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落魄反派后 第175節(jié)
秦念哐地一下子站起來,險些掀翻了桌子。 她慌慌張張看謝斂,“我……” 謝斂瞧著?她,問:“是傅瓊音?” 秦念不知?所措。 恰這時?候,風帶得屋內(nèi)燭火一晃,門便驟然被人推開?。 人影一晃闖入屋內(nèi),卻是秦念的“丫鬟”手持匕首,徑直對著?謝斂刺來。 秦念在觸到“丫鬟”的目光時?,精神一凜,下意?識伸手將?謝斂推了一把。謝斂猝不及防,原本要躲開?的動作硬生生被打斷,下肋撞向匕首。 噗呲一聲鈍響,“丫鬟”摁住謝斂的肩膀。 他冷笑著?貼到謝斂耳邊,道:“謝含之,不殺我,你后悔了嗎?” 謝斂忍痛抬眼,瞧見一張熟悉的臉。 是傅澄江。 “阿念?!敝x斂冷聲道。 秦念瞧見謝斂滿身的血,怔忪不知?所措。 傅澄江卻將?手里的匕首又往下幾寸,“這匕首上淬了毒,你下去給岑兄,給枉死的十萬大軍道歉吧!” 門被人一腳踢開?,田二郎沖過來掀翻傅澄江,將?人摁在地上對臉幾拳。這會兒秦念終于緩過神來,尖叫一聲,撲上前?來捂謝斂的傷口。 謝斂撥開?秦念的手,冷聲道:“放開??!?/br> 秦念聽見兄長?的命令,下意?識聽話松開?手。 這會兒田二郎已經(jīng)將?傅澄江捆了起來,瞧見謝斂身上的傷,也有些慌了神。他看看地上的傅澄江,又看看秦念,最終訕訕道:“謝先生……” “都關起來?!敝x斂道。 “去請個靠得住的大夫,消息不要走漏出去?!?/br> 有了謝斂的話,田二郎才找到主?心?骨。 他瞧著?秦念一會兒,找來一條軟些的帶子將?秦念雙手捆住,扛一個牽一個關入耳房,這才沖出去找大夫。 田二郎的腳步遠去。 屋內(nèi)燈火被洞開?的風吹得幾近熄滅。 外頭傳來喧嘩,馬蹄聲響徹汴京長?街之中。有小吏敲響鑼鼓,宣告剛剛從朝廷頒布下來的新法令,驚得家家戶戶窗戶開?合。 “衡田制禁行!其下一百二十三條律法,今日一并廢除!” 謝斂的意?識有些模糊,他下意?識去扶桌案,卻扶了個空。身體驟然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時?撞到了前?些日子的傷口,他被疼意?抽走最后一絲意?識。 謝斂陷入夢中。 年少時?,他在開?滿紫藤的窗內(nèi)臨帖。 書案上放著?歐陽詢的帖子,角落里是一卷稚嫩的練字紙,筆觸瞧著?是個小女孩的。謝斂練字練得很專注,渾然不覺得枯燥,但?窗外的喧嘩還?是令他掀起眼簾。 “你這是什么個下法?”著?黑襕袍的中年人蹙起眉。 他對面著?白絹長?衫的儒士大笑起來,拈子落下,方得意?道:“自?然是我新琢磨出來的新法子,總該甘拜下風了吧?” 坐在兩側的是一對父女。 父親著?湖水藍蘇羅道袍,拈著?修剪得當?shù)捻汍仔Γ扒匦窒騺碛行乱?,只是遇到了永怡,恐怕不會放你這一馬?!?/br> 小女孩梳著?丱發(fā),徑直走到面容嚴肅古板的黑衣中年人面前?,拈起一粒黑子落下去。 “這樣,以?秦叔叔的新法子破了,豈不好?” 原本笑得瀟灑豪放的白衣儒士一愣,忽然拊掌贊嘆,擠眉弄眼道:“敬衍的小女兒果然機敏,永怡,你活了一把年紀,倒要向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學?!?/br> 黑衣中年人瞪了秦既白一眼。 雖是板著?一張臉,卻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也夸道:“這孩子靈動天成。” “若是如?今的政令也能改一改……”秦既白一撩雪白的衣擺,隨便坐在小杌子上剝松子,像是信口提起,“也不至于有這么多世家豪族,鉆著?律法的漏子,賺得盆滿缽滿。” 章永怡不贊同地看了秦既白一眼。 “朝廷法度,豈能朝令夕改?律法都是總結了前?朝過失,由高祖皇帝令百官斟酌定下的,若是隨意?更改,百姓豈能信服?” 秦既白丟下松子殼,便要辯論。 一旁溫文爾雅的藍衣父親擺了擺手,勸和道:“律法是不能隨意?更改,改了未免顯得朝廷兒戲,且又不利于百姓達成共識。但?若是有更好的政策,不改豈不是迂腐守舊了?” 秦既白當即點了點頭。 章永怡略作思索,也頷首示意?。 “改與不改,都有道理?!毙∨傞_?手找秦既白要松子吃,搖晃著?腦袋,“最難的是怎么改,若沒有秦叔叔新想出的法子,我也無法再?反回來吃秦叔叔的棋?!?/br> 聽到這句童言稚語,三人皆是一愣。 隨即,秦既白笑著?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倒不如?一個四歲的孩子機靈?!?/br> 宋敬衍行云流水地給幾人倒了茶,又說:“想一想去改確實簡單,但?若真要改,不但?要參考前?朝過失,又要針對當今時?宜,確實不簡單?!?/br> “這天底下,有什么簡單的事?”章永怡習慣緊蹙的眉舒展開?了些,古板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向往,“不試試,怎么知?道成不成?!?/br> “我也覺得,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 秦既白拍案稱好,命隨從取來筆墨紙硯,“我對國朝的弊病早看不習慣了,來日若能拜相,我必要干出一番事業(yè)!” 宋敬衍含著?笑,只是頷首表示贊同。 身側的小姑娘疑惑看著?幾個大人,聽懂了拜相,連忙高高興興道:“秦叔叔一定能大展宏圖!” 接過隨從的筆墨,秦既白將?紙張鋪開?在棋盤上,一手執(zhí)筆一手持酒,且喝且寫。身側的兩人皆看著?他落筆,或此起彼伏地添上一句,或各自?垂首冥思苦想。 雪白的紙頁鋪陳滿棋枰,散落滿地。 三人卻全?然沒有停止的意?思,一條一條的建議被寫在紙上,很快便積攢下厚厚一摞。 第123章 向岐山三 秦既白寫完最后一筆, 抬手拋開手中毛筆,彎腰為兩人斟酒。宋敬衍、章永怡與他相視一笑?,抬手碰杯, 仰身盡了杯中酒。 “若是有朝一日,我們?nèi)酥心茉诔杏兴鳛? 今日商討出雛形的新?政, 可就交到誰的手里了?。 ?/br> 聽見秦既白如此說, 幾人都笑?起?來, 紛紛起?身。 “秦兄既然如此說, 某也立志于此!” “立志于此?!?/br> 謝斂喉結微顫,想要追尋過去。 幾人的背影卻變得模糊,歡笑?聲也漸漸遠去, 只?剩下滿地荼蘼的紫藤花。 謝斂下意識伸手。 他脫口而?出,喚道:“……老師!” - 宋矜攤開書信,蹙眉看了許久。 她在京中多番探尋, 卻始終沒有人愿意提供有用的消息。直到今日,才終于有人傳信前來,卻是要她主動去安南坊去碰面。 先前她也去過好幾次安南坊。 拜訪了好幾家住在那的工匠, 卻都不肯與她說?些相關?的信息。 眼下唯一的線索,若是錯過了, 恐怕就要這么錯過了。 宋矜將信封裝入袖中,卻沒有急著出門, 先是交代蔡嬤嬤去謝家報個信兒, 這才自?己出門去。 因為西北傳回的噩耗, 京都街道都仿佛沒有往日熱鬧。 一直行到安南坊, 宋矜下了馬車步行過去。 一進坊墻,就能聽見屋前屋后傳來的哭嚎聲。有幾戶人家門前灑滿雪白的紙錢, 掛著招魂幡,顯得無比凄清。 宋矜按著信上給的地址找尋過去,敲了敲門,沒有人應。 門前門檻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厚厚的灰,瞧著像是沒有人住的樣子,那是誰傳過來的信? 她不由警惕起?來。 然而?,還不等她轉身離去,后頸便猛地一痛。 宋矜被砸暈了過去! 等到再次恢復意識,她已經(jīng)被關?在一間?房間?內(nèi)。四周滿是灰塵,屋內(nèi)器具散落滿地,角落里還堆著高?高?的柴火。 宋矜掙扎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綁了起?來。 嘴也被人塞住了,無法發(fā)聲。 被關?起?的門窗溢進來nongnong的黑煙,幾乎是片刻間?,火舌便順著屋檐舔舐進了這間?屋子。 掉落的木屑帶著火星子,很快點燃角落里的柴火。 宋矜掃視四周,想要設法松開手腳上的繩子,卻沒有找到可用的物件。她心口砰砰直跳,頭暈目眩,被濃煙一嗆,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煙灰嗆得她只?咳嗽,連腰都抬不起?來。 更別提找東西解開身上的繩子了。 宋矜甚至分?不出神后悔,她掙扎著起?身,一下一下試圖解開繩子,往通風的窗戶旁邊挪動。 然而?每掙扎一下,便不由自?主嗆入濃煙。 她幾乎沒一會兒,便被嗆得頭暈目眩,渾身力氣也被抽干了。 恐怕要死在這里了。 宋矜想。 然而?她又咬緊了牙關?,繼續(xù)往窗前挪動。既然這些人想要殺她,那便說?明,她所?調查的方向是對的,這些匠人中有人知道皇陵案的內(nèi)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