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賓 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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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看著我:“這些年,秦叔也一直在查趙王。但他對趙王忌憚甚深,唯恐將你牽扯進(jìn)去,故而不曾向你透露。他打算將此事查出眉目,再向你和盤托出?!?/br> ——莫以為你在京中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在宮中,趙王也多的是耳目。 太上皇昨夜里對我說的話,又在腦海間浮起。 我張張口,說不出話來。 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我以為我該知道的早已經(jīng)都知道了,可獨(dú)當(dāng)一面,直迎風(fēng)雨。 可在別人眼中,并非如此。 無論太上皇、兄長還是秦叔,他們?nèi)詫⑽耶?dāng)作那養(yǎng)在深閨的花,不讓我涉足危險。 我覺得我該生氣。 我不喜歡那蒙在鼓里的感覺,這會讓我恐慌,且挫傷我那所剩無幾的驕傲,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蠢貨。 太上皇那冥頑不靈的死狗如此對我也就罷了,兄長和秦叔竟也瞞著我。 尤其秦叔。 虧我這些年對他全心全意信任,請他為我打探消息。在我眼中,他無所不能,任何事也不會對我隱瞞。但沒想到,他還藏著這最要緊的事不讓我知道。 怪不得,他們二人對太上皇向我隱瞞當(dāng)年真相的事態(tài)度曖昧,原來是一丘之貉。 但奇怪的,對于兄長和秦叔,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一腔憤懣。 也許,還是因?yàn)槟撬拦贰?/br> 這些日子,我雖仍無法對他全然放下芥蒂,可有時,我卻會有些異樣的感覺。在我以為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驀地發(fā)現(xiàn)其實(shí)還有人默默在我身前遮風(fēng)擋雨。 這世間,仍有人在乎自己。 越是失去得多,越是知曉這彌足珍貴。 “兄長覺得太上皇知道趙王之事么?”我說。 “他不曾與我說過,”兄長道,“但以太上皇的本事,我覺得他不會無所察覺?!?/br> 不愧是兄長。 “兄長覺得,董裕背后的,也是趙王?” “據(jù)我所知,董裕當(dāng)年并非由科舉出仕,他能入朝,趙王是出了大力的。”兄長道,“秦叔不曾與我細(xì)說過他這些年查到過趙王的什么事,不過就算如此,我也知道董裕能異軍突起,背后不會少了趙王鋪路。” 我想了想,道:“兄長,能否將秦叔接到洛陽來?” 兄長訝然:“你是說……” 我看著他,緩緩道:“恭伯父那家宅的火不是起得蹊蹺么?秦叔查案的手段,不是當(dāng)下大理寺可比的,他來一趟,正是合適?!?/br> —— 太上皇離去之后,上官里的寧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兩日后,我在屋子里午睡,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我心中疑惑,起身出門去看,見兩個仆婦從從跑過來,向我行禮。 “娘子大喜!上皇將大婚之事昭告天下,榜發(fā)到上官里來了。如今鄉(xiāng)人在外頭敲鑼打鼓,登門慶賀,恭喜我們家要出一位太上皇后!” 我很是詫異。 太上皇與我說過,很快這事就會昭告天下。 只是沒想到那么快。 沒多久,就有人將榜文抄來。我看了看,目光落在婚期上。 九月初八。 我上次說,至少要一個月以后。他挑的這個日子,正正就在一個月以后。 心中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怪不得這榜發(fā)這么急,就像怕我跑了一樣。 兄長在前堂待客,白氏在后院與女賓說話。論理,我該出面受眾人的禮,無奈之下,只好坐到鏡前梳妝整理。 孟氏和楊氏給我梳頭挑衣裳,各是興奮。 “上皇真是,竟這么快就下旨定下了,妾還以為,少說也要兩三個月才能有信?!睏钍闲Φ馈?/br> 孟氏道:“上皇可不是先帝。想當(dāng)年,娘子要做太子妃,是小時候就無人不知的,誰想先帝竟是如此不爽快,一拖再拖,最后連太子都廢了,旨也沒下。哪里像上皇?!?/br> “正是?!睏钍相椭员牵版鐚f,這事未必成得了,國公還生氣,說妾婦人之見?!?/br> 二人七嘴八舌說著,沒多久,一名仆婦過來,說白氏那邊忙得很,讓她們過去幫忙。 楊氏應(yīng)下,讓孟氏留下,自己去了。 孟氏看著她關(guān)上門,而后,轉(zhuǎn)向我,從袖子里拿出一樣物什,塞到我手里。 “這個,是妾近來尋到的?!彼衩刭赓?,又語重心長,“娘子未經(jīng)人事,多看看這個有好處?!?/br>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昭告(下) 我訝然,不由地將手里的東西看了看。 只見那是一本絹制的小冊子,極薄,正面用簪花小楷赫然寫著書名:素女三十六式。 托明玉的福,我知道這是什么。 耳根倏而燒灼起來。 “娘子不是沒見識的,必是知道此物?!泵鲜衔⑿Γ?,“不過妾這本可與尋常的素女經(jīng)不同,是揚(yáng)州花街里流傳的,就連那些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花魁也奉為圭臬。市面上還有什么七十二式一百零八式的,在妾看來,皆不過是噱頭。多則多矣,大而無當(dāng),不如這三十六式的融會貫通?!?/br> 說罷,她壓低聲音:“世間男子,就沒有不好此道的。娘子這般聰慧,只須多加鉆研,必定能讓上皇更愛娘子。任她什么姓杜姓董還是姓林的,統(tǒng)統(tǒng)都喝西北風(fēng)去?!?/br> 我哂然。 孟氏不愧是當(dāng)年家中最能奪寵的妾侍,常年霸著父親。如此看來,白氏她們輸?shù)檬且稽c(diǎn)也不冤枉。 當(dāng)然,我雖好奇,矜持也是要的。 “這是不必?!蔽覍宰尤厮掷?,“這等事,宮里有命婦教導(dǎo),我……” “宮里命婦們教的那一套敦倫之學(xué),妾是知道的?!泵鲜蠈⑽业氖职醋?,道,“全然不過照本宣科,不但無趣還無用。娘子聽妾一言,男子是不會喜歡那些的。尤其上皇這等人杰,就算他不必這些花招也會對娘子死心塌地,難道娘子就忍心他享受不得那極樂之福。” 說罷,她笑意愈深,堅定地將冊子塞到我袖子里:“妾這話,都是肺腑之言,娘子好好想想?!?/br> 我看著她,無言以對。 出到外面的時候,花廳里已經(jīng)拉起了一道薄紗簾子。我坐在簾子后面,族中的女眷們按照輩分順序,依次來見禮。 二祖母過來,坐在我旁邊,誰是哪一家的,該叫什么,提點(diǎn)一聲。 這等場合,我雖是第一次經(jīng)歷,但一點(diǎn)不陌生。從小到大,我的生活里一向少不了各種應(yīng)酬。兄長想得亦周道,讓人去換了不少的銅錢送過來,方便我打賞,讓我這太上皇后不會再族人面前顯得寒酸。 我從容不迫地與婦人們說著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著實(shí)有些心不在焉。 從前,和太上皇的婚事,一直停留在我的臆想之中,哪怕他不止一次跟我談及此事,我還跟他約法數(shù)條。 現(xiàn)在,這事突然變得實(shí)在起來。 隔著那薄紗,我看著那一張張帶著笑容又似各懷心思的臉,心中明白,以后的日子,我怕是要經(jīng)常這樣了。 不過比這個更讓我分神的,還是孟氏的那本冊子。 ——難道娘子就忍心他享受不得那極樂之福。 她方才的話,猶在耳畔。 還有離京前,明玉的叮囑。 ——有一件事,你定要與我說實(shí)話,不可誆我。他那本事,真的似傳說中一般大么? 耳根愈加燒熱。 上官黛。心里默問著自己,你果真準(zhǔn)備好了么? 正走神,我忽而聽到一個聲音有些耳熟。 “……要妾說,還是我們娘子爭氣。前幾日,妾到府上啦拜見,看到娘子,就覺得娘子這眉眼,一看就是天生的貴人。這話,果然今日就應(yīng)驗(yàn)了。” 周圍人紛紛應(yīng)和,喜氣一團(tuán)。 二祖母見我看著那婦人,道:“說話這位,你前些日子也見過,姓羅,該叫叔母的?!?/br> 我響了起來。何止是見過,收拾屋子的時候,有一群婦人不避著人,嘰嘰喳喳地說了我家不少風(fēng)涼話,帶頭的便是她。 羅氏聽得二祖母提起,忙在帳前行禮。 我笑了笑,讓仆婦賞了錢,看著她。 “叔母方才說我是天生貴人,著實(shí)過譽(yù)了?!蔽也痪o不慢道,“我聽說,那真正的貴人,總是要在京城或洛陽住著的。如今,我住在上官里早已經(jīng)超過了三日,再稱貴人,便要小心有人行騙不是?” 這話,讓周圍的人面面相覷,不解其中意思。 羅氏和旁邊幾個婦人聽著,卻是面色大變。 我坐在紗簾后面,欣賞著羅氏臉上那精彩的神色,忽然感受到了些許明玉的快樂。她就喜歡這樣,誰惹她,她就會當(dāng)面讓那人下不來臺。宮中不少人說她是睚眥必報氣量狹窄。 她不屑地說,跟大度但被憋出內(nèi)傷比起來,還是被罵睚眥必報活得更長。 我還想再繼續(xù)找找樂子,忽然,外頭又傳來一陣熱鬧,將這一切打斷。 仆婦來報,卻是宮里來人了。 來者是個內(nèi)侍,生得白凈,一身錦袍。 他笑盈盈走進(jìn)來,見禮之后,對我說:“稟娘子,上皇派在下來告知娘子,觀兵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就在后日。為此,上皇還賜下了香車及東大營附近的洛水行宮,恭迎娘子?!?/br> 這話出來,周圍一陣嗡嗡的聲音。 妖孽,車馬住處都準(zhǔn)備好了,還是怕我食言。 “謝上皇隆恩?!蔽倚卸Y道。 —— 跟隨香車而來的,有幾匹西域良駒。 阿譽(yù)和阿諶都高興瘋了,當(dāng)即就要騎著出去跑,被白氏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