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溫特勛爵夫人

    一路上，白金漢公爵對目前的情況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他已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程度。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居然會這么謹(jǐn)慎、勇敢和忠心。

    沒幾分鐘，他們就來到了倫敦城門口。進城后，公爵照樣策馬飛馳。達爾大尼央等跟在他后面，只聽見四周圍響起一片像咒罵似的喊叫聲。

    進了府邸之后，白金漢從馬上跳下來，就徑直沖上臺階。

    公爵的步伐快得使達爾大尼央都差點兒跟不上了。他接連穿過幾間豪華的客廳，最后走進了一間雅致而豪華的臥室。公爵用一把小金鑰匙打開了壁毯后面的一扇門。

    當(dāng)白金漢公爵回過頭來，看見年輕人正猶豫不決地站在那兒，就說：“進來吧，如果你有幸回去見到了王后，就把在這兒看到的一切都告訴她?！边_爾大尼央走進了房間，公爵立即關(guān)上了門。

    他們來到一個四面墻上蒙著金線繡花的波斯綢緞，被許多蠟燭照得金碧輝煌的小教堂里。一個臺上掛著藍天鵝絨華蓋，下面掛著一幅奧地利安娜的畫像，形象逼真。達爾大尼央看了驚訝地叫了起來。

    那只放鉆石墜子的盒子就放在畫像下面，祭臺上面。公爵像神父跪在基督面前那樣打開了匣子。“你看，就是這些鉆石墜子。王后送給我了，現(xiàn)在又得還回去；她的意思就是上帝的意思，必須尊重?！惫粽f。

    他開始一顆一顆地吻這些鉆石墜子?！霸趺蠢?！米羅爾，發(fā)生了什么事？”達爾大尼央聽到公爵一聲嚇人的叫喊后問。“少了兩顆，只有十顆了！”白金漢公爵的臉色蒼白?！笆悄阕约簛G了，還是被人偷了？”達爾大尼央問?！坝腥藦奈疫@兒偷走了，肯定是紅衣主教干的，連系墜子的綢緞都被剪斷了?！薄澳隳懿碌绞钦l干的嗎？說不定還在那人手里呢！”

    “等等，我只在溫莎舞會上戴過一次，溫特勛爵夫人主動過來與我和解，看來是這個女人在報復(fù)我。從那以后，我再沒見到她。她是紅衣主教的暗探?！薄罢媸堑教幎加兴陌堤剑　边_爾大尼央說。“是啊，他是一個可怕的敵人。那個舞會什么時候舉行？”白金漢咬牙切齒地說。

    “下周一?！薄跋轮芤?，還有五天時間，夠了。帕特里克！”公爵打開教堂的門喊道。帕特里克來了?！叭フ椅业氖罪椊澈兔貢?！”先來的是秘書，因為秘書就住在公爵府邸。他進來時，白金漢公爵正在寫命令。

    “來克遜先生，你立即去找大法官，要他執(zhí)行命令。我希望這幾道命令立即發(fā)出去！”白金漢吩咐他。“大人，如果法官問這是為了什么，我怎么說呢？”“你就說我高興這樣做，并要他不要告訴任何人！”“要是國王陛下也想知道為什么任何船只都不許駛出大不列顛各港口呢？”秘書說。“就說我決定向法國開戰(zhàn)，這是我的第一個行動?！泵貢顺鋈チ?。

    “現(xiàn)在我們可以放心了，如果那兩顆墜子還沒到法國，它們只能在你回法國后才能到法國。”白金漢對達爾大尼央說。“為什么？”“我剛下了任何港口都實行禁航的命令?！?/br>
    達爾大尼央吃驚地望著他，從年輕人的表情里，白金漢看出了什么，他忍不住笑了。“是的，奧地利安娜是我惟一的王后，只要她一句話，我可以背叛一切。我曾答應(yīng)派兵增援拉羅舍爾的新教徒，她要我不要派！我就一個也沒派出去。我服從她，我得到了她的畫像。”白金漢公爵說。

    首飾匠來了。他是一個手藝十分精湛的愛爾蘭人，他毫不掩飾地說，每年他可以從白金漢公爵那兒掙到十萬利弗爾。

    “奧雷利先生，你覺得這些鉆石墜子一顆能值多少錢？”公爵一邊領(lǐng)著他進教堂，一邊對他說。首飾匠看了一眼這些款式高雅的墜子說：“米羅爾先生，每顆值一千五百皮斯托爾?！薄爸谱鬟@樣的兩顆墜子要多少天？上面少了兩顆。”“一星期。”“我一顆給你三千皮斯托爾，后天就給我?！薄澳銜玫降??！薄斑@兩顆墜子一定得在我的府邸里制作。”

    “米羅爾，放心吧！”“親愛的奧雷利先生，你現(xiàn)在成了我的囚犯了。告訴我們你幫手的名字和他們應(yīng)帶來的工具?！?/br>
    “我總能告訴我老婆一聲吧?！笔罪椊痴f?！鞍?，親愛的奧雷利先生，你還可以與她見面呢；放心吧，囚禁你的環(huán)境還是非常寬松的。況且，除兩顆墜子的價錢外，我還要給你一張一千皮斯托爾的期票?！?/br>
    達爾大尼央目瞪口呆。首飾匠寫了一封信給他的老婆，并附去了一張一千皮斯托爾的期票，要她派一個最能干的學(xué)徒來，并把一套鉆石和工具帶來。白金漢把首飾匠引進一間特定的房間，半小時后，這里就成了工廠。接著，每一個門口有一個哨兵，不許任何人入內(nèi)，除非是帕特里克；當(dāng)然，更不允許奧雷利和他的學(xué)徒以任何借口出去。

    一切辦妥后，公爵又來到達爾大尼央身邊?！拔夷贻p的朋友，現(xiàn)在英國是我們兩個的了，你想要什么？”白金漢說?！耙粡埓??！边_爾大尼央說。白金漢把達爾大尼央安排在他隔壁的一間房里。

    一小時過去了，倫敦已頒布了不準(zhǔn)任何客貨船離開港口駛往法國的禁令。這在所有人看來，等于是向法國宣戰(zhàn)。第三天十一點鐘的時候，兩顆墜子做成了，跟原來的一模一樣。白金漢馬上找來達爾大尼央?！翱矗@就是你來取的鉆石墜子；請為我作證，凡人力所能及的我都做了?！卑捉饾h對達爾大尼央說。

    “米羅爾，請放心吧！我會把我見到的一切都告訴王后，但是，大人為什么不把匣子一起讓我?guī)ё撸俊薄跋蛔邮莻€累贅，況且，沒有了鉆石墜子以后，匣子對我來說更加寶貴了。請告訴王后，我把匣子保存起來了?！?/br>
    “米羅爾，我一定會分毫不差地完成任務(wù)?！边_爾大尼央說?！艾F(xiàn)在，我該怎么報答你呢？”白金漢看著年輕人說。達爾大尼央一下子滿臉通紅。他知道公爵正想法讓他接受一些東西，但當(dāng)他想到他和伙伴們的血由英國的現(xiàn)金來償付時，他感到非常厭惡。

    “米羅爾，讓我們彼此了解了解吧，以免產(chǎn)生誤會。我是德？艾薩爾先生的衛(wèi)隊中的一名成員，是為國王和王后效勞的。而且，如果我不是像你要討王后的喜歡一樣去討一個太太的喜歡，或許，這一切我是不會做的?！边_爾大尼央說。

    “是的，我相信我認(rèn)識她，她是……”白金漢公爵說?！懊琢_爾先生，我沒說過她的名字！”達爾大尼央連忙插話說。“對，那么，我應(yīng)為你的忠誠向那個人表示感謝。”白金漢公爵說。“米羅爾先生，你說得很對，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個英國人，因此，我把你當(dāng)成敵人；但這一切并不會影響我認(rèn)真地去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wù)。但是，我們第一次相見時，我替爵爺做了些事情，這回我們第二次相見，我替我自己做了些事情，你不必對我第二次做的事比第一次做的事對我有更多的感激?！?/br>
    “我們這有一句俗話：驕傲得像個蘇格蘭人。”白金漢嘟噥著。“在法國，加斯科尼人就是英國的蘇格蘭人?！边_爾大尼央向公爵行罷禮，準(zhǔn)備離開?！澳憔瓦@么走了？要從哪兒走？怎么走呢？”公爵問。“這倒也是?！边_爾大尼央說。

    “法國人總是無所顧忌！”公爵說。“我忘了英國是個島國，您就是它的國王?！边_爾大尼央說。“到港口去找一艘叫‘桑德號’的雙桅船，把這封信給船長；他會把你送到一個法國小港口?！卑捉饾h公爵又說。

    “那個港口叫什么名字？”達爾大尼央問?！笆ネ呃绽铮侥歉劭诤?，你去找一家沒有名沒有招牌的小客店，那是一間專供水手住的破房子?！卑捉饾h說。

    “以后怎么辦呢？”達爾大尼央問。“你就去找小客店老板，對他說一句：for'ward(前進)。這是個暗號。他會為你備好一匹馬，告訴你該怎么走；一路上你就可以這樣找到四匹替換的驛馬。如果愿意，這四匹馬都會是你的?！?/br>
    白金漢接著說：“這四匹馬都是為了你而裝備起來的，不管你有多驕傲，你總不會拒絕接受幾匹馬吧？況且，你們可以騎著它們與我們作戰(zhàn)?！?/br>
    “是的，我接受，米羅爾先生，我們會好好使用你的禮物的?！边_爾大尼央說?！昂?，年輕人，現(xiàn)在，請把手伸給我；我們也許不久就會在戰(zhàn)場上見面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我們能友好地分手。”

    向公爵行禮告別之后，達爾大尼央奔向港口。在倫敦塔的對面，他找到了那艘船，接著，他把公爵的信交給了船長，船長又把信交給港口總監(jiān)簽署，隨后就啟航了。

    有五十條船等在港口準(zhǔn)備出發(fā)。當(dāng)他們的船與其中一條船擦舷而過時，達爾大尼央認(rèn)出了在默思遇到的那個女人，就是被陌生貴族稱為米萊狄的女人；由于水流十分急，又是順風(fēng)行駛，他們的船飛馳而過，不一會兒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時，船停泊在圣瓦勒里港口了。下了船，達爾大尼央直撲那家小客店。人們正在那兒談?wù)撚⒎ㄖg的戰(zhàn)爭，那些興高采烈的水手正在大吃大喝。

    達爾大尼央穿過人群來到老板面前，說了一句for'ward。老板立刻帶著他從一扇通往天井的小門走出去，到了馬棚里，已有一匹準(zhǔn)備好了的馬在那兒等著他，老板問他還需不需要別的東西。

    “我想知道我該怎么走。”達爾大尼央說?！皬倪@兒到布朗齊，然后再從布朗齊到納夫夏戴爾，到了納夫夏戴爾之后，你走進金耙客店，告訴老板這個暗號，你就會像在這里一樣得到一匹馬?！笨偷昀习逭f。

    “我應(yīng)該付錢嗎？”達爾大尼央問?！叭几哆^了，快走吧！”老板說?！鞍㈤T?！蹦贻p人策馬飛馳而去。四個小時過去了，達爾大尼央到了納夫夏戴爾。

    他按照老板對他說的話去做了；在這里，他像在圣瓦勒里一樣也得到了一匹鞍轡齊備的馬。當(dāng)他準(zhǔn)備把原來的手槍放到新的坐騎的鞍子旁時，他卻發(fā)現(xiàn)新的坐騎鞍旁的皮袋里已經(jīng)配備了同樣的手槍。

    “請問你在巴黎的住址在什么地方？”老板問?！霸诘拢堪_爾指揮的國王衛(wèi)隊隊部里。”達爾大尼央說。“但我該怎么走呢？”“就走通往魯昂的大道，到了一個叫埃古伊的小村子就停下來，那兒有一家叫法蘭西盾牌的小客店。馬棚里也有一匹好馬在等著你?！崩习逭f。

    達爾大尼央飛馳而去。同在埃古伊的情況一樣，他同樣留下了自己在巴黎的住址，然后直奔蓬圖瓦茲。到了蓬圖瓦茲，他換了最后一次馬，九點鐘的時候，他已經(jīng)飛快地奔進了德？特雷維爾先生的府邸。

    在十二個小時之內(nèi)，達爾大尼央走了近六十法里路程。德？特雷維爾先生對達爾大尼央說，德？艾薩爾先生的衛(wèi)隊正在羅浮宮值勤，他可以回到隊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