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72節(jié)
謝斂卻兇名在外。 “京都?來的?何大人?”宋矜如今對京都?兩個?字很敏感,何況京都?姓何的?人不多,她不由追問,“是哪位何大人,可記得姓名?” “叫做何鏤,表字子琢!” “對,聽說之前是京都?的?錦衣衛(wèi),很有京官的?氣?派。” 宋矜心口微微一沉。 何鏤竟然也來嶺南了,看來京都?那邊,果然都?在忌憚著謝斂。 貴太太都?是人精,見宋矜的?面?色沉下來,便知道?謝斂和何鏤估計不太對付。 她們也陡然間意識到?,自己和宋矜太親近了。 雖然宋娘子性子好、長得美,待人接物也很真誠,可她到?底是謝斂的?娘子。謝斂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惹得不少人忌憚,到?時候說不準(zhǔn)是要?得罪人的?。 再說了, 朝廷都?撥了人來。 大家玩笑幾句,紛紛找了借口,沒一會兒便慢慢散了。 宋矜無?所謂別人怎么想?,她喜歡這里的?山茶,便多坐了會兒。緋紅的?山茶花落了滿地,一片濃艷的?色彩,透出荼蘼到?極致的?醉甜香。 有太太察覺了,怯怯與她說:“后院還有幾棵看得更好的?山茶花……” 宋矜不由好奇。 繞過回廊,后院果然有幾株山茶樹。 一棵是嫵媚嬌艷到?極致的?紅山茶,一顆卻是珍貴的?白山茶,花瓣堆疊如雪,如夢似幻。 不覺間,身后響起腳步聲?。 宋矜只以為是蔡嬤嬤,說道?:“白山茶難得,稍后去?問一問主?人家,能否賣我們一支貢在書案上。” “你要?哪一支?”是男子的?聲?音。 宋矜猝然回頭,撞入一雙熟悉的?眸子里,心跳如擂鼓。 竟然是何鏤。 他怎么會在這里? 兩人之間,不過幾步之遙。 蔡嬤嬤不知道?哪里去?了,濃密的?樹枝遮天蔽日,濃蔭籠罩四周。風(fēng)一吹,樹葉簌簌作響,空氣?中唯有朵朵山茶落地的?輕微聲?響。 宋矜心臟仿佛被捏緊了,本能害怕。 她不著痕跡,后退一步。 “我……一時興起,不要?了。” 何鏤蹙了一下眉頭,往前折下一支白山茶,抬手往前遞來,“我瞧這白山茶倒適合你,不如收下?!?/br> 宋矜看向周圍。 原先提議的?太太在門口,一觸到?她的?目光,被燙到?似的?藏入門內(nèi)。 “何大人,可看到?了我阿嬤?”宋矜忍住惱怒,問道?。 然而何鏤挑眉,信口說:“不曾?!?/br> 她當(dāng)即朝外走,心里急得要?命,口中只說:“我急著找我的?阿嬤,這白山茶難得,何大人還是自己留著吧?!?/br> “這么害怕?” 宋矜的?路被擋住,面?前何鏤居高臨下,“我在京都?打聽過了,你有怕人靠近的?毛病……怎么一見到?謝斂,倒像是見了蜜似的?,百般倒貼,什么閨德閨訓(xùn)都?忘了個?干凈,反倒是見了本官就成了貞潔烈女?!?/br> 這話?又難聽又粗俗。 宋矜聽得很惱怒,可她躲不開,不敢隨便激怒何鏤。 “我瞧著,你也不是那么怕……” 何鏤說著,驟然伸手捏住她的?肩胛骨,迫使宋矜抬起臉。 肩頭劇痛, 突兀的?觸感令宋矜極度抗拒。 何鏤仿佛隨時會撲上來。 她抿唇,忍著不適掙扎開,道?:“我與謝先生,自幼便有婚約,大人自重。” 宋矜知道?何鏤不好惹, 但也沒料到?,到?了嶺南他都?陰魂不散。 “婚約?”何鏤冷哼。 宋矜退后幾步,對他行了個?禮,“我絕無?讓何大人難堪之意。何大人如今已經(jīng)官至三品,便是世家大族的?女郎也是娶得的?,而妾身不過罪臣之女,大人何必與我計較?” 何鏤出身低,父母是賣香燭的?小販。 家里運氣?好,和趙寶攀上了親戚,才?從小吏爬到?了如今的?地位。但因為家世的?緣故,聽說在北鎮(zhèn)撫司受盡了嘲笑,所以性情刻薄乖張。 宋矜的?話?,算是給了他臺階。 何鏤果然沒做聲?。 只是目光很復(fù)雜,仍舊滿是輕蔑不屑,卻又罕見地沒諷刺出聲?。只瞥了一眼遠(yuǎn)處,唇邊揚起諷刺的?弧度,冷嗤著抱胸往樹干上一靠,眸底惡毒難掩。 宋矜沒有細(xì)看,轉(zhuǎn)身走了。 一直走出濃密的?山茶花樹蔭,宋矜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緩過神。 先前帶她過來的?太太早就不見了,但不知道?蔡嬤嬤在哪。宋矜呼吸還有些?急促,正要?去?找,卻沒料到?一抬頭,就撞見了立在了假山旁的?謝斂。 藤蘿薜荔叢生。 一身靛青襕衫,滿身清寒氣?。 不知為何,宋矜有種他站在這里很久的?錯覺。 剛剛的?山茶花樹,謝斂在這里完全可以看到?,她不由有些?心虛。但很快,心虛便被委屈掩蓋,她快步朝著謝斂走過去?。 “謝先生?!彼f。 青年朝她走來,問道?:“何鏤欺負(fù)你了?” 這里應(yīng)該看不清何鏤的?臉,宋矜有些?疑惑,但很快便忽略掉了這點細(xì)節(jié)。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袖子里有一朵白山茶。 應(yīng)該是不小心掉進?來的?。 “也不算?!币驗樗^去?了,至少何鏤當(dāng)真沒話?說了,“你怎么也在這里,我已經(jīng)好幾日都?沒這么碰到?你了?!?/br> 謝斂伸手,拂落她肩頭落花。 不經(jīng)意撫平衣料。 “來議事。”他頓了頓,似乎認(rèn)真思索了一瞬,“聽見你也來了,便來看看你。” 宋矜覺得不太對。 但謝斂站在她身側(cè),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完全籠罩住了她。 宋矜覺得安心,方才?的?恐懼散去?。 她取下腰扇展開,小心把袖子里的?山茶花倒上去?,謹(jǐn)慎地托起,一邊和謝斂抱怨,“那邊白山茶開得好,我想?去?請主?人賣我一支。誰料遇到?了何鏤,惱得我不想?過去?了,也就不喜歡了?!?/br> 謝斂默默看她。 哪里是不喜歡白山茶,明明是怕了。 但方才?他還未過去?時,她應(yīng)付得很好。姿態(tài)從容淡定,言語不急不緩,比起在京都?時,已經(jīng)克服了小半的?恐懼,將自己保護得很好。 “先去?精舍吃口茶,稍后我?guī)慊丶?。”謝斂說道?。 女郎彎了彎眉眼,道?好。 宋矜說得不錯,他們有段時間沒碰面?了。 到?邕州城之后,他便搬去?了書房住。 而且,他現(xiàn)在名義?上是曹壽的?幕僚,實則新政的?一切都?由他制定。但手底下的?人,都?是曹壽的?舊人,與他并不熟悉,相反還有很大一撥人不服。 他早出晚歸,十分忙碌。 連宋矜出來與人小聚,也是剛剛才?知道?。 眼前的?女郎穿著庭蕪綠細(xì)褶裙,折枝暗紋蔥白短衫,外罩著蒼苔色闊袖縐紗褙子,露出一截細(xì)白的?頸子,垂了條低調(diào)清透的?白水晶瓔珞。 耳邊綠碧璽墜子微晃,襯得她發(fā)色烏檀般濃稠、膚質(zhì)白皙。 明滅疏落的?光影下, 也不知是她清透動?人,還是首飾發(fā)亮,令他目光難以避開。 “謝先生腕上的?紅繩,是誰給你系的??”她伸手,挽起他的?一截袖子。 微涼的?指腹滑過他小臂,帶起一股作癢的?麻意,謝斂眼睫一壓,目光克制地掠過她的?面?上。 然而女郎只是好奇,面?上帶著幾分疑惑,頰邊笑意很淺。 “……舊相識?!彼f。 宋矜又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她看他的?目光總帶著笑。 “像是有十來年的?模樣,”她捧著腰扇,依依跟在他身后,“除非是很重要?的?人,反正我是存不了那么久的?,不會是……” 她頓了頓,似乎在思索。 然后說:“不會是阿念吧?” 謝斂本來提起的?心,陡然間沉下去?。 他自己都?有些?莫名,仍然好脾氣?回答她,“不是?!?/br> “到?了,這里的?黑茶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