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擇了一并白色劍鞘的，遞給花榮道：“你是銀甲將軍，此劍正足匹配?！?/br>
    花榮大喜，當(dāng)即掛在自家腰間。

    曹cao已有化龍刀，自然不須換劍，喚花榮親自抱了劍箱，好生收起，自家打開墻角處一只小木箱。

    他在這后室，得了兩箱珍寶，一箱好劍，見這小木箱頗是精巧，只道必有奇寶，不料打開來，里面卻是一件破破舊舊的僧衣。

    老曹奇道：“莫非是天蠶絲織成，看著破舊，其實(shí)珍貴？”

    抖開一看，乃是最尋常不過葛布，一股子舊物霉味，衣服上卻寫了兩行字：“社稷存亡之秋，可持此衣往天山飄渺峰，求靈鷲宮主人相助?！?/br>
    曹cao看了失笑道：“有趣，也不知這靈鷲宮主人是何許人物，堂堂國主，竟把社稷安危托付此人？可是天山距此數(shù)千里，真到了存亡之秋，待使者找到時，便飛回來也晚了?！?/br>
    搖一搖頭，摸出火折子，徑直燒了這僧衣，把那小木箱也丟入火中，揚(yáng)長而去。

    ——若是時遷在此，當(dāng)可看出這木箱里面的空間不大對頭，必有夾層。

    老曹這順手一丟，夾層中幾門厲害之極的武藝，也自從此泯滅于世間。

    及次日，興慶府已然殘破不堪，留守的王公大臣，捉了三百余人，余者盡遭殺死。

    又自府庫中掠出糧草rou干等物若干，足夠他萬余人馬食用一兩月，并得了數(shù)千匹駿馬，此前許多馬匹因渡河不便，都交予了李助、李懷兩部，如今得了這批馬兒，重新恢復(fù)了機(jī)動能力。

    老曹聚集眾將，拿出所得西夏劍，分贈眾人，以為賞功。

    扈三娘、時遷、焦挺三人搖頭不受，說是用不上，只賜了石寶、姚興、曲端、黃友四個，一人一口寶劍，四人都是歡喜異常，把在手中片刻不肯放下。

    老曹展開地圖：“吾等今日破了興慶府，又捉得許多人質(zhì)在手，消息傳出，西夏各路兵馬，都要?dú)?。西面一帶，自有‘金劍先生’攻略宣化府、肅州、瓜州、沙洲等地，可以無憂?！?/br>
    他看向曲端：“北面一帶，我欲令曲將軍，引三千軍沿河北上，一路掃平定州、右?guī)樮姟遵R強(qiáng)鎮(zhèn)軍、直殺到黑山威福軍方休！”

    這一路殺上去，便是直到后來內(nèi)蒙古狼山、巴彥淖爾一帶，再往前去，便是過去遼國的西京道，如今金國的地盤。

    曹cao指著黃河“幾”字形，最上面的一橫：“這些地方，如今一片空虛，你只顧殺人放火，到了此處，不須進(jìn)入金境，徑直趁船而下，來河?xùn)|路匯合，又或徑直往西京亦可，總之都依形勢，任你決策。”

    曲端面色頓時漲紅，呼吸急促道：“主帥信得過曲某，還有什么好說？于萬里外摧城拔寨，乃大丈夫事業(yè)，曲某定不負(fù)武帥所托！”

    曹cao把手一拍，大笑道：“曲將軍壯哉！既然如此，西北兩面，可無憂也。我軍即日便渡河，先取了靈州西平府，匯合紀(jì)山鐵騎，同西夏人好生較量一番！”

    兩邊當(dāng)下分兵，曹cao讓曲端盡情多帶糧秣，順著黃河北上殺去，自己則領(lǐng)兵，坐著皮筏渡過黃河。

    到了岸邊上岸，曹cao回身，對一眾筏客道：“武某不曾食言吧？”

    筏客們俱都滿面紅光。

    原來昨日破城，曹cao特意派出百余人，護(hù)著這些筏客大搶一回，這些筏客以往偶爾也是客串水賊的，自然不會手軟，人人都發(fā)了一注橫財。

    曹cao揮手令他們?nèi)チ?，只有歸義胡人張良，將筏子送了人，自家持了一條鐵槍，跟定在曹cao左右。

    曹cao上得東岸，便往南行，行數(shù)十里，擇地埋伏，卻派了兩個老成的西軍，扮作西夏人模樣，持了先前花榮劫下的求救信，前往靈州求援。

    靈州守將黑大木，得知都城受襲，頓時大驚，也不細(xì)細(xì)辨別，便慌慌張張點(diǎn)起城中兵馬，往渡口奔去，卻是正中老曹埋伏，一戰(zhàn)殺得大敗，姚興一馬當(dāng)先，扎死了敵將黑大木，殺得珠簾倒卷，趁勢奪了靈州。

    隨即派出偵騎，四下往可藏兵處搜尋，果然尋見了紀(jì)山鐵騎，都令他入城匯合。

    這些鐵騎，盔甲沉重，皮筏難渡，因此在蘭州時，便讓他提前出發(fā)，繞道而來。

    至此，老曹麾下又聚起一萬三千兵馬，當(dāng)日把靈州黨項貴族、官員，盡數(shù)殺盡，掠了糧秣，棄城而去。

    此后七八日，老曹領(lǐng)兵轉(zhuǎn)戰(zhàn)，先后擊破韋州、鹽州、宥州等地，絞得西夏境內(nèi)一片大亂，直殺入永興軍路來。

    至此時，興慶府被破消息，已然傳到前線，夏主狂怒，當(dāng)場斬殺信使泄憤。

    本欲親自回師，卻是完顏兀術(shù)上前相勸：“岳父莫慌，如今大片宋土，都被岳父所得，宋軍自保尚且不虞，哪得大軍遠(yuǎn)征貴國本土？小婿料定，必是小股精銳，多則一兩萬，少則三五千，自漢中殺出，偷取了興慶，又趁著國中空虛大鬧，若是回軍，恰中他詭計，不妨應(yīng)之以偏師！”

    有主動請纓道：“小婿不才，愿領(lǐng)本部兵馬回援，救出愛妻，殺盡來犯之?dāng)?，以報岳父?！?/br>
    完顏兀術(shù)這一勸，李乾順也稍微恢復(fù)了冷靜，擺手道：“不可你去，你麾下雄兵，雖然厲害，畢竟不識我國水土地理，不過賢婿說得很對，若是大舉回軍，正合他意，且令吾弟去應(yīng)付?！?/br>
    當(dāng)即便令晉王李察哥，揮軍五萬，立刻回援，務(wù)必將來敵斬殺殆盡，并救出皇后、太子等人。

    李察哥此人，乃是夏主庶弟，深受李乾順信重，堪稱當(dāng)今西夏第一名將，宋人譽(yù)為“天生名將”的劉法，便是被此人殺敗，以致于撤退時跌落山崖，死于小兵之手。

    李察哥領(lǐng)兵一去，陷于血火中的太原城，總算可以稍得喘息。

    這正是：滿城齊唱英雄歌，表里山河壯氣多。為報家國赴戰(zhàn)場，何惜血rou入石磨。

    第653章 干戈四起無日休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為免凌亂，且稍敘幾句前言，要自那潼關(guān)分兵說起——

    四月二十五日那日，種師中大張旗鼓，引軍過風(fēng)陵渡，北上支援。

    老曹則在隨后兩日出發(fā)，沿著渭河悄然西進(jìn)，月余光陰，奔行兩千里，搶了蘭州。

    隨后自水路奇襲興慶府，成就大功，繼而跨河?xùn)|歸，殺得西夏境內(nèi)天翻地覆，李乾順聞報大驚，急忙令他兄弟李察哥，引偏師五萬，回身應(yīng)對老曹。

    至此，已是六月中旬。

    一個多月功夫，老曹這廂高歌猛進(jìn)，太原那里，卻是殺得血海尸山。

    其實(shí)亦不止太原。

    如今宋遼金夏四國大戰(zhàn)，河南、河北，山西、陜西，乃至幽云之地，都是烽煙四起，干戈不休……

    書歸正傳，卻說種師中引軍兩萬余，渡過黃河，經(jīng)河中府、絳州、晉州、汾州，一路沿著汾水而上。

    沿途入目所及，只見無數(shù)宋朝百姓，滿面惶然，扶老攜幼，匆匆往南遁逃。

    又有許多敗軍、官吏，都混雜在其中，哭哭啼啼只顧趕路。

    小種相國一路行、一路尋人詢問，漸漸拼湊出實(shí)情——

    原來西夏之攻太原，全非他當(dāng)初所想的“難克潼關(guān)、故攻太原”，而是擊破豐、府、麟三州后，便自分兵，一軍往南橫掃永興軍路，直打到潼關(guān)，一軍則以折家軍為前驅(qū)，向東攻打嵐州。

    折家將世代鎮(zhèn)守于此，威望何其深重？見折家尚且降了，臨近州縣，誰敢為敵？

    于是東路一軍，兵不血刃，連下興縣、嵐縣、樓煩。

    ——其實(shí)彼等在呂梁山高歌猛進(jìn)之時，老曹差不多剛經(jīng)過不久，正自遼州、隆澤府、澤州一帶，招兵買馬、緩緩而行哩。

    待西夏掃平了呂梁一帶，殺至太原府時，卻未能如愿攻克，被太原知府張孝純領(lǐng)兵死死擋住。

    張孝純此人，乃是元祐年的進(jìn)士，素有干才，本是永興軍路轉(zhuǎn)運(yùn)判官，因老官家欲開雁門關(guān)，借金兵自河?xùn)|路入境御遼，又怕金兵一來，若是戀棧繁華不肯離去如何？屆時雁門關(guān)已拱手讓人，如何抵擋？

    思前想后，便提拔了張孝純做了龍圖閣直學(xué)士、河?xùn)|路經(jīng)略安撫使，兼知太原府。

    假設(shè)金兵心思真?zhèn)€有變，便要他死守太原府，以截斷南北道途，使后續(xù)金兵不能長驅(qū)直入。

    不料金兵還未抵達(dá)，西夏兵倒先自殺來了。

    好在宗澤在此做了兩年兵馬統(tǒng)制官，期間勵精圖治，除了禁軍、廂軍外，還額外cao練了許多弓手。

    老種相公打遼國時，帶走了禁軍，廂軍、各縣弓手，都還在本地，被張孝純及時聚集起來，湊出三四千能戰(zhàn)之士，繼而發(fā)動起城中百姓，軍民合力，死死擋住了西夏的第一輪進(jìn)攻。

    雙方這里尚自僵持，另一路西夏軍攻打潼關(guān)不利，索性留下兩萬雜兵做疑軍牽制小種，余者盡數(shù)北上，參與圍攻太原。

    正是這路兵馬，驚動了老種相公。

    老種相公自黃河一敗，引殘軍遁入山中休整，欲待病體稍愈，便還要往援汴梁，不料忽然撞上西夏前鋒兵馬，雙方都是猝不及防，亂戰(zhàn)一場，各自退兵。

    老種此時還不曉得太原烽火早起，他見西夏兵自潼關(guān)而來，只道是攻潼關(guān)不下，這才分兵去打太原，便派王文德繞路去潼關(guān)報信，自引殘部，急急趕赴太原，相幫守城。

    老種相公威望，比之張孝純，又高許多，麾下又有韓存保、曲克、馬忠?guī)讍T戰(zhàn)將，殺進(jìn)城后，城中民心士氣頓時大振。

    隨后西夏南路兵馬大舉趕來，共是十三萬西夏兵，三千女真兵，數(shù)萬折家兵，加上附近數(shù)州投降的宋軍，總計不下二十萬，把個太原圍得水泄不通。

    又派出無數(shù)小隊，四下大掠糧食，以至于百姓生計艱難、紛紛南逃。

    種師中得知情況，深為憂慮，找來林沖商議：“林將軍，敵軍二十萬圍住太原，我等不過兩萬余人，其中還有半數(shù)新兵，若是強(qiáng)行沖城，傷亡必然驚人，你可有甚么辦法？”

    林沖思忖良久，緩緩道：“末將聽說，太原城墻四十里，高而堅固，又有老種相公這等良將坐鎮(zhèn)，敵人縱然兵多，急切間也自難破……”

    說罷又低頭苦想一回，方才低聲道：“末將心中并無什么韜略，只是方才仔細(xì)想來，若是我武大哥用兵，定然不肯硬撞的……是了，那榆次縣距離太原城不過二十余里，我軍何不取了榆次，以為太原之犄角？”

    種師中思忖一番：“也好！便依此計行事?！?/br>
    兩人商量妥當(dāng)，當(dāng)即直撲榆次，卻喜此縣未被西夏所據(jù)，其中百姓，皆已逃散，徒留一座空城。

    兩個大喜，連忙引兵入內(nèi)，立刻派人拆毀房屋，修繕城門城墻。

    原來此縣亦曾有過輝煌時，卻是當(dāng)年太宗皇帝滅北漢，毀晉陽城，詔廢并州太原府，廢太原、晉陽二縣，新置并州軍事，移治于榆次，因此把城墻按照府城規(guī)模，大加修繕，后來因“榆次地非要會”，又把并州軍事治所移還太原新城，榆次重新降為屬縣，這城墻卻留了下來。

    小種相公道：“吾軍既然到此，當(dāng)同夏狗打個招呼，讓他不敢全力攻城方好。你且在城中坐鎮(zhèn)，待老夫去殺他一回。”

    林沖連忙拉?。骸敖?jīng)略花甲之年，若讓你上陣廝殺，放著我等后輩還有何用？林某自領(lǐng)兵馬去殺他?！?/br>
    小種相公便道：“你若要去，莫把你麾下虎騎泄露了，這支精兵卻是有大用的。你只領(lǐng)我親兵隊去，亦不可深入，只稍稍示威，便即回來?！?/br>
    林沖抱拳領(lǐng)命，便領(lǐng)了小種相公親兵八百余人出城，一路趕到太原，竟連一個斥候都不曾相遇。

    林沖失色道：“不好了，哥哥最擔(dān)心者，便是金兵合流，且看西夏兵如此大意，必然是知道了汴梁戰(zhàn)況，曉得我軍無力顧及太原，他卻是如何得知的？必然是已派人和婁室那伙聯(lián)系上了?！?/br>
    隨即一咬牙道：“不過他既敢如此大意，便不怪林某今日殺他一場狠的?！?/br>
    他所來處，正是太原城東面，西夏大將李良輔坐鎮(zhèn)于此，領(lǐng)得兩萬余眾，正在攻城。

    林沖回首喝道：“汝等都是西軍中驍勇者，各自手上，都有無數(shù)夏狗性命，林某不才，還只第二次同夏狗交手，且看我這一戰(zhàn)，能索得他幾條性命！”

    那些西軍紛紛笑道：“夏狗真正厲害者，只鐵鷂子耳，如今這些步軍，吾等予取予求?！?/br>
    林沖見士氣不差，心中稍松，笑道：“既如此，我等索性去刺了他的大將，以為太原守軍分憂?！?/br>
    說罷將矛一揮，厲喝道：“殺夏狗！”

    八百余人，同聲響應(yīng)，齊齊打馬飛奔。

    西夏人攻城正酣，忽聞背后異動，連忙回頭，林沖一馬當(dāng)先，瞪目咬牙，撞入西夏后軍，一桿丈八蛇矛奮力橫掃，當(dāng)前者無不披靡。

    夏將李良輔，坐在太師椅上正望部下攻城，忽聞身后殺聲大起，驚得跳起身，急急上馬一看，見來敵尚不足千，不由大怒：“這幾個鳥人，也敢來討野火，今日便殺盡了他，讓城里守軍膽寒?！?/br>
    說著大呼小叫，指揮兵馬包抄，不料命令才傳幾條，便見那股宋軍，沖勢卻是絕快，看方向，正是沖著自己而來！

    有分教：廿萬雄兵圍太原，將軍鼓勇添新援。東城戰(zhàn)鼓轟天響，一桿蛇矛巨浪掀。

    第654章 豹子頭氣沖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