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在干什么?”他厲聲質(zhì)問,語氣中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shí)到有些許顫抖。 蕭乙渾身濕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單是這么抱著,就能感受到身上的骨頭格外硌手。他臉色蒼白如紙,唇色也極淡,眼睫輕顫了兩下,隨后睜開,一雙眼眸失神地望了過來。 “是你……”他的聲音虛弱至極。 沈鐸寒心頭狠狠揪起,將人一把抱起,來到床榻間放下,伸手就要去脫蕭乙潮濕的外衣。 原本愣怔的少年此刻就像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樣,開始劇烈的反抗。他一掌拍掉落在身上的手:“別碰我!”隨后用被褥將自己裹緊,一雙眼眸通紅地盯著沈鐸寒。 沈鐸寒收回手,定定地同他對(duì)視。沉默片刻后,將蕭乙連人帶被褥一把抱起:“章太醫(yī)說你近來身體狀況不佳,朕帶你回乾安殿,往后你就住在那處?!?/br> 蕭乙不依,張口便狠狠咬住他的肩頭,死死不松口。沈鐸寒忍著疼痛,腳步卻不停。一路下來,肩頭被咬得鮮血淋漓。 “陛下,要不要宣太醫(yī)?”柳森見此狀,擔(dān)憂問道。 “不必?!鄙蜩I寒抱著人回了乾安殿,屏退旁人,將蕭乙放到床榻上。 少年的唇角帶著些許血色,襯得面色越發(fā)白得發(fā)青。他不言不語,只是將自己蜷縮在一個(gè)角落里,目光既冷又恨。 一想到剛剛在碧溪宮見到的那一幕,沈鐸寒不由得心中陣陣后怕。但凡他晚去了一步,蕭乙就…… 心頭無法壓抑那股煩躁與不安,他將人一把扯近:“你瘋了嗎!你想尋死?為什么?” 蕭乙依舊冷冷看著沈鐸寒,片刻,他移開視線,慘然一笑:“你不會(huì)懂的,你這種人永遠(yuǎn)都不會(huì)懂?!?/br> “朕不懂,你可以告訴朕,為什么要做傷害自己的事?” “因?yàn)槲也幌氡焕г谶@里!不想見到你!不想活了!這個(gè)答案你滿意嗎??!”蕭乙歇斯底里吼出聲,因?yàn)閼嵟鴾喩戆l(fā)抖。說完后,他重重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來,整個(gè)人像被抽走靈魂,頓時(shí)軟下來。 沈鐸寒慌忙接住他的身體,朝外高呼道:“宣太醫(yī)!” * 再往后的日子里,天氣漸冷,萬物凋零。蕭乙在乾安殿僅過了一夜,又被送回碧溪宮。 碧溪宮來了不少生面孔,有丫鬟有太監(jiān)。白日里無論蕭乙做什么,身旁總有人跟著。章江也隔三差五來給蕭乙把脈,陪他聊聊天,再端來一碗又一碗奇苦無比的藥。 到了晚間,沈鐸寒夜夜不落,宿在碧溪宮內(nèi)。漸漸的,這事被宮里民間傳得頭頭是道,說是新帝盛寵一男子,只求一生一代一雙人,后宮連妃子都不納。 但世人不知,碧溪宮的寢殿內(nèi)放著兩張床榻。而這位新帝幾乎夜夜難眠,隔三差五便起身查看一番,人是否還安然無恙。 世人更不知,碧溪宮的寢殿內(nèi)時(shí)有廝打發(fā)生。這兩個(gè)武功同樣卓然于世的男子過招只限于拳腳功夫,一個(gè)招招致命,兇狠利落,一個(gè)以柔克剛,化險(xiǎn)為夷。 就這般,秋去冬來,雨雪紛飛,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 直到有一日,兩人廝打過后,沈鐸寒反手將人壓在床上,十指緊緊扣上,俯身凝視身下的人。 “放開我!”蕭乙大口喘氣,用力掙扎,雙眸狠狠瞪著沈鐸寒。 他的面頰不再蒼白如紙,他的眼神也不再淡漠如水,他的心臟在瘋狂跳動(dòng),他的血脈在肆意流淌,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要?dú)⒘嗣媲斑@個(gè)人。 也只有在這種時(shí)候,沈鐸寒才能感覺到蕭乙的生機(jī)。 “蕭乙,如果厭惡朕,痛恨朕能讓你心里好受些?!鄙蜩I寒微微垂下頭,額頭抵上少年的額間,氣息交錯(cuò),“那就帶著有招一日能殺了朕的念頭,好好活下去吧?!?/br> 話落,他輕輕吻上那張唇。 這個(gè)吻起初無比輕柔,無限繾綣,像是帶著無盡的纏綿。隨著身下人的掙扎,吻也不斷加重,即使被利齒咬上舌尖,血腥味激蕩,也絲毫沒有停止。 欲望漸漸燃起,一條腿擠進(jìn)雙膝之間。箭在弦上,蓄勢(shì)待發(fā)。氧氣變得稀薄,熱度在攀升,然而忽然間,卻感受到一滴冰涼的水。 沈鐸寒睜開眼,看到身下的人閉上雙眼,眼睫震顫,淚水從眼角滑落,整個(gè)人看起來脆弱又絕望。 心中一時(shí)刺痛,腦中也想起章太醫(yī)曾經(jīng)說過的話,他停下動(dòng)作,憐惜地吻了吻蕭乙眼尾的淚痕。 “別哭了,朕不碰你?!痹捳Z里滿是克制與沙啞。他輕輕睡在旁側(cè),摟上蕭乙的腰,將人往懷里帶了帶。一如許久之前,兩人還尤為親昵時(shí)會(huì)有的睡姿。 吻了吻少年的額角,鬢發(fā),他不再言語。 這一次,沈鐸寒一夜未眠。懷里的人一直在流淚,無聲無息,似乎將一生的淚都流盡了,也將他的衣襟盡數(shù)沾濕。 他意識(shí)到,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便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日蕭乙發(fā)起了高熱,渾身guntang,昏迷不醒,沈鐸寒上完早朝便立即折回碧溪宮。 殿內(nèi)燃了暖爐,他脫去落滿冰雪的大氅走近些,見床榻上的人依舊雙眸緊閉,面露痛苦。 “他怎么樣了,可是受了寒?” “陛下?!闭绿t(yī)候在一旁,低聲道,“公子有肺熱氣郁之癥,恐怕不僅僅只是受了寒,而是心疾的軀體癥狀?!?/br> 聞言,沈鐸寒眉頭微蹙:“朕問過隨風(fēng),他這些時(shí)日都有好好吃飯喝藥,晚間朕也看著他入睡,為何身體還不見好轉(zhuǎn)?”