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171節(jié)
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平白無故進了牢獄,最少?也少?不得一頓板子。再說?了,他們得罪的是誰?是謝斂這個jian臣,怎么也不可能讓他們好?過。 官差們連忙上前,一個不落地將在場所有人都扣押起來?。先前還?幸災樂禍的人,頓時哭喪著臉,想盡辦法說?好?話。 然而官差們哪敢不聽謝斂的話? 那位可是朝中的吏部尚書兼閣臣,任免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田二郎手里?抓著個人,還?要?隨官差們回去?陳述看見了些什么,不得不眼見著謝斂自個兒進了屋。 青年走得不快,儀態(tài)一如既往地端正?。 但或許是因為?忙碌,謝斂瘦得幾乎見骨,被暖熏熏的春風一吹,都有些形銷骨立的意味。 不知道為?什么,田二郎有些說?不出來?的心下酸澀。 這些日子,謝斂不僅在朝堂上被人連日彈劾,出來?只要?稍稍露面,便有不要?命的人尋晦氣?。 反對新政的人越來?越多,上街游行示威也是有的。 至于明嘲暗諷的詩文,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恨不得撂到?謝斂臉上來?。 尤其是前些日子。 陛下自作主張將裴農(nóng)召回京都,直接把人給殺了。 消息前腳傳出來?,后腳邊關便被狄人攻破。陛下不敢擔責,將這事兒又往謝斂身上一推,說?是謝斂交出裴農(nóng)與太后聯(lián)絡的密信,稱裴農(nóng)意圖謀反。 這一茬被歸結到?謝斂身上,民憤徹底被點燃。 如今出一次門,便像是過街老鼠似的。 田二郎不知道謝斂是怎么想的,但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尚且覺得十分憋屈! 田二郎嘆了口氣?,收回目光。 謝斂的背影消失在門內。 他走得不快,鮮血染紅衣袍,鮮血順著衣擺淅淅瀝瀝滴落。謝斂眉間?微蹙,眼底卻沒什么情?緒,只抬眼看向墻外的楊柳。 宋矜離開京都時,楊柳才初初冒芽。 如今柳絲如綿,翠綠一片。 謝斂不覺仰身,折下一截楊柳。風吹得柳絲搖晃,拂過青年微蹙的眉眼,他眼底才溢出一絲暗色。 將楊柳枝貢在案上。 謝斂攤開手邊的卷宗,一一查看。 自從宋矜走后,這宅院越發(fā)安靜。不知過了多久,謝斂下意識抬眼看向案上的楊柳枝,微微垂眼。 他既然放了她走,就不該后悔。 謝含之?不是個君子。 但他在她面前裝了幾次,便該裝好?。 這念頭盤旋在他心口,幾度沉浮,不覺深吸一口氣?。腰間?的傷口并未包扎,又滲出血來?,謝斂并未理會。 一直到?月上柳梢頭。 屋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門被哐地推開,田二郎面上仍帶著喜色,高聲說?道:“郎君,宋娘子回京了!” 謝斂手里?的筆啪地落在了地上,裂成兩節(jié)。 他緩緩抬眼朝田二郎看去?。 “什么?”謝斂問。 “宋娘子,宋娘子回京都了。”田二郎喜笑顏開,挽起袖子過來?拉謝斂,“去?宋家吃口茶?” 這一拉,田二郎摸到?滿袖子的血跡。 他這才察覺到?,謝斂面色蒼白得有些過分,腰間?的傷口也沒有包扎過。 若說?別人都覺得謝斂是借新政掌權的佞臣。 田二郎是不信的。 他從嶺南時便跟著謝斂,見慣了他事必躬親,處處用心。若說?jian佞能做到?這樣,還?要?忠臣做什么? “那些人……”田二郎想寬慰謝斂兩句,卻不知道怎么勸,“要?么,去?瞧瞧宋娘子?” 若是宋娘子在就好?了。 田二郎忍不住想。 但話又說?回來?,照謝先生這不吭聲的性子,恐怕是不會去?的……田二郎絞盡腦汁,想要?找個不得不去?的借口。 “好??!敝x斂道。 “……誒?”田二郎緩過神來?,不敢置信看了謝斂一眼,“那,那帶些什么?” 謝斂道:“隨你?!?/br> 不等田二郎再說?話,又道:“若是挑不好?,今年一年的月銀都不要?領了。” 包扎完畢,田二郎也準備好?了禮品。 一面趕馬車,一面思考都和離了,該找個什么借口才好?意思上門…… 馬車停在宋家門前。 謝斂上前叩門,不多時屋內響起腳步聲。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顫,心臟發(fā)緊,連帶著傷口也隱隱作痛。謝斂略微抿緊蒼白的唇,漆黑的眼朝前望去?。 門咯吱一聲,開門的是個青年男子。 對方撞入謝斂眸中,也是微微一愣。 謝斂在對方開口前,借著微弱火光,不動聲色往屋內看去?,冷聲問道:“你是?” 因為?對方的轉客為?主,沈君誠慢了半拍才道:“我是這家的外侄兒,姓沈,你深夜造訪是來?找誰?” 謝斂道:“我來?拜見岳母?!?/br> “深夜拜訪岳母?”沈君誠挑眉,上下打量謝斂。 謝斂沉默片刻,淡淡道:“自然是為?了來?接我娘子歸家,勞煩,引我進去?見沅娘。” 沈君誠一張臉沉下去?。 他既不答應謝斂,也沒有關門。 屋內響起聲響,便見宋矜擎燭出來?。女郎披著褙子,長發(fā)隨意低綰,眉眼被燈燭照亮,眼波盈盈。 瞧見謝斂,她手里?的燭火一顫。 宋矜輕聲道:“謝先生?” 她快步走上前來?,瞧著他打量了一會兒,又問:“你怎么來?了?” 見謝斂不說?話,田二郎連忙提著東西上前。他一股腦擠開沈君誠,把東西放下來?,說?道:“這不是不放心你,過來?瞧瞧你么?” 他自覺待在這里?不妥,放下東西就走。 謝斂看向沈君誠,說?道:“城中有幾處上好?的客棧,我代沅娘帶你過去??!?/br> 沈君誠似笑非笑看向眼前的人,“想必這位便是謝閣老。” 謝斂連眼都沒有抬。 只問:“不送表兄出去?安歇么?” “天色太晚了,明日再送表兄去?租住的宅院,今日來?不及打掃。”宋矜看了一眼沈君誠,輕聲道,“先生何必咄咄逼人。” 謝斂豁然抬眼。 他漆黑的眸子里?情?緒不明,語調有些沉,“我既然來?了,送他一程也簡單?!?/br> 沈君誠打量兩人,想了想,說?道:“也罷,那我自己去?找客棧便行,不勞煩謝大人?!?/br> “不必?!彼务娈斎粵]有這樣的待客道理,“表兄今夜宿在我家便是,此時天色太晚了,客棧未必還?接客?!?/br> 沈君誠沒說?話,看了謝斂一眼。 宋矜也看向謝斂,“天色不早,謝先生早些回去?吧。” 謝斂蹙眉不語。 “我明日再來??!鄙蚓\深深看了謝斂一眼,轉身徑直往外走去?,“今夜便不叨擾了?!?/br> 頓時間?,門口便只剩下兩人。 宋矜看他一眼,“先生早些回去??!?/br> 謝斂扣住她的手腕,忽然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我……”宋矜想起臨行前母親的叮囑,回頭看向謝斂,“你以為?我不會回京都?” 謝斂不吭聲,似乎默認了。 夜風吹得燭火呼呼作響,他深邃的眉眼藏在黑暗中。 若是她遠離京都,待在姨母身邊,便自然而然避開了京都的風波。但與此同時,她也和謝斂徹底不會見面。 宋矜知道,但她又回來?了。 “你不要?多想?!彼务?zhèn)冗^身去?,想要?轉身進去?,“我放心不下母親和阿弟?!?/br> 謝斂沒有松手。 他緊緊扣著宋矜的手腕。 宋矜不得已頓住腳步,仰面看向謝斂。兩人之?間?隔得很近,近得仿佛沒有和離的時候。 但宋矜知道,覆水難收。 她是宋家的女兒。 父兄的案子橫亙在兩人之?間?,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