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時至晚上八點,食堂空空蕩蕩的, 排隊的人少,就連窗口菜也沒了一大半,遠處看著像是一堆殘羹剩飯。 她在食堂一樓晃了一圈, 都沒什么食欲, 最后點了份鮮rou小餛飩,就此隨便應付一下。 這周很忙很忙,預實驗結(jié)果不算理想, 課題組的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趕進度。 她與林景舟碰面的機會寥寥無幾。 雖然在同一所學校, 但佟霖主要負責的實驗是細胞實驗與動物實驗。 她要么待在四樓細胞房, 要么泡在遠在學校東南角的實驗動物平臺。 林景舟白天要處理學系期末事宜, 晚上則帶著蘇牧和陳聞哲在七樓實驗平臺做材料相關(guān)實驗。 畢竟是新老師, 有些事上總得親力親為。 兩個人實驗進度不同,實驗結(jié)束時間更不同,林景舟一般在佟霖入睡時才到家。 pi匯報在即,他壓力大, 這她知道的。 周一那場不期而至的冷雨下了有快一星期, 沒完沒了的, 堅持了半個月的晨練也被迫暫停。 每天唯一的交集就是早上二十分鐘的路程,一臉倦意的林景舟把車停到晨曉早餐店, 再簡單告別后揚長而去。 他好像在有意無意地躲她。 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嗎?她以為他們倆在隱瞞婚姻關(guān)系這件事上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 佟霖賭氣似的開始了“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冷戰(zhàn)。 他們家的冷戰(zhàn)最先從飯桌上開始的, 然后逐漸延伸到車上、實驗室。 一日三餐有兩餐都在學校食堂解決,食堂飯菜油膩甜腥, 吃多了總想吐。 在早餐店到a大的那條路上,冰雨總是濺濕褲腿, 濕冷刺骨黏膩,感冒咳嗽也接踵而來。 田甜有一次想到什么,問:“師姐,你來實驗室的這一星期是不是還沒和老板說上話?” 感冒加重的佟霖有氣無力地笑笑,“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周,好不容易捱到周末休息。 佟霖本想借著吃飯的機會和林景舟談談,不料一早醒來家里空無一人。 島臺上是兩人份中式早餐,一切如往常一樣。 佟霖原以為是他獨自出門晨練,等到時針指向九點半人還沒見蹤影。 于是在微信上詢問今晚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林景舟只回了句有事,不必等他,并告知車鑰匙在茶幾上,有需要出門就開車。 沒有過多的交流,這下確定,他真的在躲她。 一上午都是心神不寧的。 思緒在漂浮,感冒好像更嚴重了,頭沉沉的,就連聽到平日里只覺得心軟軟的小貓撒嬌叫聲也只覺得平添了幾分煩躁。 佟霖干脆開車回了a大,實驗室沒什么人,陳聞哲獨自一人在休息室處理數(shù)據(jù),田甜外出和室友約飯,陸師兄回家休息。 林景舟也不在辦公室。 她把自己關(guān)在了封閉的細胞房,強迫注意力專注于當下的細胞實驗。 細胞換液、傳代、計數(shù)、鋪板,每一步都需要高度注意力。 等佟霖走出細胞房時,右手因長時間緊握移液槍而麻木疼痛,肩頸酸脹僵硬。 她站在百葉窗前扭動脖子,眺望遠方放松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這場淅淅瀝瀝的雨終于停了。 - 鮮rou小餛飩剛從鍋里撈出來,隔著塑料碗還燙著手,佟霖就近坐下。 吹冷嘗了一個,rou質(zhì)柴膩,泡沫似的口感;味精味重,蓋過索然無味的湯底。 味精的化學調(diào)料味道太過濃郁,加了三四勺辣椒油才勉強吃下兩口。 如果是在南湖灣,林景舟會將林老爺子家阿姨手工包制的泡泡餛飩丟在鍋內(nèi),湯底用煲了一晚上的雞湯,碗底放下紫菜蝦米。 餛飩煮熟后盛在青花瓷碗里,一個個飄在碗里,再撒上蔥花即可出鍋。 泡泡餛飩皮入口即化,rou質(zhì)味鮮,湯底醇厚。 林景舟會做的飯菜太多了,a市特色的淮揚菜是基礎(chǔ),粵菜和東北菜也能做得有滋有味。 還有最近依著她的口味嘗試學習湘菜,湘菜味重,他特意換了頂吸式抽油煙機,還是被嗆得咳嗽。 失敗過幾次后,做出來的辣子雞丁和擂辣椒皮蛋也是色香味俱全。 不像食堂的飯菜,味如嚼蠟。 佟霖想,她有點被林景舟養(yǎng)叼了嘴。 在與佟母冷戰(zhàn)的大學四年里,她的一日三餐也基本都是食堂,飯菜雖然普普通通,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湯勺在塑料碗中來回舀動,另一只手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半小時前,田甜在課題組群里發(fā)來一桌豐盛淮揚菜的照片,蘇牧詢問這是哪家飯店,記仇的田甜發(fā)來吐舌的表情,戲弄地說不告訴叛徒。 兩個人用表情包斗法刷滿了消息99 條,她會心一笑,正要吞下一口餛飩,田甜發(fā)來兩張照片,她順手點開一張。 原以為又是田甜在網(wǎng)絡搜刮的搞笑帖子,在放大照片的一瞬間,視線猝不及防地被照片里的人奪去。 照片看著像是偷拍的。 應該是在飯店包間。 林景舟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白色襯衫袖口隨意挽起,側(cè)著身子在和右手邊的人低頭親密私語,露出硬朗流暢的下顎線。 在這個奇怪的拍攝視角里,林景舟的身體正好擋住了視線,分辨不出旁邊的人是誰,只隱隱露出了淺咖色長裙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