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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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說沒有,你就不會娶我了,是么?”我再次問道。 這一回,他沒有強行讓我答話。 那雙眼睛里的光似乎黯淡了些,更加深邃,箍在我身上的手臂卻絲毫沒有放松。 “你想得美。”他淡淡道。 我唇角微微地抿了抿,沒答話,只輕輕地將頭埋下,繼續(xù)抵著他的胸膛。 手輕輕地環(huán)在他的腰上,就像從前我們在學(xué)宮的小樓里那樣。 “便是我原諒你了,那約法也仍然作數(shù)?!蔽艺f,“你答應(yīng)過的?!?/br> 他似乎愣了愣,少頃,胸膛里似乎有深深的吸氣,手臂又緊了些。 “嗯?!彼穆曇艉茌p,但已經(jīng)足夠。 心仍然跳得快,但不再慌亂。 我閉起眼睛,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沒有熏香,但很是干凈,仿佛曬過陽光。 —— 回到堂上的時候,白氏她們都已經(jīng)得了消息,知道太上皇回來了。 “上皇駕到,怎不告知一聲?!毙卸Y之后,白氏神色歉疚,道,“上皇可覺得累了?偏偏大公子不在,家中又沒有什么好菜,妾已經(jīng)讓人到鄉(xiāng)里去買些酒菜回來,上皇莫怪。” 他微笑,道:“朕今日出來也是臨時興起,吃個便飯就回宮,諸位夫人不必勞煩。” 這話出口,隨即引來了反對之聲。 “上皇不能回去!”阿譽從堂后跑出來。 阿諶也跑出來:“上回上皇說要教我等寫字,卻不打招呼就離開了,這次須補回!” 阿珞跟在后面,附和道:“上皇明日再回去!” 白氏等人忙將三個小兒喝止,卻又互相交換眼色。 “上皇用過膳就要回宮?”孟氏干笑一聲,道,“莫不是匆忙了些?!?/br> “就是?!睏钍厦釉挘斑@看著天色就要暗下來了,路上黑燈瞎火,又車馬勞頓的,上皇才受過傷,總教人放心不下。不如在寒舍暫歇一夜,明日再回宮?!?/br> 十分奇怪地,她們嘴上說著這話,眼睛卻都朝我瞟過來。 未幾,太上皇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 那目光閃閃的,卻又直勾勾。 我窘然。 “留下來吧?!比讨橆a上微微冒著的熱氣,我神色鎮(zhèn)定地對他說,“兄長今日去洛陽城里覲見,定是撲了個空,他夜里也是要回來的。” 太上皇頷首,拍了拍阿譽的肩膀,而后,微笑地向白氏等人道:“便如諸位之意?!?/br> 眾人都露出了歡喜之色。 —— 兄長還沒回來,家中也不等了,天色擦黑之時,堂上擺起了熱騰騰的飯菜。 如楊氏所言,家中著實沒有什么好菜,不過楊氏親自下廚,便是尋常的小菜味道也不差。 太上皇顯然心情很好,用過膳之后,在堂上與眾人說了許久的話。他興致勃勃地向白氏等人問起住在這宅子里可有什么不便,又問起些許這宅子的過往,甚至他對阿諶近來在做的木頭小鳥也感興趣得很,問七問八,以致阿諶激動地要求晚上跟他睡一起,以便將所有的玩具都展示給他看。 楊氏連忙阻止,嗔道:“你又發(fā)瘋,上皇一路勞頓,還要看折子,哪里有許多閑工夫陪你?再說了,你那些東西都堆在箱子里,讓你收拾你又偷懶,亂七八糟的,如何給上皇看?” 阿諶訕訕的,不說話。 太上皇仍是和顏悅色,對阿諶道:“日后你收拾好了,朕再看。你不是說你做的船能在洛水里航行么,可不是誆朕?” 阿諶復(fù)又高興起來,忙道:“那是當然,我才不誆人!” 太上皇又與眾人說了兩句話,起身回書房去了。 眾人忙行禮相送,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孟氏頗是詫異,道:“今日上皇是怎么了?這般多話,從前可是不曾見過?!?/br> 白氏道:“許是朝廷里有什么喜事,上皇心情大好?” 我低頭喝著茶,裝作沒聽見。 楊氏嘆道:“妾方才差點忍不住就要將那位祝夫人的事在上皇面前說一說,又想起娘子不讓我們說,可真要把妾憋死了?!?/br> 她們大約并不知道太上皇聽了壁角的事,七嘴八舌說了一番,白氏道:“這事,還是等大公子回來商議再定?!闭f著,她的語氣變得遺憾,“可惜大公子還未回來,我等婦人又不好過去作陪,上皇好不容易來一趟,竟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br> “可不是?!泵鲜蠂@道。 我知道她們又在瞟著我,仍低頭喝茶。 楊氏像想起了什么,一拍手掌:“上皇的蓮子羹快好了,我須得去看看火?!?/br> 白氏頷首:“你快去?!?/br> 楊氏卻看向我,道:“娘子可有空閑?仆人們都用膳去了,那蓮子羹端出來,還須有人給上皇送去。妾還要與二娘六娘帶幾個小兒,煩卻是分不開身?!?/br> 我:“……” 就算仆人們在用膳,喚一聲便是。且沒有仆人,還有大把太上皇的侍衛(wèi),讓呂均去送也未嘗不可。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眾人的眼睛又一下看向了我。 耳根隱隱發(fā)燙,我心里啼笑皆非。 還想著晚些再去看看他,如今,是晚不成了。 “知道了,”我起身道,“我與五娘去?!?/br>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釋懷(下) 庖廚里并非沒有別人。 畢竟是要給太上皇做的吃食,有他身邊的侍衛(wèi)守著。 那侍衛(wèi)顯然不是第一次跟著太上皇過來,見到楊氏,露出笑容,行禮道:“五夫人?!?/br> 那蓮子羹早已經(jīng)熬好,灶里的火也沒了。 所謂沒人手,所謂看火,都是實實在在的托辭。 楊氏與侍衛(wèi)寒暄兩句,讓他去用膳,而后,將已經(jīng)燉好的蓮子羹倒入碗中盛好。 見我看著她,她微微笑了笑,卻沒有了先前那曖昧的神色。 “妾知道娘子在想什么。”她說,“娘子畢竟是個大家閨秀,自有大家閨秀的矜持。且娘子對上皇仍有成見,舊日之事不能釋懷,對這婚事多少是不情愿的。故而我等總這么推著娘子,讓娘子失了矜持,終究是讓娘子不自在的?!?/br> 她們果然對下午的事一無所知。 我心頭的窘迫消除了許多,看她一眼:“五娘這么想?” “妾又不是第一日識得娘子,怎會猜不出來?”楊氏說著,嘆口氣,“娘子也莫怪我等幾個自作主張,我等著實是為娘子心急。恕妾直言,天底下的男子,對女子能做到有情有義四字的,本就極其稀少,何況那還是上皇?今日那位祝夫人來這一趟,娘子也都看明白了,惦記著上皇的,可是什么人都有。上皇能做到誰也不看,只一顆心撲在娘子身上,何其難得?娘子若是不珍惜,祝夫人那等人可不會客氣。還有娘子說的董裕那些人,要將誰送到上皇身邊,他們可是早早就謀劃好了。娘子難道真的甘愿看著上皇跟別的女子去過日子?” 我看她一眼,不以為然。 “他是太上皇,愛娶誰便娶誰去。再說了,哪個天子不是三宮六院的,我就算順利當上了太上皇后,那也不能阻止別人往他后宮里塞人,否則,天下人都要罵我善妒?!?/br> 楊氏搖頭:“娘子又嘴硬。這話,別人說,妾是會信,娘子來說,妾卻不信。娘子若是不喜歡上皇,確實能做到看著他娶別人而心如止水,就像當年對太子那般??赡镒用髅餍睦锸怯猩匣实?,若看著上皇迎娶別人,娘子定會氣惱自苦?!?/br> 我有些詫異,看著她:“故而五娘是在勸我,要獨攬后宮?” “不可么?”楊氏反問,“娘子從小到大,何嘗在乎過什么虛名?” 我訕訕,沒答話。不得不說,楊氏是了解我的。 楊氏將蓮子羹放到食盒里,對我說:“妾這般做妾侍的,說出這等言語來,確是不像話??梢舱且驗殒鲞^妾侍,知道尋一個好郎君不易,也知道那什么賢名什么規(guī)矩,都是用來占老實人的好處的。與其在乎那些,不如抓住手上的東西實在。” 心頭動了動,我看著她。 “抓住手上的東西?如何抓???” 她似乎對我的態(tài)度變得如此配合而吃了一驚,隨即露出笑意。 “娘子想通了?”她問。 我望著墻上斑駁的煙灰,道:“橫豎是要嫁給他,為何想不通?!?/br> 楊氏的神色寬慰,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至于如何抓住么,自是也有許多法子?!彼荒樕衩兀瑝旱吐曇?,“如何籠絡(luò)男子的心,六娘就是個中高手,娘子不若找她好好請教請教?她可是揚州那等無男子不愛的銷金之地出身的,什么都知道,娘子若是想鉆研那床笫之術(shù),也可……” 熱氣轟一下沖上腦門,我瞪起眼睛,忙道:“這是不必!” 楊氏輕笑一聲,將食盒交給我:“如此,娘子今日便將這蓮子羹送到上皇跟前。娘子放心,他定然會歡喜得緊。” 我無語,只得拿著那食盒走開。 院子里,書房亮著燈。我走進去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又在翻著折子。 他抬眼看到我,而后,目光掃到我手里的食盒,唇角彎起。 “又是五夫人做的?”他說。 我“嗯”一聲,將食盒放在他面前,道:“你喜歡吃蓮子羹?我從前怎么不知道?” “也不是我愛吃,”他語氣淡淡,卻頗是無辜,“我第一次登門的時候,恰好整日不曾用膳,餓極了,多吃了兩碗。五夫人便覺得我愛吃,于是每回都要做這個?!?/br> 我訝然:“你如實相告不就是了?!?/br> “可她確實比宮里的廚子做得好,且?guī)孜环蛉丝傁氡硎拘囊?,我若是不吃,她們便要去琢磨我究竟喜歡什么,豈不麻煩?!?/br> 我看著他,道:“你這般體恤,當初我要你與我一道吃豆芽,你為何不愿?” 他露出鄙夷之色,而后,將那碗蓮子羹拿出來。 “你陪我吃蓮子羹,我便陪你吃豆芽,如何?” 我看了看那碗,也露出鄙夷之色。 “不吃?!?/br> 說著,我就要像上次那樣在他對面坐下,可他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