桌子里的協(xié)議書，佟霖的震驚程度不亞于在唯物主義者見到了鬼神。

    她咽下姜茶，緩了一會，才用不解的眼神望向?qū)γ妫澳恪隳弥鴤€出來干什么？”

    林景舟笑笑，不緊不慢地吃完最后一塊鴨塊，脫下一次性手套，慢悠悠地擦了擦嘴。

    “當(dāng)然是和你重新談?wù)勥@個協(xié)議合約和……”

    林景舟身體朝后靠，姿勢舒適，與佟霖緊繃的狀態(tài)截然相反。

    他將電腦顯示屏轉(zhuǎn)到佟霖面前，“離婚協(xié)議書”的字樣放大在眼前。

    是佟霖發(fā)到林景舟郵箱的那版。

    原來他早就知曉過這篇郵件，又偏偏在她面前裝作一無所知。

    佟霖雙臂抱胸，以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仰頭癟嘴道：“那行吧，林先生，我們談?wù)??！?/br>
    佟霖開口先喊林先生，拉遠兩方距離，確實符合談判環(huán)境。

    林景舟注視著佟霖的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也不著急開口，任憑時間在對視中流逝。

    林景舟不愧是做老師的料，佟霖終是敗下陣來，率先撇開視線，就聽見他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帶有質(zhì)問的語氣。

    “我們當(dāng)初的合約婚姻簽了多少年？”

    “三年?！?/br>
    “現(xiàn)在過了多久？”

    佟霖對答如流，“兩年半。”

    林景舟不緊不慢地說：“那佟小姐現(xiàn)在提出離婚是不是違約了？“

    佟霖理不直氣也壯，擺爛道：“你這合約又沒有違約金?！?/br>
    “再說了，明明是林先生多年不在國內(nèi)，我提離婚是再正常不過?！?/br>
    林景舟笑著問：“那佟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國內(nèi)，你就不會？”

    佟霖臉上一熱，抬頭瞥了他一眼。

    一股熱流從頭竄至腳底，林景舟收回眼神，咳了咳嗓子，語氣放緩：“那對于余下六個月零二十天的協(xié)議婚姻，你怎么看？”

    她搖搖頭，如實回答：“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現(xiàn)下他倆每日共處一室，這婚到底離還是不離，是個尖銳的問題。

    “我認(rèn)為針對目前的狀態(tài)有必要重新草擬一份試婚合約?！?/br>
    “一、甲方不能一味逃避乙方的接近，比如共進晚飯、周末約會等?！?/br>
    “二、甲乙雙方都需要配合對方家庭關(guān)系，履行正常夫妻家庭職責(zé)，比如出席必要的家庭宴請?！?/br>
    “三……”

    林景舟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像是流暢得像在打太極拳，佟霖?fù)沃X袋，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地被林景舟牽著走，而林景舟絕對是有備而來，對合約內(nèi)容了如指掌。

    她自知已在下風(fēng)，于是出聲打斷，伸出手指，比劃了個三。

    “三、甲方如若對乙方的接近感到不適時，乙方必須立刻停止舉動。”

    她喝了口姜茶，頓了幾秒，手指比劃成四。

    “四、甲乙雙方都無需忍受雙方家庭長輩的無理要求，比如何時養(yǎng)育后代等一系列問題時，二人需統(tǒng)一戰(zhàn)線?！?/br>
    林景舟點點頭，這些都是他站在佟霖角度沒有想到的事，他將佟霖所說的一一補充，隨后眼神從電腦屏幕上移開：“還有要補充的嗎？”

    佟霖?fù)u頭：“目前就這些了。”

    打字的手指終于停下，林景舟說：“佟霖，給我們彼此六個月的時間和機會，如果六個月后你還是沒有……”

    他頓了頓，將曖昧的話吞下，又更換了措辭：“如果你還是覺得這段婚姻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我仍不是一個合格的結(jié)婚對象，那我們再去領(lǐng)證。”

    “領(lǐng)離婚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