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73節(jié)
宋矜只好回過神,不再提起紅繩了。但她老是想?起那個(gè)?夢(mèng)境,總?cè)滩蛔∠?探究謝斂,譬如兩人從前到?底有沒有見過。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問。 宋矜嘆氣?,喝茶。 過了片刻,有仆從捧著一只含苞待放的?白山茶進(jìn)?來。 說是主?人家送給謝太太的?。 宋矜一怔,看向謝斂。 哪怕是沒有外人,謝斂也坐得很端正。他正捧著茶盞吃茶,察覺到?宋矜的?目光,擱下手里的?茶盞,“開敗了的?花,隔夜便枯萎了?!?/br> 仆人察覺到?什么。 也不多說,放下山茶便躬身退下了。 這花枝是精心挑的?,很適合插瓶。 又含苞待放,等養(yǎng)一養(yǎng)便能開到?最好,勢(shì)必很漂亮。此時(shí)還灑了水,晶瑩剔透,十分精巧美麗。 “剛剛郎君怎么不過去??”宋矜抿唇,心跳得很快,她幾乎是傾身靠近謝斂,“我沒料到?何鏤在那,嚇得我一大跳?!?/br> 謝斂垂眸斂眉的?姿態(tài)。 似乎要?端起茶盞,小指卻不小心掠過茶甑,令之輕微作響。 “我等你們說完話??!彼?。 眼前的?女郎唇角驀地翹起,竟然伸手朝他面?上探過來。謝斂頓時(shí)脊骨發(fā)僵,暑熱仿佛轟然朝他涌過來,將他整個(gè)?人吞沒。 “騙人?!彼p聲?。 宋矜從他襕衫與中單的?領(lǐng)口處,拈出一只白而薄的?花瓣,又彎了彎眉眼。 一時(shí)間,心跳雜亂無?章。 謝斂從來自恃的?從容鎮(zhèn)定,仿佛蕩然無?存。 第48章 帝鄉(xiāng)遙七 謝斂對(duì)上她的目光, 不語。 日?光透過枝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一片意味不明的陰影。 方才的話確實(shí)作偽。 他不可能由?著何鏤靠近她, 令她落入危險(xiǎn)。但她應(yīng)付得很好,不卑不亢, 終于不再胡亂慌神、在別人面前露怯, 可以保護(hù)好自己?!?/br> “嗯, 我?騙人?!敝x斂道。 女郎眸光清透, 追問道:“你為什么不出來……是因?yàn)楹午U?你覺得我?……” 她微微一咬唇, 不肯說了。 但話?里的委屈很明顯,她懷疑他是覺得她和?何鏤有私,才故意?避諱。 謝斂有些頭疼。 女郎仰著臉看她, 斑駁的光影跳落在她眉間、眼底、唇角、鎖骨上,襯得她像是夢(mèng)境里光暈?zāi):挠白?。就連她的詰問,都被模糊了界限。 “何鏤下流齷齪, 我?十?分厭惡他……我?就算和?誰私下見面,也?不可能和?他?!?/br> 她很氣惱。 謝斂不得已道:“我?知道?!?/br> 她卻不肯說話?了。 “沅娘?!彼苌傧?人解釋過什么,此時(shí)心亂如麻, “今日?我?趕來得還算及時(shí),若是來日?, 我?來得不夠及時(shí)……我?盼望你能護(hù)好自己?!?/br> 謝斂一向?獨(dú)來獨(dú)往。 沒什么朋友,父母也?死得早, 并不知道尋常夫妻如何相處。 眼前的女郎十?分病弱, 還很依賴他。 他不討厭她的親近, 反而心底有竊竊的歡喜, 有時(shí)甚至盼她再親近一點(diǎn)。但他尚算理智,很清楚地知道推行新政的下場(chǎng)。 狡兔死, 走狗烹。 作為上位者持刀往下的利器,要承受底下的怒火。 在此之前,他會(huì)帶著宋矜回?到京都。 替她父兄洗清冤屈。 “可你明明來了?!彼p聲反駁。 他明明都來了,完全可以為她撐腰,可以幫她應(yīng)付討厭的何鏤。他是她的夫君,為什么不愿意?站出來,憑什么冷眼放任。 女郎不高興,推回?他倒的茶。 茶水guntang,哐啷一聲翻濺了出來,朝著她的手背灑去。 謝斂本能抬手,擋住了熱茶。 但無?意?間,女郎的手便被他覆在手心,傳來柔軟的觸感。 “我?……”他抽回?手。 然而腕間一沉,衣袖被女郎牽住。她本就微微傾身,此時(shí)抿唇還有點(diǎn)惱的模樣?,卻又很得寸進(jìn)尺地追問:“你看到我?和?何鏤在一處,好像很不高興?!?/br> 謝斂默然, 他難道還應(yīng)該高興嗎? “疼嗎?”她又問。 手背火辣辣地疼,但女郎的指尖有些涼,輕輕碰上來時(shí),輕微的酥麻和?涼意?帶走了疼痛。 于是他搖搖頭。 謝斂終于找回?雜亂的思緒,正要說話?。 眼前的女郎卻陡然低頭,烏黑的發(fā)絲垂落幾?綹在茶桌上,她輕柔的呼吸吹到他手背。謝斂喉間輕顫,指骨發(fā)緊,險(xiǎn)些猛地收回?手。 太近了。 太過親近了。 換做別人,他早該拂袖而去了。 但因?yàn)檠矍笆撬务?,謝斂只覺得心跳快得過分,以至于分不清雜亂的情?緒到底是什么。 “那?就好?!彼f。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被拉開,宋矜端起一盞茶,低頭吃茶。窗外的風(fēng)吹進(jìn)來,謝斂的思緒清晰了些,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 謝斂才驟然察覺, 她的追問顯得太過于越界。 但他毫不排斥。 謝斂心頭有些亂,他確實(shí)在何鏤碰到宋矜肩頭時(shí),便后悔了。此刻看她氣惱,不由?道歉道:“沅娘,是我?不該如此?!?/br> 一提到這個(gè),宋矜仿佛又生氣了。 “曹都督家下月初設(shè)宴,何鏤也?去?!彼恢廊绾斡懞门?,又替她倒了一盞茶,遞到她手邊,“屆時(shí)你與我?一起?!?/br> 她卻瞪了他一眼。 很快,便有撇過臉去生氣。 謝斂溫聲:“沅娘?!?/br> 她終于抬胳膊,支起下巴看他,蹙著眉嘆息,“燙啊,謝先生?!?/br> “……” 謝斂默默收回?茶水。 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宋矜憋了好久的笑,都快要受不了了。 眼前的謝斂仿佛回?過神,替她叫了一盞酥山。 酥山冷霧繚繞,散發(fā)著牛乳獨(dú)有的香氣。對(duì)面燒茶的水咕嘟咕嘟,宋矜坐著吃冰,一邊打量對(duì)面的謝斂,一邊思量有的沒的。 陛下將何鏤打發(fā)到嶺南來, 很明顯是沖謝斂來的。 她雖然是女子,但因?yàn)椴皇情L(zhǎng)在父母膝下,讀書比較雜。 新政她能看個(gè)大?概。 一旦徹底推行,等于從各地豪強(qiáng)手里搶走他們手里的土地,等同于搶錢。這樣?的事情?,十?分吃力不討好,但卻能在很快的時(shí)間內(nèi)充盈國庫。 不止是曹壽想用新政富裕民生。 陛下也?想。 陛下不能用的謝斂,如今到了曹壽手里,恐怕是陛下慌了。 不能為我?所用,必為我?所殺。 宋矜忍不住,抬眼看了謝斂一眼。 他竟在袖子里藏了本書,此刻一邊吃茶,一邊皺眉翻書。疏影落了他滿襟,眉骨鋒利,眼窩深邃,像是凜冬深山里一截蒼松。 自古改革的人,沒有一個(gè)能善終。 謝斂入仕前就這么想的嗎? “怎么了?”謝斂驟然抬頭。 宋矜放下勺子,說道:“你晚間也?要去當(dāng)值嗎?” 宋矜覺得他差點(diǎn)就點(diǎn)頭了。 然而謝斂收起書,說道:“先送你回?家,今日?不太忙。若是有要事,到時(shí)候再去也?不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