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全是在盤算著如何試探林景舟。

    旁邊的人卻看得很是專注，時不時還偏過頭和她討論劇情，佟霖則反應(yīng)慢兩拍地敷衍應(yīng)付。

    直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適時震動，兩條微信消息跳動。

    林景舟的注意力還扒拉在電腦上，只抬手輕瞥了眼手機。

    動作太快，佟霖瞪大了雙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林景舟又重新按下電腦空格鍵。

    耳機里的男女主對話聲音一停一頓，佟霖感到自己的呼吸一緊，眼神遲遲不從茶幾上移開。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林景舟轉(zhuǎn)過頭，低聲道：“不是面試的消息?！?/br>
    佟霖回神：“哦?！?/br>
    他又補充：“出結(jié)果，我會告訴你的?！?/br>
    “哦……好?！?/br>
    輕易又被人看穿。

    佟霖有點羞赧，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別擔(dān)心?！?/br>
    林景舟的語氣不疾不徐，意外起到了靜心作用。

    注意力重新回到電影本身，此時劇情來到高潮點。

    女主抱著吉他坐在男主對面，唱到“my little jesse”時略略的停頓，男女主目光交織纏綿。

    然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開始持續(xù)震動，這回有足夠的時間讓佟霖看清來電人。

    是陸恒然。

    心跳一滯，耳機里的吉他聲戛然而止，林景舟緩緩接過電話。

    既是他們倆距離如此近，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模糊不清。

    只能聽見林景舟幾次“嗯”聲回復(fù)，發(fā)出聲音的時候聲帶震動，緊挨著的佟霖身子也微微顫動。

    心也跟著怦怦跳起來。

    佟霖忍不住再次舉起茶幾上的紅酒杯，腦袋暈乎乎的，才不覺得度秒如年。

    直到林景舟嘴唇微啟，他說你們決定就好后，電話被掛斷，客廳恢復(fù)安靜。

    佟霖咬了咬唇，試圖掩飾自己的不安，問：“是面試結(jié)果嗎？”

    聲線里還是抑制不住的抖動。

    林景舟側(cè)身直視佟霖眼睛，他還沒來得及張口，手機再次震動。

    這回不是茶幾上的，而是佟霖睡裙口袋里的手機。

    大概率也是陸恒然。

    佟霖沒有動身，攥成了拳頭的手指漸漸松開。

    她大致猜到了面試結(jié)果，只是更想從林景舟的嘴里得知。

    電腦屏幕里的暗調(diào)光線照在林景舟的半張臉上，他笑了下，“恭喜你。”

    林景舟后面說了什么，她全部沒聽進去，腦袋里正在放一場獨屬于她的盛大煙花。

    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她感覺到一種迷迷糊糊的暈眩感。

    耳機里e的歌聲又重新響起，音調(diào)慵懶飄渺，像是沉醉于九年前在火車上的驚鴻一瞥。

    從緊繃的狀態(tài)松懈下來，佟霖仍處在激動當(dāng)中，一會逗弄nature，一會給屏幕調(diào)亮，坐在林景舟身邊像個多動癥的小孩。

    “錄取了我和陳聞?wù)軆蓚€人嗎？”佟霖滑動手機的手指停頓，語氣里滿是不敢相信。

    “嗯，你們倆一個負(fù)責(zé)材料學(xué)實驗，一個負(fù)責(zé)藥學(xué)實驗?！绷志爸圩⒁饬θ栽陔娪袄铮适轮v到最后，他不想錯過。

    “……”

    “那我哪天去報道？”

    “下周吧。具體時間還沒定?！?/br>
    “……”

    “那我需要準(zhǔn)備什么嗎？比如說實驗服、電腦之類的?！?/br>
    “不需要，課題組會準(zhǔn)備好?！?/br>
    “那我……”

    林景舟拉下耳機，轉(zhuǎn)過身，笑問：“還看不看電影了？”

    “對不起，是我今天太開心了。”

    林景舟看向佟霖，她那雙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雙手抱著酒杯，還望著他傻笑。

    看上去不僅是有些激動，還有點喝醉了。不然平常那個和他對視超過三秒就要低頭的佟霖去哪里了。

    林景舟啞然失笑，“你喝的是我的酒杯?！?/br>
    一模一樣的高腳杯，都擺在了電腦左側(cè)，在通電話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過度緊張的佟霖沒有注意到她的杯子是空的。

    林景舟笑，佟霖就也跟著笑，眼底的笑意迅速在臉上蕩漾起來，他不禁多看兩眼。

    紅酒浸透唇色，濕潤泛紅。

    nature爬在他腳邊，長毛尾巴一點點蹭著他的褲腳，很癢很癢。

    林景舟咽了咽口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

    分不清酒精還是本能欲望叫囂，他忍不住靠了上去，嗓音低?。骸拔乙埠荛_心?！?/br>
    額頭貼著額頭，四目相對。

    只是短暫的幾秒，呼吸氣息經(jīng)過簡短交換。

    面不改色的林景舟又重新靠在沙發(fā)上，電影開始播放最后的制作字幕，好似這只是個意外插曲。

    林景舟那雙紅得能滴血的耳廓完美隱匿在客廳昏暗燈光下。

    佟霖還沒有回過神，右臉頰還有銀框眼鏡的觸感，與炙熱的額頭不同。

    冰冰涼的，卻沒有任何降溫功能。

    只覺得額頭連帶著心頭都是熱的。

    燥熱難耐，佟霖后悔方才窗戶沒開得大些。

    “林景舟?！彼p聲喚他。

    “嗯？”

    林景舟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佟霖有些不確定他是否聽清了，又湊上前去。

    兩個人挨得極近，體溫隔著單薄睡衣面料交換，可以清晰可見林景舟顫動的眼睫毛。

    一顫一顫，像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