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63節(jié)
宋矜不明?白?自己哪里說錯了,又說道:“你分明?說過,夫妻一體。” “這種事不會再有?!敝x斂溫聲說道。 青年低垂眼睫,眸底帶著幾分歉疚,目光很專注。墨色瞳仁倒映出她?的影子,清晰地看到,她?伸手抱緊了他脖子的模樣。 她?頓感?羞怯,想要收回手。 謝斂卻沉默抱著她?,朝著客棧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宋矜終于狠下心,決定小心收回胳膊之前,謝斂腳步又頓了頓。 “那便不回京都?!彼f。 四月江陵含著水汽的風拂面而來,透著涼意。 天上明?月恰好,遠處垂柳依依。 宋矜沉默著,反應了好一會兒,卻不明?白?謝斂為什么忽然答應了她?。分明?,他連來接她?的章四郎都叫來了,卻又這么輕易答應了她?。 她?甚至自暴自棄地想過,要不要對?章四郎表演一出自己對?謝斂情?根深種的戲碼。 但現(xiàn)在?,不需要了。 “沅娘,我會照顧好你?!?/br> 謝斂慣來冷冽的眉眼低垂,眼尾泊著一片月色,尤為溫和?。宋矜慢了半拍才回神,慌忙移開了目光,小心收回了手,只?覺心跳得有些快。 若不是他幾度設法推開她?, 她?幾乎都要以為,這是夫妻間親密的告白?了。 第42章 帝鄉(xiāng)遙一已修 “好?!彼务娼K究沒有細問。 她與謝斂間, 自?始至終有一層淺淺的隔閡,誰都無法輕易打破。 而她的藥效剛過,本也尷尬疲乏。 宋矜縮在謝斂懷中, 只覺得他走得從容而?徐緩,滿地流沔的月色浸沒他的衣擺, 凝了層難以察覺的寒露。 她不由?想, 似乎從未見過謝斂失態(tài)的模樣?。 哪怕是她幾度撞破他赴死, 謝斂眉間眼底也只是岑寂而?已, 浮光掠影般不真切的難堪。 內(nèi)斂到幾乎看不見情緒, 只是寒峭而?已。 “我有點?困,”宋矜收斂了想法,閉上眼睛, 小聲與他交代,“我先睡了,到家了再叫醒我好么?” 謝斂自?然不會拒絕, 只道:“好?!?/br> 話音剛落,女郎便朝他胸口貼過來。 這明明是往日她睡著之后,才十分熟稔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何, 她今日本是受了驚的,卻仿佛對他放下了部分心防。 寒冷的夜里, 心口的熱度尤為明顯。 謝斂不由?垂眼。 衣袖往下,是她從他脖頸上收回的手?微垂, 細長如玉柳, 指尖蒼白得剔透。 他驀地想起, 隔著屏風見到一幕。 謝斂的目光如被燙到, 猝然撤回。 他順著不甚寬廣的街道,朝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任由?冷風吹散殘留的雜亂情緒。 到客棧時,蔡嬤嬤早就等候在了門口。 見宋矜衣著齊整,面色尚算正常,便松了口氣去張羅熱水與準備好的湯藥去了。 他只好自?己抱著宋矜,將她送入臥室。 女郎睡得不太安穩(wěn),時而?蹙眉時而?抿唇,煞白的臉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此時縮在他懷中,不知何時又牽住了他的衣袖,眼睫輕顫。 今夜她被嚇到了,謝斂不準備待在她身邊。 于是伸手?,想抽出?衣袖。 然而?她拽得很緊,在他即將抽出?時,女郎驚悸得痙攣一下,本能貼緊他的衣袖。她臉朝下,臉頰靠著他的衣袖,默默落淚。 謝斂心口一緊,松了手?。 他僵立在紗帳前,有些?掙扎。 門外?的蔡嬤嬤推門進來,全然無所覺察,絮絮叨叨對他交代道:“娘子若是醒了,就很難再睡著,奴婢給她擦擦臉就好,不能把她弄醒了。但?是這湯藥,若是她醒了便一定要她喝了,當然要是沒醒就不用管……” 謝斂默默聽著。 他本來是不打算今夜留下的,但?直到蔡嬤嬤離去,他都沒有做聲。 女郎還?睡得無知無覺。 謝斂為她擦了臉和?脖頸,便無聲坐在她帳外?,沒有靠近她。 隔著一道模糊的紗帳,謝斂略微合眼。 他今日其實很忙碌,先是帶著水匪殺人越貨、倒賣人口的證據(jù)帶出?去,又轉(zhuǎn)而?趕回趙家赴宴。不過才到趙家,就得知宋矜來了,一時間險些?失了方寸。 這些?證據(jù),他交給了嶺南節(jié)度使曹壽的人。 曹壽和?他素有過節(jié),在此時此地,其實是極其冒險的行為。 但?即便如此, 卻遠不如他得知宋矜到了趙府時的緊張。 謝斂有些?想不通。 他讀書時養(yǎng)成了深思的習慣,此時越是細想,卻越是惘然。他覺得這個答案近在咫尺,卻又無法得出?和?合理的答案,一時間反而?浮躁起來。 但?無論?如何, 他注定無法舍棄宋矜獨行了。 - 宋矜這回休養(yǎng)了很久。 既是因為在趙府受了驚嚇,短時間很難見人。又是因為蔡振的藥起效了,而?蔡振再三叮囑,要好好休養(yǎng)到不再咳嗽再行勞動。 差役倒也沒太催著。 畢竟起初一段時間,為了折磨謝斂,發(fā)了瘋似的趕路。所以,哪怕是在江陵耽擱一段時間,也能趕在既定時間內(nèi)抵達嶺南。 這段時間,江陵發(fā)生了不少變化?。 最?開?始是江陵府通判趙辰京被罷免,緊隨其后便是派遣巡撫來江陵調(diào)查,最?后扯出?一條涉及淮南湖北兩路的人口販賣鏈。 一時間,江陵城人人閉門。 生怕自?家的妻女被人販子拐走賣掉了。 宋矜很少出?門。 但?整天休養(yǎng)也無聊,她時常坐在窗前,聽對面茶樓的說書先生講故事。 大概是趙辰京落馬了緣故,大家都沒了顧忌。 當初在京都大為出?名的“倒霉探花”往事,被說書先生添油加醋講出?來,還?扯出?許多或真或假的丑事。 那年殿試的第三名,原本是輪不到趙辰京的。而?那年的狀元謝斂的卷子、殿前答對,實在令先帝拍案叫絕,而?趙辰京有些?神肖狀元謝斂,才被點?的探花。 本來還?算好事,結(jié)果游街時丟了個大臉。 此后民間極其這場亂子,都會在末尾戲謔一句,那年的探花沒狀元好看啊。 宋矜聽得津津有味。 對面茶樓的客人也聽得津津有味,一邊嘲笑趙辰京丟人現(xiàn)眼,一邊追問謝斂真有那么好的才學? 說書先生便說道:“當年的翠微書院,可是匯集了天下聞名的各位大儒。其中文壇之首的范季蔭先生,更是親自?要收他做學生,讓謝斂隨他一起著書習文,繼往生絕學、當文壇領袖的,那時候的謝斂可連十七歲都不到啊……諸位,我們整個江陵城,十七歲不到的舉人恐怕都找不出?來一個啊?!?/br> 這一點?,宋矜確實是沒聽說過。 她住在京郊,其實有點?避世而?居的意思,往日也不留意這些?消息。 她還?想要繼續(xù)聽,說書先生卻畫風一轉(zhuǎn)。 又說起謝斂的壞話來了。 宋矜聽了半天,聽得有些?煩躁。 她站起來,啪地一下關?了窗戶,然而?說書先生極有穿透力的嗓音還?是傳過來。宋矜皺了眉,撿起桌上的竹紙揉了,正要塞入耳朵,就察覺到身后的身影。 她本能就轉(zhuǎn)頭看過去。 謝斂不知何時站在了桌邊,手?里還?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藥。 宋矜:“……” 她輕咳了一下,若無其事將紙團收入袖中,當著謝斂的面重新把窗戶推開?了。 謝斂如同沒聽見般,端著藥朝她走來。 說道:“先吃藥,若是覺得無聊,我?guī)愠?去吹吹風?!?/br> 在說書先生與看客激憤的批駁聲中,謝斂容色一如既往清冷內(nèi)斂,置若罔聞?;蛟S是倒映著明澈的日光的緣故,連眉眼都是溫和?沉靜的,像是無波的古潭。 “出?去吹風?”宋矜疑惑。 分明是謝斂特意交代,讓蔡嬤嬤把她留在房中修養(yǎng),不許出?去吹風的。 這才多久,陡然間換了口風。 謝斂只淡淡應了聲,將藥遞給她。 一聞見藥味,宋矜幾乎本能作嘔。她舌根都帶著藥苦味,不需入口,腸胃就習慣性地痙攣一下,她一下子側(cè)過臉去,避開?藥味。 “我等會兒再喝?!彼恿诉^來,準備先在口中含一塊糖,但?這畫面有些?幼稚,于是想等謝斂走了再喝,“等我吃過了藥,再去……” 宋矜頓了頓,謝斂還?會主動陪人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